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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軍訓是個什麼鬼(一) 文 / 洛惜遙

    可當蘇曉茴背著必備的生活用品實實在在的站在xx部隊門口時,她才不得不相信孫顏確實沒有騙她。

    這麼個鳥不生蛋的地方,也虧他們能找得著!

    饒是蘇曉茴對於軍訓這件事頗有經驗也難免被眼前的這副景象嚇到,更別提那些從沒離開過城市的大孩子們了。男孩子倒還好點,畢竟是雄性生物,進了軍營,那些被掩埋已久的血性彷彿被召喚出來了似的顯得有些興奮,有些軍事愛好者甚至還很雀躍的指著那些鐵疙瘩說「這是xx型號的坦克」「那是xx年產的最新的xx裝備」,聽得蘇曉茴雲裡霧裡的不知所云。但是蘇曉茴聽到的更多的聲音則是來自於女孩子們的怨聲載道,去宿舍的這一路上,蘇曉茴不止一次的聽到女生們的哼唧聲,簡直要趕上難產了。

    溫蕊便是個中翹楚。她死死的拽著蘇曉茴的胳膊,一臉憂愁的說著:「曉茴,我不會死在這兒吧?」

    蘇曉茴抽了抽自己被溫蕊越拽越低的領口,道:「你想的也忒多了,解放軍叔叔雖然個個都是大黑臉,但他們又不是閻王爺,要你的小命做什麼?你先放開我,我要走光了!」

    「可是我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溫蕊就和什麼都沒聽見似的,繼續撕扯著蘇曉茴的衣服,做林妹妹狀,看的蘇曉茴那叫一個想抽她。

    「溫蕊,你要是再不放開我,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的預感變成現實?」

    「……」

    世界頓時清淨了。

    俗話說:溫蕊像彈簧,看你強不強,你強她就弱,你弱她就強。看著溫蕊那怨念的小眼神,蘇曉茴很想不計形象的放聲大笑,然後再豪邁的來上一句古人誠不欺我。

    或許是她心底的願望太過熾烈,溫蕊被她嚇得夠嗆,直到分好了宿舍都沒敢再找她墨跡,經此一事,蘇曉茴覺得她在霸氣側漏這件事上又進步了不少,她邊收拾東西邊想,莫非是她身體裡的那點雄性激素也受到了召喚?

    「曉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總覺得這褥子有點薄,睡上去有點硌得慌。」溫蕊從上鋪談下來腦袋,披頭散髮的,像極了日本鬼片裡那個特有名的女鬼。好在還是中午,要是溫姑娘晚上給她演上這麼一出,蘇曉茴保證,她那剛剛被召喚出來雄心激素肯定得被她嚇得無影無蹤。

    蘇曉茴翻了個身,懶洋洋的說:「恭喜你啊,又瘦了。」

    溫蕊這輩子最喜歡聽的一句話就是「你瘦了」,在她心中這句話比「我愛你」都動人。所以蘇曉茴每次想敷衍她的時候都會拿這句話來堵她的嘴,因為只要她一說這三個字,溫蕊就會飄飄然,從而忘記之前她想要對她說的話。

    可是這回,溫蕊居然沒上當,繼續晃著她那顆和拖把似的腦袋,說:「我是說真的,這麼薄的褥子怎麼睡啊?」

    真是大小姐。

    這樣想著,蘇曉茴又把身子翻了回來:「出門在外哪有那麼多講究,況且你這是在部隊上,能有個褥子就不錯了,你還指望著它能和你家的席夢思一樣軟和?作為過來人,我勸你趕緊睡覺,下午開始訓練可有你受的。」

    「可是,」溫蕊調低了音量,像蚊子叫,蘇曉茴努力的辨認她的口型才聽懂個七七八八,「你看mary,她那褥子頂咱的兩、三倍,再高點她就該掉出防護欄了。」

    mary,就是蘇曉茴那「新仇」,其實這並不是那姑娘的英名字,不過是因為她的本名叫做陸瑤梔,很容易就會讓人聯想起那句「路遙知馬力」,所以有男生給她起了這麼個外號,傳著傳著大家也就跟著這麼叫了。

    蘇曉茴瞅了瞅陸瑤梔的褥子,和她下鋪那姑娘的褥子一比的確是厚了不少,不過她也沒多想,或許那是人家自己帶的呢,蘇曉茴沖溫蕊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別多管閒事,趕緊睡覺養精蓄銳去。

    可是,即便蘇同學早已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下午的訓練還是讓她脫了一層皮,在這些正規軍面前,之前訓練過她的武警部隊與國防生們壓根不夠看,蘇曉茴這回算是明白了一次啥叫真正的「拿女人當男人使,拿男人當牲口使」,這些當兵的壓根就不知道啥叫個憐香惜玉,戰爭面前誰管你是男的女的,訓練不合格送上戰場都是炮灰,雖然蘇曉茴想像不到有一天她會背著□□,揮著大刀向鬼子腦袋上砍去的畫面,但是道理她還是懂的,她安慰自己教官不是在虐待你,而是在愛護你。

    這種麻痺自己心理的方法果然有效,之後的訓練蘇曉茴覺得自己好像沒之前那麼累了。可,心理終歸只能是心理,身體無論如何都撒不了謊,晚上回到宿舍,蘇曉茴看著自己那張以鼻尖為界上下黑白分明的臉,苦笑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一想起今天下午他們站在沒有一點陰涼的操場上活生生的拔了兩個小時的軍姿,蘇曉茴就不由得感歎真是再厚再貴的防曬霜都擋不住直射了兩個小時的陽光,尤其還是在日頭最毒的時候,不過曬就曬吧,你倒是全曬了呀,不過是戴了個作訓帽,你就因此偷工減料的只曬一半是個啥意思,這不是整人嘛!

    偷偷瞄了瞄宿舍裡晃蕩著的另外幾個竟然沒有一個像她這樣的,蘇曉茴哀嚎著倒在了床上,心想著自己的這副滑稽樣可真是沒法出去見人了。

    不過蘇曉茴似乎想多了,接連幾天的基礎訓練讓每個人都苦不堪言,壓根也沒人有心思去研究她的臉,蘇曉茴也是,那天回到宿舍脫掉鞋子一看,好傢伙,她的十根腳趾有五根充了血,彼時溫蕊正好下床來,看到她的腳傻呵呵的笑說:「蘇曉茴,你這審美能力也忒差了,這麼醜的指甲油你也往腳上塗,你塗的這是個啥怪顏色,豬肝色?」

    你才豬肝色,你整個人都是豬肝色!

    如果蘇曉茴手裡真有一瓶豬肝色的指

    甲油,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潑溫蕊一臉。

    蘇曉茴捂著自己的腳鑽進了被子,目光投向窗外,看著沒了星星的漆黑夜空,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會重回十年前一定是因為十年後的自己造孽太多。

    第二天清晨,蘇曉茴被窗外「辟辟啪啪」的聲音吵醒,她揉著眼睛爬起來一看,只見豆大的雨滴從天空墜落,拍打在帶著些許霧氣的玻璃上。

    蘇曉茴心中先是一喜,而後又是一憂。她本想著下了雨或許能有個休息的機會,但又轉念一想到以這些教官的冷酷姿態,讓他們冒雨訓練也不是啥不可能的事。

    還好,也許是大黑臉們忽然發現了他們還是祖國的花朵的這一事實,吃飯時班長宣佈上頭下令說今天在宿舍整理內務,那一刻蘇曉茴覺得疊被子真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妙的事。

    只可惜好景不長,一個小時之後班長同志帶來了另一個令人扼腕的消息——中午吃完飯後將舉行內務大賽,屆時需要各班派出三男三女進行不同項目的內務比賽,望同學們積極參加。

    彼時,高一八班的女生們站在宿舍門口的大廳內,聽到這個通知後皆是默默轉身裝作什麼都沒聽見。

    蘇曉茴有些奇怪,但也不好特立獨行,於是也隨大流的退了一步,她捅捅一旁的溫蕊:「這內務大賽也不難吧,怎麼大家都這麼消極?」

    「你還不知道啊?」溫蕊悄悄拉過蘇曉茴同她耳語,「疊被子和打背包是不難,但是還有一項換裝呢,也不知道從哪兒傳出來的,說是這個換裝得先脫得只剩下軍用背心和短褲,然後再把外面的衣服一件件穿好,最後戴帽背裝備,大姑娘家的在大庭廣眾換衣服這種事還是太豪放了點,所以這事愛誰誰,反正我不去,你最好也別去。」

    蘇曉茴有些錯愕,心想著不大可能,但又不能保證絕對不可能,乾脆先躲起來,不去總是沒錯的。想到這兒,蘇曉茴又本能的後退了兩步。

    被眾姑娘圍在正中央的班長看到無人響應,乾脆使出了殺手鑭,道:「我就知道你們這幫小丫頭片子非暴力不合作,還好我想到了對策,」說著他拿出了一沓學生證,一臉的小人得志,「現在我從裡面抽三張出來,抽到誰誰就去。」

    蘇曉茴覺得有些好笑:他還挺有創意。

    這位班長同志的誕生還要從幾天前的班會上說起,那天大家都是初次見面,都羞澀的很,只有這位「人才」上台之後特豪邁的說:「我叫高翔,因為一些私人原因上學比較晚,可能比大家都大點,所以我希望能當咱們班的班長,大家不介意的話也可以叫我『高老大』,以後我罩著大家。」蘇曉茴當時看著他那張孩子氣的臉就在想,要是讓你知道我的年齡還不嚇死你丫的。

    「第一個,徐敏敏。」

    唔,她們班一共有27個女生,選三個機會應該不大。

    「第二個,溫蕊。」

    蘇曉茴有些幸災樂禍,她沖溫蕊擠擠眼睛,小聲說了一句:「同學,你中獎了!十三分之一的幾率讓你趕上了,恭喜你啊。」

    「第三個……」

    高翔頓了頓,把女生們從頭到尾的掃視了一遍,最後目光鎖定在了陸瑤梔的身上,蘇曉茴開心極了,拍了拍溫蕊的肩膀,道:「溫姑娘,我期待看到你那曼妙的身姿。」說完便準備往回走。

    誰料她剛轉過身,走了沒兩步就聽到高翔帶笑的聲音,頗有一股陰謀得逞的意味,他說:「蘇曉茴,你哪兒去啊?去練習疊被子麼?」

    蘇曉茴愣了愣神,不確定道:「啊?什麼疊被子?」

    「當然是為下午的比賽做準備啊,因為第三個被抽中的人就是你啊。」

    高翔將學生證翻了過來,蘇曉茴衝上去抓住高翔的胳膊左看右看,覺得自己的腦門一陣陣的犯暈,那個正衝著她傻樂的那姑娘可不就是她自己麼!

    得知第三個被抽中的是蘇曉茴,溫蕊手仞仇人似的放聲大笑:「同學,恭喜你啊,二十五分之一的幾率都讓你趕上了,你中的這個獎比我的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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