正文 第十三章 跳躍的時間 文 / 筱萱
「你確定你要留下來？」
西恩看著抱著滾球獸，身上穿著簡易裝備的艾布納，皺著眉頭問道。
「糟老頭，我已經沒有那麼多時間了。」艾布納撫著懷裡的滾球獸低喃著，「我要讓自己在最快的時間裡變強，更好地適應這個世界的生存方式，瑪利亞之壁就是一個絕佳的訓練場地。」
「……嘛，反正我該教的都教了，剩下的，大概只有實戰經驗了吧。」西恩輕哼一聲，扔給艾布納兩把刀，「這個算是餞別禮物，好好活下來吧，少年，期待我們能有再見的一天，若是你不幸葬身在巨人的肚子裡，我就權當沒收過你這個徒弟。」
「知道了，嘴硬的老頭子。」艾布納低笑著接過了明顯是高質量的雙刀，「希望下次見面，你的更年期已經過了。」
西恩不滿地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轉身正要離去。
「師傅，我也要留下來。」阿諾德突然開口，他認真地看著西恩請求道，「請讓我留下來。」
「你以為你現在的能力可以跟你師兄比？」西恩皺了皺眉頭，瞇著眼睛看著他，「想要留下來，你有這個實力嗎？」
「請給我一個機會！」阿諾德咬了咬牙，「如果……如果我不幸葬身在巨人的肚子裡，師傅你也就權當沒收過我這個徒弟吧！」
「……隨便你。」西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阿諾德只是靜靜地看著西恩離去的背影，拳頭不甘心地握緊。
「如果你阻礙到我，我毫不猶豫地拋下你。」艾布納淡淡地說，「阿諾德，雖然你是我師弟，但是你要明白，你能依靠的永遠只有自己，我是不會去救你的。」
「……我會變強的。」阿諾德低聲說道，「絕對。」
「那樣最好。」艾布納的嘴角勾起一個弧度，似笑非笑。
「……唔……艾布納……」滾球獸迷迷糊糊地叫了聲。
「你醒了？滾球獸。」艾布納笑著捏了捏滾球獸的臉，溫聲說道，「醒了就打起精神，接下來，我們有好長一段路要走呢。」
「……唔……滾球獸會努力的……」滾球獸用力地搖了搖頭，努力地想讓自己清醒起來，「我要保護艾布納！」
「啊，那就讓我們一起變強吧。」
艾布納微笑，瑪利亞之壁，確實是個天然的訓練場所，但是它存在的危險性也一樣的高。
只有變強，才能夠活下來，只有活下來，才可以繼續——守護下去。
他有必須活下去的理由，絕對。
————公歷847年，羅塞之牆南方地區————
「為什麼……為什麼！」艾倫的雙眼充滿了憤恨，「為什麼我會輸在這種地方！？為什麼！？」
此時的他被吊在立體機動裝置訓練桿上，完全無法保持平衡，整個人倒插向地面。
「你在搞什麼！艾倫·耶格爾！給我豎起上半身來！」基斯·夏迪斯蹲下來冷冷地看著艾倫喝道，「就這點能耐你還想去擊殺巨人嗎！？連當誘餌的資格都沒有！」
「我知道！所以給我閉嘴！」艾倫仰起頭朝基斯怒吼，他狠狠地咬牙，「我一定可以的！我……我一定要變強！」他的眼裡閃動的異常堅毅的光芒。
基斯微微瞇了瞇眼睛，站了起來，「有個覺悟很好！但是……如果你沒辦法保持平衡性，那麼我只能請你調去開拓地了！」
「我說！」艾倫怒視著基斯，「我，艾倫·耶格爾，沒有做不到的事情！我一定可以！一定可以……」一邊說著，他一邊使勁地想讓自己的直立起來。
『嘛，我的小艾倫真厲害啊，這才哥哥最驕傲的弟弟嘛！』
艾倫的腦海裡迴盪著艾布納對他溫和的稱讚，為了保護哥哥，為了讓自己變強————
「我一定可以的！！！」
話語剛剛落下，艾倫便慢慢地直立起來，他看起來像是花很大的力氣。
「終於……嗚啊！！」放鬆的笑容還沒有露出來，他馬上又給栽下去了，「怎麼會……」艾倫瞪大雙眼，不甘地喃喃道。
「瓦格納，跟這傢伙換下腰帶。」基斯皺著眉頭，對著身邊的人說道，隨即又低頭看著艾倫，「你用他的皮帶再試一次。」
被放下來的艾倫跪倒在地，有些遲疑地接過皮帶，咬了咬牙，穿好之後認真地看著基斯，「請讓我再試一次！」
「很好。」基斯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指示身旁的人將艾倫拉了上去。
這一次，艾倫非常穩定地停留在半空中。
「怎麼會……」四周的人開始議論了起來。
「果然沒錯，是你裝備的缺陷。」基斯打量著艾倫的皮帶，皺著眉頭說道，「雖然以前沒聽說過這個地方也會出現故障，但是看起來有必要將這個項目加到維修項目裡面去。」
「太好了！」艾倫終於放心地笑了，他微微握緊拳頭，想著哥哥對自己充滿寵溺和信任的笑容。
哥哥……我又接近你一步了。
另外，同一時間段。
「真是的，艾布納，你又發什麼呆？」暴龍獸不滿地看著站在自己肩膀上發呆的艾布納，「就算我進化成暴龍獸了，你也不能放鬆警惕啊！這不是你一直以來說的話麼？」
「啊啊，被滾球獸教訓了呢。」艾布納無奈地笑了笑，「抱歉了，剛剛，好像聽到艾倫在叫我。」
「都說了，現在要叫我暴龍獸！」暴龍獸再次不滿地噴了噴鼻息，「我老是聽你說艾倫艾倫的，他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人啊？」
「你不覺得，名字什麼的換來換去太麻煩呢？」艾布納歎了口氣，想著弟弟那氣嘟嘟的臉，不覺笑得更加溫柔，「艾倫他啊，是我最疼愛，也最驕傲的弟弟。」
「喂，你們！」阿諾德從某個屋頂竄了過來，「前面發現了巨人，準備了！」
「交給我了！超級火焰！」暴龍獸興奮地叫喊著，從嘴裡吐出一大片火焰。
「都說過好幾次了，不要在使用超級火焰的時候把名字說出來啊。」
「蠢龍！你差點燒到我了！」
「超級火焰！」
「真是的……」
「你還來！」
「哼哼，超級火焰焰焰焰！」
————公歷850年————
超大型巨人再一次在羅塞之壁出現，牆壁也再一次地遭到了它的破壞。
巨人們，再次入侵了牆壁，帶著無盡的恐懼和悲慼，人們再一次遷移。
「我們……訓練兵……34班……嗚……托馬斯·瓦格納……奈克·提亞斯……米利烏斯·澤魯姆斯基……米娜·卡羅萊納……嗚嗚……還有，還有……艾倫·耶格爾……以上五名戰士……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壯烈地犧牲了……」
屋頂上，阿明·阿諾德緊緊地抓住自己的腳，一邊流著淚，一邊對站在邊上的黑髮少女嗚咽著道。
「……」
現實是如此的殘酷，這個世界從一開始就是地獄，人類，根本就沒有獲救的希望，從來沒有。
『艾倫……』
『真是的，艾倫，你又出去哪裡玩了？弄得這麼髒回來。』
『好了，媽媽，偶爾讓艾倫出去玩玩也很好的，有益身心健康的哦。』
『艾布納！你不能這麼寵艾倫！格裡沙，你也來說說啊！』
『啊哈哈，這樣不錯啊，很有活力嘛！』
『你們三個……』
好想念你們……好想念你們……
艾倫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癱坐在血池裡，身旁都是已經犧牲的夥伴。
他微微怔愣了一下，馬上發現自己此刻身處的地方——他，已經被吞下了啊。
艾倫看著自己血淋淋的斷手，身子有些發抖。
就這樣結束嗎？就這樣死去嗎？還沒有為媽媽報仇……還沒有驅逐掉那些巨人……就這樣……自己能甘心嗎！？
「我……我還想活下去！我不想死！至少……至少不是現在！」艾倫掙扎著，「不應該是這樣……不應該這樣的！」
媽媽……
『艾倫！你又做了什麼蠢事啊！』
爸爸……
『艾倫，有自己的信念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
哥哥……
『艾倫，哥哥偷偷給你帶了好吃的，不要讓媽媽發現哦。』
哥哥……哥哥……
『艾倫，哥哥會變強，然後哥哥會帶你去看看那片最具有魅力的海洋。』
「水之海洋……火之沙漠……我都想跟你去看看……在此之前……在此之前……怎麼能就此放棄啊！！！」艾倫努力地伸出已經被咬斷了的手，「……我……我要將你們全部驅逐出去！一個不留……一個不留！我……我要親手……親手！！！」
「啊吼吼吼吼！！！！！！！！」
我要親手把你們這些混賬東西，一個不留地驅逐出去！！！！！！
————「這聲音……」
艾布納飛快地落在牆壁上，微微瞇起眼睛。
「艾布納，怎麼了？」滾球獸從他的肩膀上露出腦袋來，「是不是發現巨人了？」
「不，沒什麼，」艾布納回過神，朝它笑了笑，「也許是我多心了。」
「師兄！」阿諾德站在不遠處的屋頂上朝他衝了過來，「剛剛接到師傅的信號彈，讓我們馬上回去。」
「回去啊……」艾布納仰起頭，看著生活了5年的瑪利亞之壁，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也是時候該回去了呢，這裡，已經不適合我們了。」
「那我們現在就趕回去吧。」阿諾德木著臉說道。
「啊啊，真是的，阿諾德。」艾布納看著阿諾德的臉歎了口氣，「你真的越來越不可愛了呢，現在簡直是一面癱啊。」
「師兄言重了，我的面部神經一向很好。」阿諾德的臉抽了抽說道。
「面癱~！面癱~！」滾球獸開心地叫喊了幾句。
「你看，連滾球獸也這麼認為呢。」艾布納遺憾地搖了搖頭，「阿諾德，你這樣不行的哦，來，給師兄笑一個。」
「……那我就先回去了。」阿諾德二話不說轉身離開了。
跟著眼前這個師兄生活了5年，在怎麼愚笨也知道他那可恨的惡趣味。比起之前的各種咬牙切齒，阿諾德更願意選擇忽略他，只為了躲避他那偶爾會冒出來的更加奇怪的要求。
「真的是……」艾布納搖了搖頭，伸手掩住過於強烈的陽光，喃喃地道。
「今天，天氣出奇的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