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173章 文 / 百夜
凝霜的動作雖快,寧雲晉要制止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好不容易才給她製造出來這麼難得的刺殺機會,他自然是故意慢了一拍,並沒有搶先出手。
反倒是若其,在察覺凝霜掙脫之後,立刻條件反射的去抓那琴弦。
這年頭沒有鋼絲,琴弦大多都是絲絃,但是凝霜撿起的那根在注入內力後,不但沒有被若其的掌風影響,還如同靈蛇一般絲毫不改其方向。
文禛從容地一腳踢起几案,在凝霜躲避時舉起左手擋避在胸口。他這一擋讓自己避開了要害,只是左手手心被那琴弦的尖端劃出一條血痕。
凝霜見這次出擊還沒成功,俏顏微怒,但她是個機警的,兩擊不中隱身自然知道附近的高手將要過來,果斷的放棄任務想要逃跑。她翻身就想要從亂糟糟的宴會場中脫身,她那一身功力極其可怖,即使被若其以及趕過來的侍衛阻撓也不見捉襟見肘,讓她尋到了離去之路。
寧雲晉估計這女子已經達到宗師之境,只有那幾名奉供或者自己出手才能留下她,不過現在可還不是自己暴露的時候,他的耳朵微微動了動,聽到有兩人正悄無聲息的趕過來,便故作不敵,撤出了戰局。
凝霜並不戀戰,逃出了正廳,她扭頭回望了一眼,見那個定遠侯正撕開自己內襯的衣襟想要為皇帝止血,便心中一定,知道自己雖然未盡全功,至少也完成了最初的目標,看準了早就安排好的撤退方向,想要逃跑。
若是真讓她這麼逃掉,朝廷的臉面也就丟光了,今日在家值守的兩名奉供雖然姍姍來遲,卻總算及時出手將人拿下。
接下來自然是文禛震怒,全城清查,凝霜的來歷也自有人去審問。
手掌上的毛細血管多,文禛傷得雖然不深,不過血卻留了不少,地面、桌子上都灑了一些,但是眾所周知,只要血小板數量正常,保存不當的血是會很快乾枯的。這年頭不比後世可以用乾枯的血做dna驗證,要想滴血認親首先必須要新鮮的活血。
作為皇帝一舉一動都有人服務,如果不是自己主動為之,或者遇刺這樣的情況,一輩子能流血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得出來。對方能夠豁出去犧牲像凝霜這種美貌武功兼備的頂級刺客,正是要製造出讓寧雲晉取血的機會。
到了晚上寧雲晉自然而然的摸到文禛的船艙,他一進門便聞到濃郁的藥味,視線便落在了文禛已經包紮好的手上,忍不住嗔怪道,「明明只要劃破點血皮就成,何必弄出這樣深的傷口。」
「傷口太淺,一下子就癒合了,哪有時間讓你取血。」文禛動了動手掌,不以為意地笑道,「看著流了不少血,但並不妨礙行動。」
說著他拿出一個玉瓶遞給寧雲晉,「這是上藥前取出的血。」
玉瓶雕琢得小巧可愛,只有成年男子兩指寬,拇指長的大小,寧雲晉對著燈看了一眼,發現裡面有半瓶液體,忍不住皺眉道,「這也太多了,可別讓他們得了別的空子。」說著,他拔開塞子,傾倒了幾滴出來,直到只剩下小半瓶才罷休。
文禛哭笑不得道,「你這也太謹慎了。」
「總不能讓他們鑽了漏子,這裡面能有兩三滴的量我都嫌多了。」寧雲晉邊說著邊將那玉瓶收好,「我總覺得這事透著點玄機,若只是要拿我身份做戲,又怎麼會用我取去的血來驗證?」
文禛琢磨了一下,便也反應過來,「你說得極是,他們想要弄到我的血,應該是另有所圖才對。明日你去與他們見面,務必要小心。」
「只希望這次那幕後之人能夠全部出現才好。」寧雲晉瞇了瞇眼睛,「那迎賓樓明面上是掛在十四爺門下,但他才比我姐姐大一歲而已,哪裡經營得出來這麼大的買賣。」
「要不是怕打草驚蛇,我早就好好敲打敲打他了。等到這次回京以後……哼!」聽到寧雲晉提起自己那個十四弟,文禛眼裡閃過一抹恨鐵不成鋼。他活下來的兄弟其實很多——先皇太能造人了,可太有能力的不敢用,心眼大的更不敢用,但是自家兄弟都不照顧的話,又容易讓宗室寒心,只能勉強提溜幾個出來充當門面。
所謂的十四爺,自然是先皇十四子,文禛同父異母的弟弟之一,永興二十五年出生,滿了十五歲就被文禛封了個郡王扔出宮。他母親的身份不高,自身也不受先皇的寵愛,能力、個人魅力更是平平,文禛讓他與自己的十六弟一起協管著內務府……
十四爺在朝中並沒有太大影響力,不過欺男霸女之內的劣跡到也不多,唯有一個大毛病貪財而已,只要願意出保護費,他就葷腥不計的讓人打著自己的名號行事。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他手底下的生意太多,反倒很難查清對方背後是什麼人。
查了這麼久,與陳德聯繫的那人究竟是誰一直沒有出現,對方這種小心翼翼的態度,也就怨不得文禛會緊張寧雲晉的安危,若不是他已經晉級到大宗師,怎麼都不會放心寧雲晉以身涉險的。
是夜,兩人你一眼我一語的預演著明日的情況,到了後半夜才相擁著瞇了一會。天不亮,寧雲晉與文禛道了別,回到自己的船艙。
出了刺殺事件,御舟自然不可能按照原定計劃離開,將會在這裡多留一天。先是早上傳出消息,羈押在府衙大牢的凝霜在提審時被一個人單槍匹馬的劫了,接著就是城門被封,開始一家一家搜索,文禛甚至將自己身邊的人都放了出去,其中自然就有自願請命的寧雲晉。
寧雲晉帶的是一隊御前侍衛,上午的時候他還是很盡忠職守的跟著一家一家的敲門盤查,等到中午找了館子請所有人大吃一頓之後,他便光明正大的脫隊了。
其他人依舊去搜人,但他們對寧雲晉的去向根本不在意。這也算是辦差的傳統了,至少在他們眼裡這個小寧大人算是認真的了,不但跟著勞累了一上午,還請了兄弟們吃飯,誰不知道另外幾隊的領頭人出了門就一直在茶館裡坐著呢!
約定的地點在西湖邊上的一處宅子裡,寧雲晉趕到的時候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刻鐘。他剛敲響宅門,就感覺有人透著門縫正在打量自己。
寧雲晉裝出謹慎的顧盼四周,接著門就打開了。
陳德與楊昌諂媚地將他引進正堂,奉茶、上座,等到寧雲晉坐好之後,陳德搓了搓手道,「不知定遠伯有沒有準備好?那血可是已經備下……」
寧雲晉從袖子裡摸出那玉瓶擱在桌上,悠閒的端起茶杯用杯蓋撥了撥茶葉,也不說話,只是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一見那玉瓶陳德激動地就想要取到手裡,他的動作哪裡有寧雲晉快,指尖還沒摸到玉瓶,那小瓶子就又再次落在了寧雲晉的手心。
寧雲晉將茶碗擱在桌上,冷哼道,「別跟爺玩這些虛的,你們答應的事呢?」所謂答應的事,自然就是藉著驗明正身的機會,與所有合作者坦誠地見上一面。
「是老奴糊塗。」陳德連忙給了自己一巴掌,弓著身子道,「都在內室等著定遠伯呢,驗血的東西都備好了,只缺皇帝的血而已,奴才實在太激動了,這才一時沒能克制住。」
他的一番惺惺作態寧雲晉理也不理,又耷拉著眼睛自顧自的喝茶,滿身的傲氣。
陳德心裡啐了一口,這定遠伯明明不記得以前的事了,跟張白紙似的,卻還這樣不見兔子不撒鷹,實在是個難纏的。不過他又在心裡自我安慰了一句,這種誅九族的大買賣,合作的人還是聰明點更安全。
只能說陳德同志真相了,雖然不知道豬隊友的典故,卻依舊看得清楚局勢。
他先是使了眼色將楊昌支了出去,自己則陪著寧雲晉小心地奉承著。很快一刻鐘過去,到了約定的時間,楊昌躡手躡腳進來,附耳在陳德耳邊小聲說道,「都來了,等著定遠伯呢!」
楊昌的聲音雖小,這麼近的距離寧雲晉又哪有聽不見的,索性似笑非笑望著陳德。
陳德滿臉認真的道,「小主子,都等著您了呢!」
這個時候喊得這麼親熱,自然只是為了攀關係罷了!寧雲晉懶得理會他,跟在他身後,對一會要見到的人也有幾分期待。
一進房間,寧雲晉就樂了,房裡共有八個人,熟面孔卻太多,不少都是在以前和昨天宴會見過的,這個知縣、那個侍衛,有跟著隨駕的,也有杭州當地的官兒。這裡面有六人都是他與文禛確定身份背景的,或多或少與叛黨以及大商有聯繫,正好一邊三人,只有另外兩個屬於漏網之魚,不知道是哪邊的。
這些人都也罷了,他的視線直接落在佔據著主人位的那個中年人,心中總算定了下來。反倒對站立在中年人身後,神情萎靡,俏顏滿是怒色的凝霜視而不見了。
「竟然是顯郡王世子……」
他的話音未落,那中年人就已經大笑一聲打斷了寧雲晉的客套,「賢侄何須客套,不如喊一聲叔。」
寧雲晉靦腆一笑,連忙擺手道,「當不起,當不起,畢竟沒有驗明正身,清揚心中惶恐,不敢冒認。」
「所謂滴血認親,也不過是讓在座各位安個心而已。」宗正若林上前一步抓著寧雲晉的手,熱情地道,「若是沒有幾分把握,誰敢擔這個干係。」
要說顯郡王一系即使幹掉了文禛,皇位也落不到他們身上,寧雲晉原本還有些疑惑,一看他這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架勢,心中一動,忽然想到了對方的目的。
顯郡王世子宗正若林,也是在這次南巡隊伍裡面的。他自己本人身上只掛了個佐領,並不得文禛的重用,但是如果細究他的家譜就就一點都不驚訝文禛對顯郡王一系忌憚,因為他的曾爺爺正是當年那如日中天的攝政王成貴。
成貴死的那年文禛剛剛出生,雖然當時的世祖很開心頭上去了一座大山,但是成貴一系羽翼豐滿,依舊不敢怠慢他家,挑了其嫡子賜為顯親王。
按照本朝規定,非皇子不賜王爵,非皇子不封親王。成貴的兒子當時能被賜為親王,滿朝文武卻毫無置疑,可以看出其赫赫威名。
顯親王之後雖然依舊權傾朝野,但是畢竟比成貴差了一些,等到世祖把自己親大哥熬死,這才開始轉頭收拾他。所謂的收拾自然不能落在明面上,畢竟對方是開國功臣,又還是宗室。
最後是使了計謀挑動他家的三個嫡子爭奪世子之位,那一年他家的爭產案鬧得沸沸揚揚,活活將顯親王給氣死了,世祖藉著這個由頭,以不孝不悌之名總算將他家的親王爵削了一級,變成了郡王,等到文禛繼位後,他們這一系的人才收斂了氣焰,漸漸老實起來。
寧雲晉端詳著笑得跟慈祥的若林,心裡暗道,看來這老實也只是裝出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前一段時間家裡停暖氣,停水,乾脆離家出走躲出門了,昨天過完小年才回家。開始努力恢復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