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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第卷 第176章 文 / 百夜

    吳謙一的危險程度遠超過畢滄浪,寧雲晉這邊塵埃落定的時候,文禛幾人已經快要捉襟見肘了——吳謙一不知道什麼時候由掌改劍,劍術一直是他最得心應手的,這就導致文禛他們不但個個帶傷,甚至有一個連站都站不穩,完全看不出來當初高手的風範,實在是狼狽不堪。

    寧雲晉不敢再耽誤時間,連忙朝那邊趕去。

    不料吳謙一即使被幾人圍攻,實際上卻還留有餘地。看到寧雲晉想要過來,他右手一抖,一把軟劍如同一道閃著寒光的閃電,先是一劍將自己身邊最近的那個奉供刺了穿。接著他將劍一抽,趁著血花四濺之時足尖一點,整個人騰空而起,只見一個旋轉便用兩隻腳左右開弓將另外的人踢開。

    咚咚幾聲悶響之後,那幾名奉供摔倒在地,捂著被踢到的地方,半天爬不起來。

    吳謙一發難的時候文禛離得稍遠雖然逃過這一劫,不過他的處境卻更加危急,由於吳謙一的突然變位,文禛已經變得背對著他。寧雲晉甚至能清楚看到吳謙一臉上露出一抹志得意滿的笑容,嘴裡更是道,「狗皇帝,受死吧!」

    此刻寧雲晉距離文禛還有三米之遙,而這三米卻像是天塹一般,他再怎麼提高速度也沒辦法及時阻止一名大宗師的全力出手。寧雲晉只覺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一邊講手中的大刀朝著文禛平揮過去,一邊大喊一聲,「朝我跳。」

    一把朝著自己而來,以刀本身的重量加上出手的力氣,不說被刀鋒碰到,僅僅只是砸在身上就是不小的傷害。如果是其他人見到這樣的一幕,總會下意識的有幾秒猶豫,但是因為那個人是寧雲晉,文禛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對著他衝過去。

    來不及感動文禛對自己的信任,寧雲晉將刀把在手中轉了轉,用刀背拍在了文禛的腰上。

    眾人的驚呼聲都還沒來得及響起,就見文禛整個人被刀上的力量拍得飛了起來,不過這一位移卻驚險的讓他與吳謙一的軟劍擦身而過。寧雲晉揮出這一刀之後,順利前衝,轉為挑,便與吳謙一交起手來。

    等那兩人打起來,文禛這才落地。踉蹌站穩之後,他只覺得胸口一陣氣血翻騰,喉頭一上下湧動,一股便再也忍不住溢出了嘴角。

    「皇上!」

    「您可是受傷了?」

    「這小寧大人真是……」

    文禛的這一口血彷彿成為一個開關,被這變幻莫測形勢弄懵了的人反應了過來,此起彼落的聲音響了起來。甚至有幾個膽子大一些的,嘴裡一邊指責著寧雲晉的做法,一邊小心翼翼的靠近文禛。

    只有文禛心裡才最清楚,寧雲晉那一揮刀用的都是柔勁巧力,看似兇猛異常,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卻並不覺得痛,自己根本不是被他傷到的。這樣精巧的力度控制,對他自己的手臂內力都需要承受更多,若不是為了救自己,那孩子根本不用如此。

    耳邊聽到那些人對寧雲晉的指責,文禛只覺得那孩子的一番心意被褻瀆了似的,又更怕這些人嚷嚷著自己受傷的事,惹得寧雲晉擔心,他冷眼一瞪,怒道,「閉嘴,都瞎叫喚些什麼,肅靜。大宗師之間過招勝負只在瞬息,若是因為你們導致清揚分了神,哼!」

    他這一怒讓所有人都噤聲,不敢再有半點喧嘩。

    正如文禛所說,大宗師之間的戰鬥最為凶險,一招失錯可能全盤皆輸。寧雲晉此時的情況並不是很好,雖然有著前世刻在骨子裡的各種戰鬥經驗,但是他晉陞大宗師的時間畢竟太短了,如何調動身體的全部潛能是他至今都沒有完全掌握的。

    但是吳謙一卻不同,他的經驗老道,雖然不像畢滄浪那樣經常與人交戰,但是卻一直潛心研究自己的劍道,對每一分內力的使用都幾乎完美。他如今和寧雲晉戰成膠著狀態,歸根結底是他沒辦法像寧雲晉那樣,以大宗師的身份還豁出面子如同拚命三郎似死纏亂打。

    他卻不知道寧雲晉這也是逼上了梁山,不得如此。這一戰如果他勝,大夏頭上的兩座大山就可以移除了;這一戰如果他敗,在他身後就是文禛,在太子生死不明的情況下,若是皇帝還出事,那內憂外患之下大夏的基業岌岌可危,寧雲晉輸不起!

    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寧雲晉正是處於這樣的狀態,不像吳謙一還要考慮戰後突圍什麼的,他的每一次出擊都可謂竭盡全力,在士氣我漲彼消的情況下,寧雲晉不但與吳謙一戰成了平手,而且還時不時能傷到他。

    感覺像是過了很久,實際上從若林扔出信號彈到現在也不超過一刻鐘。福州不愧是總督衙門所在的地方,士兵們的反應速度並不算慢,很快就有軍隊朝這邊靠攏。先是整齊劃一的馬蹄聲,接著是腳步聲,耳目極好的人甚至能聽得到隨著跑動聲想起來的鎧甲碰撞聲,可以想像大批的軍馬正在將整個總督府裡三層外三層的圍困起來。

    轉機出現在一聲嘹亮軍號響起的時候,即使是沒有從軍過的吳謙一也知道這是進攻的號角,這讓他在出手時不禁又多留了一分餘地,開始更多的考慮撤退的事情。

    從畢滄浪的被俘,吳謙一也算是看出來了寧雲晉的性格,這個孩子不像他的老師傲氣講求完美得容不下一顆沙子,更不像是追求武道的人講求一對一的決鬥,不願意以多勝少,他就像是戰場上的將軍,只要能獲勝什麼手段都能使得出來。更可怕的是雖然打法瘋狂,看著毫無章法,可實際上卻像是成名十幾年的老手似的縝密得緊,根本不給自己留下多少機會。

    對於這樣一個妖孽得不像少年的少年,吳謙一知道想要速戰速決已經絕無可能,反倒是自己一旦陷入包圍圈,僅有的優勢也就保存不住了。雖然說能夠威脅到大宗師的只有大宗師,那些普通士兵根本不夠看,但是一頭由雄獅帶領的螻蟻想要打倒大象卻並不是不可能的。只要自己被寧雲晉絆住瞬息,以士兵們訓練有素的箭陣想要傷到自己並不是難事。

    吳謙一這一瞬間的示弱寧雲晉自然感覺到了,看到自己與文禛通過一次次預演而布下的層層心理陷阱終於奏效,他自然不會浪費這難得的機會。只見他突然單手一刀刺出。

    使用大刀說來出去無非就是挑刺揮砍那幾個動作,之前寧雲晉也用過幾次,吳謙一已經掌握了一點規律,如果繼續是單手那麼下一招勢必接劈招多一些,如果寧雲晉左腳上前,那麼肯定就會是雙手握柄由刺便挑或者揮擊,這是由於力的慣性引起的,雖然身為習武之人能夠克服一些,但是用的多了卻要多消耗內力和體力,在這種膠著狀態的戰鬥中並不划算。

    因此他的眼角看到寧雲晉的左腳有一個抬起的動作之後,便心中一動。這一刺比前面幾次都用力得多,刺的範圍也就深一些,而且力道用老之後寧雲晉還沒有變招的意圖,這樣一來當要變招的時候由於上半身用力過猛,下盤就容易不穩。

    吳謙一本就有退意,若是現在趁著外面的士兵還沒有趕過來,自己飛身而去,並不是不可能,但是寧雲晉的這個動作反倒讓他還想多出一招。他心中暗道到底還是年輕人,看到有援兵來就沉不住氣了,既然如此就好好給他個教訓,這次的圖謀顯然已經失敗,若能重傷這大夏的大宗師也能折損一下他們的士氣。

    只見在寧雲晉的左手握上把柄的那一刻,吳謙一挽出一朵劍花直攻他的面門,與此同時右腳也踢出一擊勾腿,想要趁著寧雲晉下盤不穩的時候將人絆倒,這一擊上虛下實著實精妙,但是寧雲晉的應對不但出乎他的意料,而且更加精彩絕倫。

    此時寧雲晉的刀是豎著擦著吳謙一的腰一尺之遙往前的,若是改為挑根本碰不到人,若是對著他的腳用劈的,只要移位一下就能避開。但是寧雲晉卻是將刀在手中一轉改為刀刃朝上,接著以極小的角度攻向吳謙一的腋下。

    這樣的反挑又是小角度,一般不是力氣小了沒有傷害沒有速度,就是容易讓自己失去平衡,但是這對寧雲晉卻彷彿沒有絲毫影響,這一刀簡直如同閃電一般。如果僅此而已,以吳謙一的反應速度自然也可以及時避開,因此寧雲晉在出招之後,左手突然旋轉刀柄,又大步向前一步右手握在靠近刀刃的地方。

    在眾人的瞠目結舌下大刀突然一分為二,使得寧雲晉左手中多了一截一尺半左右長的錐形利器。寧雲晉抓著這根長刺沒做絲毫停頓,猛地便朝著吳謙一刺了上去。

    一邊是刀一邊是刺,一邊可能要損失一條手臂,另一邊則可能讓身上被扎個窟窿,吳謙一不愧是大宗師,身體的第一反應是揮劍迎擊那柄大刀。就在他撥開大刀的時候,寧雲晉已經將那長刺扎進了他的胸口靠近鎖骨處。這已經是吳謙一極盡所能躲避後的結果,實際上他的選擇並沒有錯,若是少了一隻胳膊,光是流血就能耗死自己,那今天便走不了了。

    作者有話要說:所謂一寸短一寸險,兩人實在靠的太近,拼著身上被扎個洞,吳謙一也在寧雲晉的手臂和胸口留下了三道劍傷。但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身上掛綵不但讓寧雲晉沒有絲毫退縮,反倒更加激發了凶性。

    寧雲晉根本不讓吳謙一有能掙脫長刺的機會,他退自己就進,他進自己更要狠狠轉動長刺,在這同時他握刀的右手也沒有停止,與吳謙一的長劍不時發出碰撞聲。

    若是只有他們兩個人,這場激鬥誰勝誰負還真說不定,但是這可是寧雲晉的主場。文禛早已經喊上了還能動的三個奉供,加上他自己兩人一組各抓了一根鋼繩。

    「動手。」只聽他高喊了一聲,吳謙一便看到一根繩子朝自己攔腰而來,他可不想重蹈畢滄浪的覆轍,足尖一點,幾乎是以帶著寧雲晉的方式騰空而起。剛剛避開那根繩子,沒想到另一根卻直接絆在他的腳踝上,若是再平地還能穩住下盤,可他現在卻是在半空中,整個人便不由自主地順著繩子的力量後仰,更加雪上加霜的是與他同時被絆倒的寧雲晉還捨了右手的刀,兩隻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將自己往地上壓。

    這一落地連長錐都刺了一部分在殿中的花崗石上,吳謙一便如同被釘住的標本似得,有了幾秒無法動彈。這幾秒時間卻也足夠寧雲晉帶著人將他牢牢制住。

    一舉擒住兩個大宗師,寧雲晉腿軟的再也站不穩,對著接住自己的文禛笑了笑,留下一句「接下來是你的事了」,然後頭一歪昏睡過去。

    眾目睽睽之下,文禛只能克制的摸了摸他的臉頰,招招手將若其換了過來,有些不捨地將人交給他,叮囑道,「他實在是太累了,叫上大夫給他看看,你親自守著。」

    如今在場的人裡面,除了文禛便是若其的身份最尊貴,但是卻沒有人覺得不合適,畢竟那可是大夏如今唯一的大宗師和祭天者,即使是和皇上平起平坐也是正常的。

    寧雲晉足足睡了兩天才徹底甦醒過來,雖然戰鬥的時間並不長,可迎戰兩個大宗師幾乎將他體內的真氣都耗得精光。他本以為自己清醒後會有些不舒服,沒想到卻是神清氣爽,就連身上的傷痕也都淡的幾乎看不到了,不用想也知道是有人給自己進行了治療。

    一邊喝著侍女端過來的米粥,他一邊找若其詢問這兩天的情況,當得知若林的在江南的餘黨已經被連根拔起,文禛已經宣佈南巡結束,明天就返京,便點頭贊同道,「出來這麼久確實也該回去了。」

    若其這兩天奉命守著他,雖然是個別人求都求不來的體面差事,卻也少了出去撈功勞的機會,不免有些鬱悶,見著小子一點好奇心都沒有,不由問道,「你怎麼也不問問皇上怎麼處理那兩個大宗師的?」

    「這還用問麼,還不就是養著唄!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寧雲晉嘻嘻一笑,其實這個問題他們兩個找就討論過了,畢竟兩個大宗師殺了容易引起另外兩族的民憤,反倒不如禁了他們的功力然後用來分化對方的勢力。

    「跟你這孩子說話真沒意思,要不要這麼聰明。」若其有些受挫,揉了揉他的頭笑道,「行了,既然你身體恢復咯,我也懶得再守在這裡,先去跟皇上覆命了!」

    若其一走,寧雲晉卻又覺得有些無聊,就像他昏迷前說的那樣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剩下都是文禛的事了。翻了翻書,他原本還想等著文禛過來,沒想到瞌睡一來,便又睡著了。

    直到第二天快出發時寧雲晉才再次看到文禛,連軸轉的忙了幾天,文禛看起來卻是精神奕奕的。站在御駕旁邊寧雲晉看著他不厚道的猜測,這下沒了畢滄浪和吳謙一壓著,敵對那些勢力再也翻不起波浪,某人可以肆意妄為大刀闊斧的梳理朝政建設他的帝國了。

    文禛望著他游神太虛的樣子,實在有些無奈。上前一步抓著他的手,將人帶到車邊,「清揚過來與朕共乘!」

    將人提溜到車上,文禛才問,「剛剛想些什麼呢?眼睛都笑瞇了。」

    「哪有笑!」寧雲晉瞪了他一眼,「心頭大敵沒了,聽說太子也醒了,這世上可再也沒某人那麼春風得意的咯!」

    文禛心念一動便猜到了寧雲晉內心的矛盾,他收起笑容,握著寧雲晉的手認真地道,「清揚,我知道自己委屈了你。回到那紫禁城裡,無論我們之間的關係是公開的還是秘密的,對你都是那麼不公,過得也不自在。可是我還是要自私的希望你能再等等我,再陪陪我,我們一起同享天下,治理這萬里江山。如果哪天你厭煩了那方寸之城,等到鴻明再大一些我們兩個也可以放下一切到處走走看看……」

    他的話讓寧雲晉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沒有誰比他更清楚文禛是個權力慾多強的人,他更是有著許許多多的政治抱負想要實現,可是這樣一個人卻願意與自己分享一切權利,甚至更能為了自己放下這天下……

    寧雲晉揉了揉鼻子,傲嬌地道,「你說什麼鬼話呢!回京了趕緊想想給我安排個什麼差事才是正經,這幾年為了收網,弄得我沒事做,都快閒死了!」

    他那違心的小模樣讓文禛真是越看越愛,恨不得能抱著好好揉搓親上幾口。想到,他便也做了,等到寧雲晉受不了的將自己推開,文禛才笑著道,「放心,我都已經想好了,回去就給你陞官了!」

    馬車一路疾馳北上,雖然天氣悶熱難擋,但是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容,大家都知道,大夏的未來將會越來越好!

    有史記載:天授二十四年七月一日,帝二次南巡結束。八月十日冊立寧雲晉為史上前所未有的一字並肩王,群臣嘩然,然雖招質疑,帝卻置之不理。天授二十六年,大商再次分裂,一部分西遷,一部分宣佈臣服與大夏,自此大夏一統,開始了長達四十多年的和平與強盛。天授三十一年,由一字並肩王寧雲晉一力堅持在採礦、冶金等方面使用蒸汽機,大夏從此進入蒸汽時代。天授三十六年,帝與王第三次南巡,由太子監國。

    一百五十年後,兩名即將考試的女生在明亮的教室裡湊在一起複習,其中長髮女生指著這段史實忍不住道,「總覺得這段歷史太讓人想歪,皇帝對晉王實在太好了吧!」

    「我覺得是你想太多,最近小說看多了!」另外一個短髮女生撇嘴道,「晉王那可是咱們大夏有史以來最有才華最有武力最英俊瀟灑的人,他不但是祭天者還是大宗師,可是能和皇帝平起平坐的,當時又立了大功,一個一字並肩王也只是個拉攏人心的名頭而已。要不是多虧了他,咱們女孩子還沒辦法有現在這麼半邊天的地位呢!」

    「他確實是咱們婦女之友,可惜就是一直沒有婚配,不過我也沒辦法想像有哪個女生能和他那麼出色的人在一起。」那個長髮女生突然雙手捧著臉頰道,「不行啊,越想還是越覺得皇帝和晉王兩個人好萌!你看,第一次南巡之後皇帝就再也沒有娶妻了,幾乎都是兩人黏在一起的。跟晉王比起來,太子鴻明簡直是後爹養大的,等繼位都等了幾十年,實在太可憐了。」

    「那有什麼可憐的,天授四十年以後基本上不都是太子監國嘛!皇帝沉迷武學每天要找晉王切磋,根本就不理朝政。」

    「所以嘛,都這樣了兩人還沒有姦情?」

    「我算是服了你了!」短髮女生一把拖住她往外拉,「不說啦,快去吃飯,下午就要考試了,中午回來還可以多看兩頁書!」

    兩個女生一前一後笑嘻嘻的離開教室,風兒將那本《大夏近代史》吹到了最後一頁,一行黑色的鉛字上被人用紅筆打了一個圈,旁邊還畫了一個心形,上面清楚的寫著「明德二十八年,先帝與晉王雲遊歸來,次年兩人同葬永安陵。」

    究竟真實的歷史是什麼呢?那就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

    實在是不好意思,這篇拖得太久了,不過總算是完結了。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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