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八章 名落孫山 文 / 自安一生
酒店掌櫃站立在程雲的酒桌旁,他已經吩咐店小二為程雲添了許多小菜,雖然店小二看程雲如同看待鬼魅,但給他發工錢的掌櫃顯然更讓他害怕,他不得不硬著頭皮去為程雲上菜。
「公子爺,您喝的可還順心?」掌櫃的帶著笑容,對著程雲問道。
「順心!順心!有勞掌櫃的了!這壺酒,多少銀子?」程雲拿起了酒壺,對著掌櫃搖了搖。
從那葫蘆之中傳出的響聲來聽,裡面的酒液似乎又是被裝滿了,程雲從坐下開始,已經喝下了不下十酒壺的酒液,而那酒葫蘆之中,依舊是滿滿,掌櫃此刻已經確認了程雲便是那傳說中的仙人。
「公子爺喝的順心,便是小店的榮耀,我這掌櫃的,臉上也有光,哪裡有還要公子爺銀子的道理。」掌櫃的陪著笑,討好著程雲。
「這可不成,這一袋金子,應該夠了。」程雲取出了一個小袋子,裡面明晃晃的,都是金燦燦的金子。
掌櫃的瞟了那小袋一眼,裡面所有的金子加起來已經足以買下數十座這樣規模的酒樓,見到如此之多的錢財,掌櫃的竟沒有動心,他將那小袋子拿起,重新放到了程雲的面前。
「老小兒雖說愛財,但公子爺的錢,我可不敢賺,若公子爺執意要給,便是折煞老小兒了!」掌櫃的連連推辭,堅決不要程雲送出的金子。
「既然你執意如此,我便不客氣了。」程雲微微一笑,將金子收入懷中。
「公子爺」掌櫃的在程雲收起金子之後,變的支支吾吾,只要是明眼人都是能夠看出掌櫃的心中有事尚未說出。
「掌櫃的,可有事?」程雲將酒葫蘆收入到了吊在腰間的一個精緻小袋裡,那小袋怎麼看都不像是能夠裝下酒葫蘆的樣子,但那酒葫蘆接觸到小袋之時。便是被小袋給吸入其中。
偷偷看到了這一幕的掌櫃,立刻是跪倒在地,對著程雲不住的磕頭。
程雲並沒有去阻止掌櫃,他淡淡說道:「掌櫃的不需如此客氣,若是有事,但說無妨。」
「公子爺,老小兒的母親身患重疾!還請公子爺救命!」掌櫃的的神色急切。不似作假。
這掌櫃的原本也是一本分的生意人,自從老母患病之後。便是幾乎傾盡了家財,只求能夠尋得名醫為母親治病,在名貴藥物的調養下,他的母親這才苟延殘喘,近些年來他母親調養所需的錢財也是越來越多,掌櫃的不得已下,才是動了些歪心思,往出售的酒水之中摻了些水偷工減料。
「我只是一介書生,若是看病,應該去找郎中!」程雲神色如常。他沒有答應掌櫃。
「公子爺!小的求你了!只要能夠救小老二的母親,就是讓小的當牛做馬也是毫無怨言!」說道此處,掌櫃的又是連連磕頭,他的力道極重,額頭上滲出了絲絲鮮血。
見到掌櫃如此。程雲微微歎息一聲,他從懷裡,掏出了一本書卷,對著掌櫃的說道:「生老病死,乃是天數,程某不過是一介書生,寒窗苦讀只為有朝一日能夠榜上有名,此事,程某幫不了你,不過老夫人既然身染重病,或許讀些詩文,對病情有些好處。」
程雲將手裡的書卷放到了桌子上,又是留下了一錠金子,然後徑直離去。
掌櫃的站起身來,看著離去的程雲,心中正暗罵程雲無情時,他看到桌子上程雲遺留的書卷翻開,書卷上的其他文字都是成了一片空白,唯獨留下了八個醒目的大字「半夜三更,門口楊樹」。
「多謝仙人!多謝仙人!」見到此情此景,掌櫃的立刻朝著程雲離去的方向再三叩拜,道謝不止。
程雲在離去之時,路過門口的楊樹之時,輕輕地在一片楊樹葉上輕輕地撫摸一下,隨後飄然離去。
「距離放榜,尚有一月之期,我也得尋個落腳處,免得自己風餐露宿,無處可歸。」程雲微微一笑,神識運轉間,他往著洛陽城的西城區走去。
西城區中,有一間不大也不小的門店門庭冷落,這家門店做的是丹青生意,掌櫃的也是個讀過聖賢書的書生,人稱白孝儒。
「白掌櫃,你既要歸鄉,又何必死守著這楚雲軒不放,賣了這店,換些銀子做盤纏,趁早離去吧!」在這間名為楚雲軒的門店裡,另外還有一人,他是隔壁店舖的掌櫃,他正在勸說著白孝儒將楚雲軒賣掉。
「老朽已經說過,楚雲軒只送有緣之人,王掌櫃,你非是此店的有緣人,還是不要多費唇舌了,這店,老朽是不會賣出去的。」白孝儒搖了搖頭,又是自顧自的畫起了自己的。
「唉,白掌櫃你執意如此,我便也多說了,在下店裡尚有要事,先行告辭了。」王掌櫃微微歎息,離開了楚雲軒。
「慢走,不送!」白孝儒並未抬頭,繼續在完成著他的丹青。
程雲走到了白孝儒的店舖目前,抬頭望向了那一塊匾額「楚雲軒」。
「好名字!」程雲忍不住為之讚歎,見到這名字之時,他便感覺,這店舖,和他有緣。
「小哥好見識,敢問小哥,這名,好在何處?」白孝儒聽到了程雲的讚歎,他放下了手裡的畫筆,沉聲問道。
程雲對著白孝儒抱拳,隨後走入了店中,微笑著對白孝儒說道:「此名其他的好在下不知,但晚生名中帶雲,晚生兄長姓楚,這楚雲軒,暗含我兄弟二人的名字,即便不好。在晚生眼裡,也是好的了。」
白孝儒略微感到意外,有著許多人誇獎過他的店舖,但都只是說這店舖位置極佳,從未有一人說這名字如何之好。
「我看小哥天庭飽滿,器宇軒昂,定非凡人。老朽名為白孝儒,是這楚雲軒的掌櫃。不知小哥來我楚雲軒,所為了何事啊?」白孝儒收起了畫筆,他的畫已經完成。
「前來索店。」程雲微微一笑,指著那一塊楚雲軒的匾額對著白孝儒說道。
白孝儒聽到程雲如此說道,竟沒有生氣,他沉默了三息之後,開口說道:「小哥對這店舖有意,老朽也樂得成全,不過老朽的這家店,只送不賣。且只送於有緣之人。」
程雲淡然一笑道:「老先生所說極是,此等店舖應當送與有緣之人,程某恰恰是那有緣之人。」
「緣在何處?」白孝儒開口問道。
程雲將衣裳微微解開,露出了自己胸膛前的一道圓圈,那圓圈的首尾相連處。有著一道細小的缺口。
「程某的圓,就在此處,白老先生,程某是否是你所說有緣之人?」程雲將衣裳扣上,向白孝儒問道。
「小哥,你還需為老朽留下一幅丹青,老朽才能知曉,你是否是有緣之人。」白孝儒取出了一張上好宣紙和一隻狼毫筆遞給了程雲,楚雲軒正是一間賣丹青的店舖,這類物品極多。
程雲接過了筆墨,沒有思索,直接在那紙上畫下了一個巨大的圓圈,那圓圈並不完整,在程雲下筆和收筆之時,留有一道細小缺口。
「這是楚雲軒的地契和房契,店中的墨寶,都是老朽數十年所畫,是賣是留,都由你定,老朽收拾收拾,就要還鄉了,小哥可否告知名諱,讓老朽也好知曉,這店從今以後的主人,姓甚名誰?」白孝儒一邊說話,一邊收拾起了東西,楚雲軒之中的金銀財物,他分文未取,只是帶走了一方白玉鎮紙,和數支破舊的畫筆。
「晚生,程雲,多謝老先生了。」程雲對著白孝儒一拜。
「不必如此,這家店也並非是老朽所有,當年老朽名落孫山,流落京城,孤苦無依,若非這店的前任掌櫃收留,只怕早就餓死街頭,今日將這店送與小哥,也算是行善積德。」白孝儒已經收拾好了行裝,他將先前所畫的那一幅畫拿起,交給了程雲。
「小哥,你與這楚雲軒有緣,和老朽也是有緣,這一幅畫是老朽今日心血來潮所畫,便送給你了。」白孝儒交出了畫卷之後,不再多言,逕直離開了店舖,他已經年邁,他要回到他的家鄉養老。
程雲對著離去的白孝儒再次抱拳,他將這幅畫卷打開,略微一愣。
畫卷之上,一個身穿白衣的青年男子站立在楚雲軒之中,他提筆畫畫,而隱隱約約的,能夠看到青年男子的胸口處,有著一道圓圈模樣的墨痕,這個青年男子,正是程雲的模樣。
「緣。」程雲將畫卷收起,他更加堅信,他的緣,正在這洛陽城中。
「既然我在畫中是在畫畫,說明我應該吃這碗飯才是!若是我名落孫山了,也能靠此養活自己。」程雲平復下心情,將自己所畫的那一道圓圈掛在了櫃檯的牆壁上。
「掌櫃的!這畫怎麼賣?」不過多時,楚雲軒裡已經來了客人,在遊覽了一圈之後,這客人指著程雲身後的圓圈問道。
程雲轉過身去,看到客人所指的是自己所畫的圓圈,他淡然一笑,說出了令這個顧客一生難忘的話:「這幅啊,便宜!百兩黃金!」
在聽到這句話之後,這客人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沉默了數息之後,直接徑直離開了這間店舖
一月之後,是放榜的日子,如程雲所料想的那樣,他並未上榜,名落孫山,而榜首考生的文章,赫然和他所寫的那一篇一模一樣。
「榜上無名了,沒有臉面回去了!我還是安安心心在這裡賣我的畫吧。」程雲嘲諷的一笑,也不知他是自嘲,還是笑的他人。
一月間,程雲已經畫出了將近百幅畫卷,每一幅畫卷,都是只有一個圓圈,楚雲軒裡白孝儒所留下的畫卷,已經全部被人買走,如今店裡,唯有程雲所畫的一個個圓圈,每一個圓圈售價都是百兩黃金,從不加價,也從不減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