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譚氏的破天荒 文 / 慕流蘇
「那個、官差大哥,你們搞錯了,他們可不是聚眾鬥毆,是因為我乾妹子求助,說有人要霸佔她家的宅子和孩子,才過來的。這不,沒弄清楚情況,誤會,誤會,實在是個大誤會啊……」毛十七急了,趕緊跟官差求饒道。
官差冷笑了下,道:「毛十七,不止他們,你也得跟我們去一趟縣衙接受審訊。」
「啊?我一良民,這話從何說起?」毛十七詫異,絡腮鬍臉上的那對綠豆小眼咕嚕嚕轉動著。
「是嘛,你當真是良民?不見得吧!那我問你,正月十三日夜裡,縣城西郊王坡村王大戶家後院那兩頭豬是怎丟失的?」
「那個,官差大哥,我雖是個殺豬的,可你也不能把那丟豬的屎盆子往我頭上扣啊!」
「是不是你做的,去到衙門口跟縣太爺說去,你們幾個,趕緊的,把人都押走!」為首的官差一擺手,手下的差役帶著毛十七和他的那些人走出人群。
「這宅子,我來宣佈,照著契約,乃是梁家的產業。其他的處置事宜,乃梁家人和方氏的家事,官府不與干置。」官差的意思就是,他們過來判定宅子的所有權問題,畢竟方氏在裡面住那麼多年,多少有些東西要處置,接下來該如何分配處置,就由老梁家和方氏去協調商議了。
方氏頹喪的坐在地上,也懶得去管年哥兒,哭天抹淚的開始咒罵起梁愈駒來。
「天殺的呀,口口聲聲說啥都顧著我,讓老娘收山從良,說啥養著我做夫人,都是扯他娘的彌天大謊……想當初老娘我在窯子裡,那可是鼎鼎有名的紅牌呀……給他生兒育女。到如今容顏老去,啥都沒落下……我的宅子呀也飛了……黑了心爛了肺的……挖人墳墓的死鬼……流放活該,死在西大壩別回來……」方氏罵的忒難聽忒惡毒,老梁頭和譚氏聽不下去,氣的直皺眉頭。
圍觀的眾人雖然不能聽完全這件事情的始末,但有一點算是弄明白了。那就是,住在這裡的方氏娘倆,果真是老梁家長子的在外面包養的二房,連夫家的門檻都還沒進,只能算作是外面的女人。還不能叫做二房。
然後,這宅子,這孫子。都是老梁家的,老梁家的長子挖人墳墓流放去了西大壩,如今這夫家要過來收宅子和接孫子,這女人不放,就夥同毛十七這些人來阻攔。毛十七這些人時常來往這常青巷子,一個個滿身痞匪之氣,附近的居民早就對此不滿。
好一場鬧劇,圍觀的眾人皆把輿論的矛頭指向了方氏和毛十七。
「散了散了!」為首的官差拽起毛十七,朝圍觀的眾人一揮手,揮喝道。
梁禮輝跟老梁頭匆匆說了幾句。老梁頭點點頭,拍了拍梁禮輝的肩,道:「好。你自去吧,我們就住在你三叔的鋪子裡,等你消息!」
梁禮輝遲疑了下,道:「爺,三叔那裡也不好安排。還是我去客棧給你和奶還有四叔他們訂兩間屋子!」說完,梁禮輝朝錦曦這點點頭。轉身追著那些官差匆匆離去了。
人群終於如潮水般散去,院子門口就剩下老梁家人,方氏坐在地上還在哭罵,年哥兒跑過去拉住方氏的手臂搖晃:「娘,我不要呆這裡,我要回家!」
「回你的狗屁家,咱沒家了!」方氏朝年哥兒罵道。年哥兒在一旁抹淚,用憤恨的眼神瞪著老梁頭他們。
老梁頭也皺著眉頭看著年哥兒,一副為難不堪的樣子。
「方氏,現在擺在你面前的路就一條,就是你走,年哥兒和宅子都留下來歸還我們!你是我家大哥在外面包養的女人,沒名沒分的,我就替我大嫂做主了,看在你好歹給我大哥生了個兒子的份上,准許你穿戴著這一身滾蛋,不過,那宅子裡面的東西,你是半件都不能再動!」楊氏站出來得意道,方氏不搭理,還是坐在那哭。
梁禮勝厭惡的看了眼楊氏,錦曦笑了笑,道:「二媽,聽你這話說的,我咋不曉得你跟我大媽妯娌感情還這般好呢?爺奶都還沒發話,你就替我大媽做主了?」
楊氏斜睨了眼錦曦,瞪起眼,梁禮勝旋即接過道:「曦兒說的對,真論起來,這是我們大房的事,就不勞煩二媽操心了,如今我爹不在家,大房的事我娘有話語權!」
楊氏嗤笑,道:「勝小子這和曦丫頭一個鼻孔出氣,沒錯,方氏能不能進門,這得大嫂說了算,可這孩子卻是老梁家的,得你們爺奶拍板!爹,娘,我說的對不?」
譚氏目光從年哥兒身上收回,對楊氏道:「老二家的,你作甚呢,我和你爹還沒吭聲,你多啥嘴?老梁家啥時有你做主的份兒?一邊呆著去!」
楊氏不甘的瞪了眼身旁的梁愈林,給他一個勁兒的使眼色,梁愈林重重咳嗽了一聲,上前道:「爹,娘,要不要接受方氏母子這事兒,我們二房不攙和,不過,這醜話得說在前頭,回頭這宅子如何處置,是變賣了銀子還是咋樣,那可都得算上咱二房一份兒!」
譚氏的目光瞬間變得嚴厲起來,梁愈林怔了下,但還是迎著譚氏的厲目,把後面的話說完:「這宅子當初置辦那會子,咱們可是沒有分家的,大哥是背著咱,用的是咱大傢伙的血汗錢在這養小老婆,怎麼說,這宅子也有我們二房的一份兒!」
譚氏端詳著梁愈林,冷冷一笑,道:「作甚的,合著就等在這了,成,這事娘心裡有數。該咋分咋分,眼下別在這外面丟人現眼,閉緊嘴巴一邊呆著去吧!」
得到譚氏的許諾,梁愈林兩口氣安心的閉著嘴巴站到了一旁,這邊,老梁頭還是臉色凝重的和年哥兒大眼瞪小眼,譚氏上前一步,目光落在哭花了妝容的方氏身上。
譚氏臉上的嫌惡直達眼底,但還是道:「方氏,年哥兒是我們老梁家的子孫,必定是要領回去教養的。至於你,原本我是不願接納你進門,但念在你好歹伺候過我家老大一場的份上,你自個做抉擇吧,是去是留隨便你!」
年哥兒領回去,都已經是在金氏的心上劃了一刀,這方氏要也跟去,那豈不是在方氏的心窩上插著一把刀,才剛剛分家沒幾日,又給找個刺兒頭家去,這往後金氏的日子可怎麼過呀?梁禮勝一急,正要開口,被錦曦給拽住,只見錦曦朝他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那邊,方氏從地上爬了起來,抹去臉上的淚痕,嘲諷的看向譚氏,道:「我沒聽錯吧,我們都鬧成這副樣子了,你還答應讓我進門?」
譚氏閉了閉眼,隨即睜開,道:「年哥兒還小,身邊不能沒有親娘,老大去了西大壩,三年就會出來。我答應讓你進門,可不是答應讓你去給他做小,這個你就甭指望了,你不配。而是以奴僕的身份過去伺候我們老兩口和照顧年哥兒。你若是願意,這就收拾了衣裳跟我們走,若是不願,那就此一拍兩散,年哥兒留下,你自個走!」
老梁頭點點頭,表示認同譚氏的處置,梁愈洲和梁愈忠也無異議,這無疑是最好的法子,既把孩子領回去了,也沒有生生拆散方氏母子。梁愈林兩口子幸災樂禍的偷笑,梁禮勝鬆了一口氣,錦曦暗暗詫異,譚氏這回的處置,還真是難得的,出奇的寬容且理性,竟然還,還顧念到了年哥兒沒娘的苦楚,破例接納了方氏,但又不准許方氏以妾的身份進老梁家門。
不過,錦曦還是有些擔心,即便譚氏如此理性的做,但假若梁愈駒三年後能平安歸來,這方氏日日在眼前轉悠,指不定很快兩人就會絞到一塊去,到那時,金氏還不照樣難逃糟心之罪?想到這,錦曦的眉頭又蹙了起來。
「不,不,我要跟娘在一處!」年哥兒死死抱住方氏的腰不放,方氏站在那,滿面怒容的看向譚氏,一言不發。
就在譚氏等的不耐煩的時候,方氏突然哈哈笑了起來,那笑聲跟夜梟的啼叫差不多,聽著忒刺耳。年哥兒被嚇到了抬頭驚愕的看著方氏。
方氏止住笑,雙手叉腰朝譚氏那邊啐了一口,道:「死老太婆,想要老娘給你做奴僕聽使喚?下輩子吧你!」
譚氏眉頭大皺,其他人都憤怒不止,梁愈林掄起手來嚷嚷著要上去抽方氏巴掌,而且動作奇快,眨眼功夫就衝到了方氏母子跟前,錦曦一個眼神,阿財迅速過去拽住梁愈林。
「老二,回來!」老梁頭沉下臉喝斥梁愈林,雖然方氏再囂張,但梁愈林終歸是個男人,男人打女人再能耐也不算能耐!
「別介,那娼婦敢這樣罵娘,看我不抽死她!」梁愈林憤憤道。
「男子漢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先前跟毛十七他們對打那會子,我可只瞧見四叔和二哥上前去,二伯你可是縮的比誰都快,敢情威風都給留到這會子了,難得呀!」錦曦道,又對阿財使了個眼色,阿財用力一甩,梁愈林踉蹌幾下退到了楊氏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