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甄選 文 / 弄清風
身為一個學渣，白伶生上課的時候，都是能往後坐就盡量往後坐，要是碰上大課，那簡直是淹沒在人堆裡的節奏。不過白伶生到底也是個名人，教師上課的時候總惦記著他，一雙火眼金睛總能在那人堆裡，把他給準確的揪出來。
有的時候教室太大，白伶生就有些看不清楚前面的ppt，於是他就戴副眼鏡去上課，自己動手在眼鏡上加了跟金屬鏈子，不戴的時候就掛在脖子裡，戴起來的時候鏈子就蕩悠悠的掛在臉頰兩側，很有學者風範。
他們播音系三年五班的人並不是很多，只有二十八個，幾天下來白伶生就跟他們處的很熟了，就是以前跟原主沒說過幾句話的，現在聊起白伶生，都是稱兄道弟。
「伶生，一起去吃飯吧！」一下課，幾個比較要好的男生就圍過來找白伶生一起去食堂。
「據說食堂裡新來了個大廚，兄弟們去嘗嘗鮮。」說這話的是吃貨王司，這傢伙因為每次都能從白伶生那兒討到零食吃，一直把他引為知己。
一旁的斯眼鏡男錢淺就瞥了他一眼，「你是想去看那個大廚36d的胸吧。」
沒錯，大廚是個女的，雖然已經三十多歲，但絕對是個風韻猶存極具成熟魅力的女人。幾個男生聽了，頓時都露出意會的神情，然後被旁邊的女生們集體翻白眼。
「呸，下流！」
「就是，別把我們爾爾帶壞了。」
「你們懂啥，」王司不服氣的說，「爾爾也是男人，你怎麼就知道他不喜歡？」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幹嘛要跟你解釋。」錢雨嗆了他一句，臉上還帶著些小得意。她的心情似乎整理的不錯，那天白伶生變相的拒絕了她之後，她也沒糾纏，雖然剛開始好幾天都沒跟白伶生說話，但現在也能像個普同學那樣相處，性格也還是像從前那樣開朗。
這一段暗戀雖然胎死腹中，但白伶生既然已經有了另一半，那也就沒有辦法了。所以她這句話其實就是說白伶生喜歡的是男人啊，當然就不會喜歡36d了，這種獨自掌握著真相的感覺真不錯。
一群人說說笑笑的跑到了食堂，因為來的早，所以佔到了窗邊一個陽光極好的位子。女生們負責佔位，男生負責去打飯，白伶生本來也要去的，可是被錢雨他們給拉住了，於是拋棄了男同胞坐下來陪聊。
王司他們一副『你犧牲頗大，待會兒多給你打一兩飯，36d就交給我們了』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後就興沖沖的奔著美女廚師去了。
白伶生頗為無語，這是白清水正好跟他的同學走進來，看到白伶生坐在那兒就快步走了過來。
「喲，導演。」白伶生舉手跟他打招呼。
白清水也難得輕快的回了他一聲，「喲。」
白伶生詫異道：「是有什麼好事嗎？看你面色紅潤有光澤，回答都輕快了不少。」
白清水忍不住翻他白眼，「你還想不想聽？」
「聽，我們都聽。」幾個女生起哄道。
白清水也沒賣關子，「今天我去教導處，看到盛唐工作室的人來了，據說要在我們學校辦甄選。」
「選什麼啊？霍老要拍新電影了嗎？」大家都激動起來。
「不是，就是那部忽夢少年事，在選祁湛的配音。據說專業的配音演員都不過關，所以就來我們學校碰碰運氣。」
錢雨擔憂道：「專業的都不行，我們這種行嗎？」
「感覺對了就行，之後會帶回盛唐培訓。有霍老親自把關，不行也得行。」又來了，白清水的座右銘，不行也得行。他又轉頭看向白伶生，「你要去試試嗎？」
哪知白伶生正在發呆，表情像個歷經滄桑的退休老幹部在緬懷青春似的，看得人心裡莫名湧出一股心酸。白清水就又叫了他一聲，「白伶生？」
白伶生這才回過神來，「哦，你問我啊？」
「你不去嗎？」錢雨倒是真希望白伶生去試試的，那天看他跟霍老他們處的不錯，說不定就選上了。
白伶生推了推眼鏡，「去啊，當然要去，霍老的電影怎麼能錯過呢。」
這時王司他們回來了，見到這裡討論的那麼開心，也嘰嘰喳喳的參與了進來，一聽說是霍老的那部電影，都激動起來。先去露個聲音，說不定下次就能直接參演了呢。
說著說著，話題又不可避免的跑到了祁湛身上，一群人又是唏噓又是感歎的，都說祁湛是真的時運不濟，否則等到忽夢一上映，那人氣還不衝破雲霄了。可偏偏這麼一個無污點，形象又很健康的人，居然在他當紅的時候死掉了，除了老天爺看你不順眼，實在沒有更好的解釋。
白伶生在一旁聽著，沒有發表什麼言論。聽一群人在那邊討論死去的自己，就像參加了墓誌銘朗誦大會一樣，感覺很奇妙。
嘛，不過聽他們都在為他惋惜，白伶生就想，自己上輩子也算混得不錯吧，至少不枉費那二十多年的光陰。
他一向是個今朝有酒今朝醉，豁達灑脫的人，有仇報仇有怨抱怨，不會因為一個裴言就否定自己前幾十年的人生。
哈哈哈，我輩豈是蓬蒿人！
不過要說唏噓和喟歎也是有的，忽夢這部片子，無論是霍老還是他都花了很多心血，劇本一改再改，情節反覆推敲，有的地方甚至是已經拍好了之後又推翻重來的。
不光如此，服裝、道具、場景，沒有哪一樣不是遵循
的最嚴苛的標準，搞得整個劇組都快被他們兩個給逼瘋了。
如今忽夢就剩下最後一步，白伶生說什麼都要親自把他完成。這也算是屬於祁湛的，最後一個願望吧。
所以，現在得想辦法通過甄選才行。
盛唐的效率很高，午間的時候，學校廣播裡就播報了關於甄選的消息，面向全校，無專業限制，下午一點開始學生會接受報名。因為預感到報名現場人會很多，白伶生就乾脆走了個後門，讓周雲輝幫忙報了。
王司他們是自己去的，說是要提前感受一下現場的氣氛，結果回來的時候就一個個的都蔫掉了。
「表演系那幫王八蛋，不就是會演戲麼，還在現場對起台詞來了，只是報個名而已用不用這麼囂張？」王司氣呼呼的插著腰。
白敬澤遞過去一根棒棒糖，「消消氣。」
「但是還別說，蕭遠那批人是有兩把刷子，戲感肯定比我們好多了。」
「對啊，你沒看到那幫記者，盡對著他們拍了。」
「記者也來了嗎？」白伶生叼著棒棒糖，問。
「可不是，國民男神的遺世之作，絕響啊！還不得趁這個機會大肆報道一下，撐撐版面。」
「所以我說啊，這差事也不太好接，演得好了是個大紅的機會，演得差了光祁湛的粉絲都就能把你噴死！據說最近祁湛的微博粉絲數不降反升呢，已經升到第一了，他的粉絲還說要把他放在關注列表裡躺一輩子……」
「這麼牛？」
可不是麼，白伶生驕傲的得瑟了一下。
晚上，所有參加甄選的名單全部匯總到盛唐工作室，霍光藝的桌上。裴言也在，見霍老有些累的樣子，就拿起來代他翻了一下。
一頁頁翻過去，終於在第三頁末尾看到了想看到的人。白伶生，他果然來報名了。
「霍老。」裴言把名單遞給他看。
霍老看了一眼，眼中卻沒有多少如釋重負，他雖然有些欣賞這個年輕人，但有些事不是欣賞就足夠的，他想起裴言推薦白伶生時說過的話，抬頭問：「你真的覺得他很像祁湛？」
「感覺。」裴言卻沒有多做解釋，直覺這種似是而非的東西也根本無從講起。
昔日的天王變得沉默寡言，霍老這位名導也彷彿在祁湛死後也變得沉默而傷感，此刻也只得歎了口氣，「希望能成吧。」
原本，他是打算直接找白伶生來試音的，可是投資方從中看到了一個絕佳的炒作契機。如果拿祁湛來做噱頭，那忽夢絕對是未播先火的節奏，稍加運作，就能把電影拔高一個層次。
霍光藝剛開始是堅決不同意的，甚至大為光火，祁湛都死了還拿他炒作，這是對死者的不敬！
投資方好說歹說，忍著怒氣跟霍光藝磨破了嘴皮子。說到底，他們認為這對於祁湛的名聲沒有任何損傷，反而是追捧。忽夢是他留下的最後一部作品，它越紅，就是對他最好的祭奠。
裴言也同意了這個做法，他不想讓祁湛就這麼在大家的心裡淡去，他甚至沒有辦法接受那要的現實。
不過雙方還是達成了一些協議，最終的人選一定要霍光藝親自點頭才可以，而且關於這次甄選的運作，如果他和裴言覺得欠妥當，那麼就會立即停止。
而當天晚上，通過投資方的媒體運作，由甄選所引發出來的話題不出意外的躥上了熱門榜。
因為原先祁湛的配音問題是被瞞住的，所以大家都不知道，現在可好，一石激起千層浪，祁湛的粉絲們剛從痛失偶像的悲傷中恢復過來，又被忽夢的消息拍死在沙灘上。
回不去的時光，完不成的遺憾，悲劇往往比喜劇更刻骨銘心。這種感覺就像心裡被挖空了一塊，無論拿什麼東西都填補不上，難過，失落，揮之不去。
這種感情堵在心裡就是個鬱結，唯有找到一個宣洩口，才能抒解。
祁湛的粉絲們紛紛哭著喊著說沒有一個人能替代他們的男神，要知道祁湛演過的戲無一例外用的都是自己的聲音，可偏偏忽夢已經成了一個永恆的遺憾，她們實在沒有辦法想像，當她們走進電影院時，看著那張熟悉的臉聽到的卻是陌生人的聲音。
不行！！誰來都不行！
別人的聲音再好聽，可那都不是我們家男神的！
我就是愛我們家男神那個前後鼻音不分的南方口音！不要讓人毀了他最後留下的劇好嗎？？？（大哭）（大哭）我寧願從頭到尾都聽無聲的！
反應最激烈的無非是祁湛的鐵桿粉絲，其中一個名叫『阿湛的小紅帽』的粉絲，更是找出了所有關於甄選的報道，還把報道裡幾個學生對台詞時的表演給單獨截出來做成了動圖。
阿湛的小紅帽：就這水平？！就這做作的腔調？！逗我玩兒呢！不要以為他不在了你們就可以隨意糟蹋他的作品！
不出半個小時，那位希望能借此機會博出彩的蕭遠同學就被掛在了牆頭上。其實也無怪乎祁湛的粉絲這麼激動，這就好比原配剛死，就有個人搔首弄姿的想上位，姿態太急切，你說甄選還沒正式開始呢，你賣弄個什麼勁兒？
蕭遠第一個被炮灰了，這讓b大的學校論壇裡氣氛驟然緊張了起來。壓力，比他們想像得要大的多，很多人意識到，他們最大的競爭對手不是他們的同學，而是已經死了的祁湛。
壓力真的山大啊，誰都不想成為蕭
蕭遠第二，不少人心裡突突的，直接打了退堂鼓。然而還是有更多的人想要拼一把，成名的機會不是人人都有的，看看祁湛微博上那驚人的粉絲數，簡直比黃金還誘人。
誰不希望自己是笑到最後的人呢？
而微博上快要長草了的裴言裴天王，自上次的醜聞之後，也終於再次發聲。他轉發了忽夢官博關於甄選的聲明，說道：
希望真的有個聲音，能讓他再次完美的出現在大螢幕上。三年的付出，願大家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