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177第176章 文 / 古錦
阿旦說完自己的名子,便不再出聲,一直緊盯著明玫在瞧,上上下下地打量。
明玫看他拽酷冷傲的樣子,側揚著腦袋靠著靠背,瞇眼睥睨著她,好像叫個阿旦有多了不起似的。明玫「噢」了一聲,不知道說什麼好。
不過,阿旦,北辰人。電光火石中,明玫想起那個北辰王子撻撻旦。
她不由仔細打量他。滿身的衣料似乎都很昂貴,卻沒有什麼佩飾,隨意而舒坦的樣子,可神態中隱隱的凜然威風,卻怎麼也忽視不了。
「你是撻撻旦?」明玫問道。
男子還是傲然地一動不動,只眨了下眼睛,表示回答。
原來如此。所以,這個人怎麼有這麼大的能量能劫持了她,以及為什麼要劫持她之類的問題,似乎也不必再問了。
明玫拗出一副笑樣子,客氣有禮地抱了抱拳:「久仰大名。」
撻撻旦還是一言不發地看著她,完全沒有跟她寒暄的意思。
於是,明玫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不過她卻是多少有些安心的。這人既然是行大事兒的人,費了這麼大的事兒把她劫來,終究是要講究個利用價值的。在她這初初被帶來,還沒有被怎麼利用上的時候,應該暫時還不會有危險才對。
她只需拖延著時間,靜待有人來救了。
談判專家不是教給我們,被劫持時,要打感情牌嗎?明玫於是仔細回想著,當初那一次驚心的夜遇經過。
印象中,她擼光了他身上的佩飾,他留給她一個牙印,一地雞血。
她試圖找到一個友善的話題開場,來緩和兩人間那冷僵的氛圍。可是,應該說些什麼呢?
還是先敘敘舊吧。
「呃,以前,我救過你命呢。」明玫道,多少有點自我標榜。
撻撻旦看著她,眉眼不動,看不出贊不贊同她的說法。
「你的東西,我都埋在村口的路牌下了,你有沒有去挖出來?」明玫又道。
撻撻旦依然不理會。
明玫繼續道:「我當初想把你的東西偷偷拿去賣掉來著,可是後來想想,對你這人還是有點兒發怵,便沒敢賣。」她帶著點兒發誓似的道,「我真埋在牌下了的。」
撻撻旦總算動了動嘴,一字一字慢慢道:「發怵?沒看,出來。」
從剛才開始,他便一直刻意地在以威勢施壓。而她,知道他是撻撻旦之後,還半點兒沒有露怯的樣子,反而在自說自話的想要緩和關係。
很好,還和以前一樣,坦然無懼,審時度勢,知道怎麼做才對自己最有利。
撻撻旦似乎笑了笑,雖然只是動了動唇角,但週身那種冷冷的,甚至有些凌冽的氣場立馬緩和了下來,他人慢慢坐直了身子,指了指旁邊的位置,示意明玫坐那裡。
那裡很好,有軟墊有靠背,比坐在冷硬的地上好多了。
明玫不客氣地移過去,心裡暗樂:這算不算,是個不錯的開始?
撻撻旦卻忽然皺眉問道:「你的鞋呢?」
明玫看了看腳:「呃,怎麼掉了一隻?」
她想了想,把另一隻鞋子也脫掉,掀開車簾,順手將鞋子隔著那小小的四方的窗子扔了出去。
撻撻旦看著她的動作,並沒有阻止,手從背後拔拉出靠著的一個薄毯子,扔在她身上,一邊問道:「為什麼又扔?」
明玫眉開眼笑地展開毯子蓋在身上,脆聲道謝,又解釋道:「一隻鞋子別人撿到也沒用啊,要扔扔一雙,撿到的人才好穿嘛。」
撻撻旦冷著臉道:「你倒好心。自己的東西丟了,不是詛咒別人撿到也用不了才開心麼?」
「……呃,仔細想想也對噢。」明玫狗腿道,又問:「我的衣裳首飾呢?能不能還給我,我也不喜歡被別人穿戴了去。」
撻撻旦下巴示意了下座下:「首飾在那裡,衣服,似乎濕著呢。」
明玫點點頭,忙彎腳去找自己的首飾。一個小小的布帕上面,擺放著兩個髮簪。一個帶流蘇的鑲紅藍寶石蝴蝶金簪,和一個白玉蘭羊脂玉簪子。其他的東西,都掉完了吧。摸了摸頭上,戴著一個肯定不是她的冠形髮飾,明玫也沒取,摸索著胡亂把自己的兩個頭飾插了回去。
本來別人幫她換的衣服整理的頭髮,搭配挺好的,被她這麼補上兩支完全不搭調的簪子,很有畫蛇添足的感覺。
撻撻旦看著她動作,道:「看看你的首飾,還沒有那個女人的多呢。」
「呃?」明玫道,乘機打聽一下:「你和她,很熟麼?」
「熟?」撻撻旦道,略帶嘲諷地笑了笑,「沒跟你熟。不過上次,合作愉快。」
合作?明玫心裡咯登一下,道:「上次闖霍府的刺客,是你的人?」
上次霍府進刺客的事兒,如果是撻撻旦干的,就很合理了。那根本不像黃鶯那號人的手筆啊。
不錯,腦子很靈活嘛。撻撻旦笑起來:「有我的人是沒錯的,只不過他們是被人僱用了,你別怪到我頭上來。」
他在京城,自然讓人時刻關注著霍家。正好就發現了黃鶯跟銀娘聯絡的事情來。那個銀娘鼓動著廖家去霍家惹事兒,好讓黃鶯渾水摸魚得到機會。
他當然就藉機推波助瀾加以利用……
明玫看了看撻撻旦,沒有說話。
「不是衝你去的不是嗎?臉色為什麼這麼難看?」
可是那是衝著我兒子去的啊混蛋!明玫敢怒不敢言,扭頭挑簾看窗外。
才發現馬車雖然平穩,但其實行得極快,兩掌寬的車窗外,樹木枯草飛速後退。
撻撻旦見她情緒低沉下去,竟然好脾氣地道:「既然擔心姓霍的連自己兒子也保護不了,幹嘛還跟著他?」
明玫驚訝地扭頭看他。
撻撻旦笑道:「那男人待你不好,你跟我走,我會待你好的。」
……啥?明玫詫異,還忍不住低頭偷瞄了下自己。
這麼不挑嘴兒,她這樣沒長相沒身材的殘花,也要?玩笑開大了吧。
撻撻旦看她那心虛的樣子,就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為什麼姓霍的會寵那個女人?因為喜歡那女人的臉麼?」
「……可能吧。」男人的心思,不都差不多,幹嘛問咱。
撻撻旦收了笑,湊近她問道:「那你說,姓霍的會不會真的先去救她?」
「……會不會呢?」明玫沉思狀。心裡想著這撻撻旦這麼認真盯著她是什麼意思,這麼在意這個問題,是會覺得霍辰燁不重視她就放了她呢,還是會覺得她利用價值不如黃鶯大,便結局了她?
明玫糾結地揪頭髮,順手就把頭上那只流蘇蝴蝶簪給拔了下來,在手裡隨意地擺弄著。
不小心一個用力過大,就把那蝴蝶給掰了下來。
明玫傻眼地看了看蝴蝶,一揚手,扔出了窗外。拿著光禿禿只掛著三根流蘇的金簪左右擺弄著。
「你還沒說同不同意呢。」撻撻旦道。
他發現逗她玩很有意思。
「什麼?」
「就是跟我走的事兒啊。」撻撻旦道,「我們北辰,地廣人稀,有一望無際的草原,騎著馬可以任意馳騁,也有一望無際的沙漠,在很遠的地方就可以聽到駝鈴。有連綿的雪山,有青色的鹽湖,連天都比你們這裡高遠,雲也更加的潔白……」
「……那你有幾個老婆?」明玫弱弱地認真地問道。
這意思,是有在認真考慮了?
撻撻旦笑了起來,「我們草原不像你們這裡,甭管幾個老婆,大家又不住在一家,誰也礙不著誰。回頭我把草原重新劃分,可以劃給你一大片草地,將來那就是你和你的孩子們的部落,你盡可以在那裡自由自在的生活,誰也管不著你。」
「……那倒不錯。」是真不錯,女人可以自立山頭各自為王,這就比大湯只將女人關在院子裡強些,「那容我考慮考慮。」說話間又把手上那個簪子的流蘇扯了下來,又是順手往外一扔。
「怎麼又扔?」
「蝴蝶都掉了,禿簪帶一流蘇,不配套,單調又難看。」
說著把光禿得更徹底的金簪又插回了頭上。
「你現在剩光禿一簪,更難看。」撻撻旦道。
明玫聽了就取下簪子,折斷扔出去一截,另一截拿在手上。
撻撻旦:「這又是為什麼?」
「你說難看啊。」
「我是問你為什麼折斷了,只扔一半。」
明玫:「折斷好,讓撿到的人無法可用啊。」
撻撻旦也不急惱,呵呵笑了笑,道:「我知道你一路在留線索,可是,到現在他還沒消息,那就是壞消息。」
說著他舉手敲了敲車廂壁。正前方打開個還沒有腦袋大的小窗子,露出半個人的腦袋來:「主子有何吩咐?」
「姓霍的還沒有動靜?」撻撻旦問道。
「已然帶人往大孟城方向追過去了。」那人道,「親自去的,只帶了十個貼身護衛。」
撻撻旦點了下頭,那人縮回去了。
「你看,他果然去救別人了。你呢,考慮好要跟我走了嗎?」他看著明玫,認真等她的回話。
明玫嚥了一口唾沫,遲疑道:「……那你,能不能,讓我把兒子也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