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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章 走鋼絲的人(三) 文 / 洛惜遙

    飛機起飛後,蘇曉茴的耳膜感到了些許的不適,她吞了兩口口水總算舒服了些——

    靠在窗邊,她透過玻璃向外望去。今天天氣不錯,天空很藍,可雲層還是遮住了她的視線,讓她無法清晰地看到地面上的景物。

    蘇曉茴做了一個深呼吸,在這距離地面三萬英尺的高空,她的安全感又少了一分。

    「先生您好,請問您有什麼需要?」空姐好聽的聲音響起,蘇曉茴抬頭,空姐正在衝著坐在外側的蔚在微笑。

    蔚在禮貌的回以一笑,道:「請給我一杯牛奶,熱的,謝謝。」

    許是他的笑容太過攝人心魄,空姐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才回了神,答說:「好,請您稍等。」

    待空姐走後,蘇曉茴托著下巴,衝他擠眉弄眼:「蔚在,你真是長了一張傾國傾城的臉,瞧你把那空姐迷得都找不著北了。」

    蔚在斜睨她,抬起手在她的腦門上一彈:「蘇曉茴,收起你那顆憂國憂民的心,有那個功夫還不如先管好你自己。」

    此時,空姐倒好了牛奶端了過來,蔚在剛準備接,飛機忽然起一個微弱的顛簸,杯子中滾燙的牛奶撒了出來,恰巧落在了蔚在的手上,他的手明顯一抖,想必那牛奶該是燙極了,見此,蘇曉茴趕忙從他手裡把牛奶接了過來,放在桌子上,又拿紙將他的手擦乾,只見那塊被牛奶燙過的地方已經泛出了粉紅色。

    「你傻不傻,這麼燙還抓著它做什麼?」蘇曉茴的聲音有點大,皺著眉頭埋怨道。

    被蘇曉茴這麼一說,空姐也嚇壞了,急忙道歉說是她工作的失誤,她立刻找來了毛巾和冰塊,看清蔚在的傷勢後,順勢想要從蘇曉茴的手裡接過他受了傷的手,替他冷敷。

    可是,蔚在卻不動聲色的將手抽了回來,他拿過冰塊,客氣的笑笑:「一點小傷,我自己處理就可以。」

    「實在很抱歉,您……」

    「沒關係的,你不需要自責,等會兒我冷敷好了就把毛巾給您送過去,好嗎?」蔚在依舊客氣有禮,這樣的反應讓空姐鬆了一口氣,再次道歉之後,空姐三步一回頭的回到了休息處。

    看著這一切,蘇曉茴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本想幫蔚在冷敷的念頭也在那一刻煙消雲散,她別過頭去看向窗外,越想越鬧心,沒一會兒她又翻騰著扭了回來。

    蘇曉茴賭氣著搶過蔚在拿著的毛巾,按著他的傷處:「蔚在,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明明懂得怎麼做一個紳士,你也知道怎樣做才算體貼入微,可,為什麼你可以對別人那麼彬彬有理,卻不能對我說兩句好話呢?我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跟我說啊,難道,是我夜裡夢遊刨了你家祖墳?」

    「蘇曉茴,如果我對每個人都像對你那樣,我早就累死了,」蔚在抓起蘇曉茴的手,連同著用來冷敷的毛巾一起拎了起來,「去,幫我把這個還了。」

    蘇曉茴不情不願的站起身,一邊往休息處去一邊嘟囔:「什麼跟什麼啊,你把話說反了吧?」走了沒兩步,她停住了腳,迅速扭身又快步走了回來,指著蔚在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你是看人家空姐長得漂亮求表現是不是?」

    聞此,蔚在不由得搖頭,無奈道:「不知道你一天到晚的在想什麼,趕快把東西還了,該辦正事了。」

    蔚在向右後方微微側了側頭,又向左前方點了點下巴。

    蘇曉茴站在過道裡,看了看坐在第一排那個戴著墨鏡的女人,又看了看坐在最後一排那個身材魁梧的男人,艱難的嚥了嚥口水。

    沒錯,男人便是魏傑,女人便是那個寄出郵件的人。

    在機場時,他們便與這個女人碰了面,女人身姿窈窕,氣質出眾,穿著也很講究,墨鏡一直沒有摘下,不知道的可能會誤以為她是哪裡來的明星。

    女人告訴他們,她的名字叫葉歡。蔚在告訴她,他會先將魏傑催眠,而她則要配合蘇曉茴,使得自己盡快被蘇曉茴催眠,然後,蔚在會命令魏傑拉著蘇曉茴與葉歡進入夢境。

    「進入他的夢境之後,我該怎麼樣去找到我想知道的真相?」葉歡思考片刻,開口問道。

    「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夢裡儲存不同記憶的方式不同,我們進入他的夢境之後,只能根據些許的線索去找他存儲記憶的器物,或許是一本筆記,或許是一本書,或許是一張照片,又或許是一段影像,找到了承載他記憶的器物,你自然可以知道你想知道的真相。」

    葉歡意味深長笑了,又問:「聽杜大師說你會讀心,那怎麼不直接讀出他所承載記憶的器物?又或者,直接讀出他的那段記憶呢?」

    蔚在輕輕一笑:「讀心這種東西有個先決條件,那就是被讀心者需要完全沒有防備,又或者是完全信任讀心者才能實施,你是覺得魏傑會信任一個從未見過面的陌生人,還是覺得魏傑是個不設心防、大大咧咧的馬大哈?」

    說完蔚在不經意的看了蘇曉茴一眼,蘇曉茴瞪他,心說你看我幹嘛,我做人光明正大的不愛藏著掖著,還做錯了不成?誰知道你們這些人會這麼別有用心,成天沒事兒就愛窺探別人的秘密。

    葉歡沒再多問,點頭表明知曉後便與他們分道揚鑣,再見時是在飛機上,彼時,三人擦肩而過,彷彿從未見過一般。

    再說魏傑。

    為了更好地完成任務,他們曾在過去的兩天內仔細的研究過魏傑的資料,他的經歷簡直就是一個謎團接著另一個謎團,撇開其他的不談,其中最讓蘇曉茴無法理解的是,魏傑在步入黑道之前成績一直很好,老師們對他的評

    價也很高,是個典型的資優生,可是,他的人生卻在一夜之間發生了改變,那個令他改變的原因也成了秘密,沒有人知道那到底是一個怎樣風雲變幻的夜晚。

    這樣看似毫無聯繫的兩人會有什麼樣的恩怨,蘇曉茴不知道,她只知道此番前去稍微不慎就會將自己置於險境。

    蔚在和杜老頭什麼都沒同她說過,他們以為她什麼都不知道,但事實上,她是知道的。

    之前的三次經歷她都是被動的一方,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被催眠者相對善意,他們有需要被催眠的需求,只要稍作引導他們就會大大方方的讓你看她們想給你看的,此時只要你夠清醒,就可以在她們的夢境中做出進一步的動作,改變其潛意識,使他們在心中鬱結已久的心病得到治癒,即是催眠成功。

    可這次不一樣,想必,魏傑並不會那麼容易的讓他們得逞,他不僅具有防禦性,甚至還有可能具有攻擊性。他是個黑幫老大,記憶中少不了打打殺殺,在那樣的記憶中要帶著兩個人全身而退,她沒有把握。從資料上看,魏傑這個人警惕性極高,如若一不小心讓他發現了端倪,他很有可能會眼睛眨都不眨的將不屬於他記憶的那部分消除,不巧,他們正是不屬於他記憶的部分。被他攻擊成功後的結果,輕則,魏傑做了一場夢但任務失敗,重則,她會被魏傑的潛意識徹底封鎖,再也無法出來,而她的這具肉身沒有了思維將會陷入永久的催眠狀態,在常人看來就是,植物人。

    蘇曉茴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在蔚在的逼迫下將那杯已然變溫的牛奶喝了下去。她有些緊張的將雙手握起,做祈禱狀,希望她與蔚在都能平安歸來。

    忽然,她的雙手被另一隻大手覆了上來,那隻手暖暖的,她莫名的安定了下來。

    「放心,有我,你要做的就是相信我。」

    是啊,還有他。

    她看著他站起了身,往衛生間走去,在與魏傑打照面的瞬間乾淨利索的成功將其催眠。

    蘇曉茴的催眠術很渣,比從前沒有多大的進步,於是杜若水教了她個法子應急——先將人迷暈,在用自己的特異功能去干涉其思維,也可達到催眠的效果。

    一切都順利的進行著。不多久,蔚在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眼前的少年有著青澀的面龐,這個密閉的空間內,除了她,沒有人知道他是一個頗有經驗的催眠師,而他,是她此行唯一的保障。

    「我信你。」

    說完這句話,蘇曉茴眼前一黑,身體上傳來一陣絞痛,她緊咬著嘴唇,只當這是強行侵入時的不良反應,數秒之後,疼痛感逐漸退去,再睜眼時,眼前已是另外一番景象。

    如果沒記錯,這裡是劉夏的家。

    客廳內空無一人,蘇曉茴猛然起身,走出了客廳,最後讓她在另一個房間的陽台上發現了蔚在,他正靠著牆,微微著低頭,向欄杆外看去,很是全神貫注的樣子。

    蘇曉茴這才鬆了一口氣,她上前兩步,如釋重負:「可找到你了,葉歡呢?」

    「噓,」蔚在依舊目不轉睛的看著樓下,他伸手指向樓下的一堆人,「你看,站在車外的兩個是林默和劉夏,如果我們猜錯,車裡坐著的那個應該就是魏傑。」

    蘇曉茴探了探腦袋,只能看到半張臉,確實有幾分相似之處,而且能讓林默這樣在會中已經有一定地位的人如此恭敬的,除了魏傑她想不到別人。

    「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找個機會接近他?」

    「先等等,看看情況再說。」

    蘇曉茴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觀察。

    因為蹲了太長時間,蘇曉茴的腿有些發麻,她抓著欄杆想要站起來緩緩,卻不想竟一個不小心踢到了欄杆外的花盆,花盆自由落體的垂直掉落,在三人的車前摔了個粉碎。

    魏傑抬頭,準確無誤的捕捉到了陽台上的罪魁禍首,他叫過劉夏,同他說了些什麼,接收到命令的劉夏一個幅度不大的鞠躬後便帶著一幫人進了樓。

    蘇曉茴大驚,心想著這魏傑不會是以為他們是對頭派來的殺手,想要除之後快吧?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功夫,劉夏已經以雷霆之速衝了上來,門鎖上傳來「嘎達」的響聲,蘇曉茴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她恨不能現在就從這樓上跳下去逃走,可當她看到樓下那幫人的時候又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蘇曉茴憤憤的想:這可真是前有狼後有虎,我說,你們好歹給條生路啊!兩頭堵算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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