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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七章 跟我離開 文 / 夏慢慢

    (一)

    雲織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便是一襲繡青海螺紋的古色床幔,房間中充滿的淡淡的檀木香,陽光透過鏤空的雕花窗射入斑斑點點的細碎光點,給房間帶來絲絲的暖意,身下是一張柔軟的木床,她摸上床沿,感覺出是麒麟戲火的雕刻,便知這是個男子的房間,也猜想道她身處何地了,心中便慢慢踏實下來。輕輕鬆了一口氣,輕嗅那被邊的陽光的味道,也忍不住勾起了唇又緩緩閉上了眼睛—劫後餘生的感覺,原是如此安心。

    剛剛回到房間的華東歌看到雲織的淡淡笑意,不自覺的被感染,步子放緩,向她輕輕走去,不想驚動了淺笑的她。此時她的微笑,就好像那枝頭上休憩的蝴蝶,只要些許的驚嚇,就會將它從枝頭驚走,再也不會回到此時此刻。

    他悄悄的走到床頭,就那麼定定的看著她,自己的嘴角也不自覺的翹起,也許對這個女人的歡喜比他想得還要多一點。

    休憩的雲織似是感覺出身邊來了人,緩緩睜開眼睛,便看到一臉溫柔看著她的華東歌,暖光照在他週身,讓他整個人都溫暖動人,不由心中又暖又軟,唇邊的笑意又擴大了一些:

    「謝謝你,救了我。」

    剛剛還一臉溫柔地人,似是被雲織這鮮少的溫和羞到,臉頰爬上紅暈微微低下了頭,好似學堂中被先生抓住偷偷玩耍的學生,訥訥的開口:

    「都是……都是我的錯,若不是我讓梧桐假冒你,你就不會遭遇刺殺。」

    「他們的目標本來就是我,倒是把你牽連進去我很抱歉。」

    雲織抱歉一笑,華東歌卻瞬時紅了眼:

    「你不要說這種話,是我……是我無能,上次你求我我都沒有……」

    他咬著唇,似是還在為自己上次不敢答應幫雲織的忙而羞愧,神情又糾結又難過讓雲織更加的心軟的一塌糊塗,原來他還在為那件事耿耿於懷,那麼就算他不幫她又怎樣,這世間能有幾個人如他一般在乎著她?

    這般想著,雲織的眼神更加柔軟,輕輕拍拍他放在床上的手,勸慰:

    「不要胡思亂想,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沒有你我過不了這一關。」

    華東歌抬起頭來,眼睛還紅紅地:

    「真的?」

    雲織失笑點點頭,華東歌眼睛變亮了幾分,上前抓住她的手:

    「那你願意給我回南夏麼?讓我照顧你,保護你。」

    「雲織,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雲織沒有想到他突然提出這種要求,神情有些怔愣,下意識地問道:

    「回……南夏?」

    「是啊,回南夏,我們可以隨處賞風景,撐著油紙傘在綿綿的細雨裡賞荷花,踩著處處都有的軟綠的青草,聞著土地的芳香去喝一杯小酒。駕上一隻小船,順著彎彎的水巷子,不考慮去哪裡,就這麼飄著,不怕被水打濕了衣服,在水中採蓮蓬。待想上岸的時候就上岸,靜靜的散步在長堤上,看著遠處的柳色如煙,你要親手折一枝……」

    華東歌看著她,帶著一絲淺笑輕撫上她的耳鬢,溫柔又哀傷:

    「給心愛的男子繡在荷包裡……」

    雲織怔怔的看著他,在哪溫柔地聲音裡似乎已經看到那充滿黏軟儂音的水鄉之地,濕潤溫暖,恬靜動人,她捉住華東歌的手,臉緩緩埋進那裡面,忽然又一種想哭的衝動。彷彿那裡面就又那令人心醉的味道,而自己渴望已久卻終究不可得的東西,終於可以得到。

    華東歌看著她,大拇指細細磨砂她的側臉,微微低下頭柔聲道:

    「雲織,你信我,我會保護好你的。」

    雲織再次抬頭看向他,與他溫柔迷人的眼睛相視,便看到那那一世的自己。你信我……夕陽西下時,一身翠綠色軍裝的她,也是聽了這麼一句話,才那般的等。

    無論前世今生,無論親人朋友,沒有給過她太多溫情,今日華東歌是第三個,給了她。但第一個人背叛了她,第二個人拋棄了她,第三個人……雲織回憶中那灼熱的子彈入體的痛苦,回憶起那懷中冰冷身體的溫度,唇角微微勾起,閉上了眼睛:

    「對不起,我不能答應。」

    華東歌的眸子瞬時沉了下來。

    (二)

    雲織睜開眼睛,幽幽的瞳仁中閃過一絲不明的意味,卻透著無盡的涼薄,將手從華東歌的手中抽了出來:

    「華東歌,你可知道,我不信愛」

    華東歌怔怔的看著她,手還保持那珍惜捧握的姿勢,他沒想到,雲織會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二方纔那一瞬產生的怒氣取而代之的是不解:

    「為……什麼。」

    華東歌禁不住這般問,什麼是不信愛?不是不信他,而是……不信愛?為什麼不信?

    雲織抿了抿唇卻沒有說話,轉身看向窗口邊的陽光,看著陽光被鏤空的窗打碎,變成斑斑駁駁的疊影,放佛剛剛的那句話不是她說的,又或者那就是唯一的解釋。

    華東歌看著她的側臉,終是輕輕歎了一口氣,他還是太高估自己了,在面前的這個女人不對他打開心扉之前,他對她依舊毫無辦法。

    半晌,華東歌訥訥開口,帶著輕微的試探:

    「雲織,雖然我不知道

    此刻你內心的痛處,但你應當知道,並非天下男兒都如同你父親般涼薄。」

    無論如何,要打破這室內的一片僵硬的沉默。

    雲織轉過頭來看他,抿了抿唇,終是開口:

    「我知道,你多慮了。不是別人,只是因為我自己。」

    華東歌鬆了一口氣,似是安心了許多,隨後又笑道:

    「你現在不想要離開大吳那便不離開,你現在不相信愛那便不要去愛,但是……」

    華東歌狡黠一笑,猛然從椅子上站起,欺身而上,將雲織的頭轉向面對自己,募得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在雲織未反應之前,旋身離開雲織,卻帶走她床前衣物中的一隻香囊,握在自己手中,對雲織眨眨眼: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雲織,你的愛我預定下了,總有一天你會相信的,也會心甘情願跟我回家,我不會放棄的。」

    說著,旋身離開,只給雲織留下一個揚長而去的背影。雲織張了張嘴,到底沒能開口喊住他,只在他離去半晌,伸手撫上自己的額頭,若有所思的笑了。

    也許……只要她好好保護,這個純良的溫情,可以……保住吧……想著想著,她便越發覺得心頭發熱,只無意識摩擦著那額頭胡思亂想,直到意識模糊,再次陷入沉睡,似乎還捨不得放下……

    雲織睡下不多時,華東歌便又重新來到這個房間,他手中還攥著那荷包,站在她的床頭,看著她那撫在額頭上的手時,唇角勾起了自己都不察覺的笑意。

    「我便知道,你嘴硬心軟,那這荷包我便真的不會還你了。」

    華東歌輕輕摩擦上面的離字,輕輕低喃喃,隨後似是得到那人的同意,將那東西栓在了腰間,又靜靜坐在了她身邊,為她驅趕蚊蟲。

    月亮替代了太陽,依然照耀著這間靜默的房間。容兒在月光下來到房間內,正看到華東歌昏昏欲睡地在床邊拿著蒲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蚊蟲,頓時覺得不滿:

    「下人就在外面,您這充的什麼二十四孝。」

    華東歌睜開眼睛,似乎有些迷糊,卻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伸了伸懶腰放下蒲扇道:

    「要你查的事查清楚了?」

    容兒撇撇嘴,點了點頭:

    「是,容兒以您所言,以武功路數調查到這些人當來自大吳兩江之地,但他們的武器卻是出自京北門派,但兩路都未曾出現過這般人的蹤跡,奴婢懷疑這群人是故意以此混淆視聽,他們很可能是私人豢養的專門殺手。」

    華東歌眼光輕輕掃過依舊睡得沉靜的女孩兒,將那香爐關了一些,淡淡道:

    「嗯,繼續追查下去。此事便交給你,弄清楚是那幫人。」

    容兒應了一聲是,華東歌調好香爐又緩緩開口:

    「此事完了,你便回南夏吧。」

    容兒瞬時抬起頭來,瞪大眼睛,驚叫了出來:

    「公子!你要趕我走?為什麼!」

    華東歌微微皺眉,低喝:

    「睡房噤聲的規矩都不知道遵守,我留你何用!」

    容兒咬著唇看著那床上睡得香甜還被人這般呵護的女人,眼中產生一絲不甘,但她也明白,華東歌其實看穿了她當時對雲織的殺心,所以若她不表態請罪,就要離開南夏。

    終是低頭跪下,向華東歌請罪:

    「是奴婢一時糊塗,動了私心,請公子重罰。」

    華東歌神情緩和了一些,淡淡擺手:

    「罷了,自行領十軍仗後再安排雲織見她吧,雲織今日沒問,醒來必會問的,我不想讓她起什麼疑心,你若還辦不妥善,就不必回來。」

    容兒低聲應了是,華東歌點了點頭道:

    「將梧桐叫來,退下吧。這醉夢香別的挺好,就是招蚊子」

    說著便不再理她,又拿起扇子小心扇著,為雲織驅趕蚊子,容兒看著這般溫情的華東歌,又看了一眼那床上的女人,咬了咬唇,紅著眼眶退出去了。

    (三)

    振國王府留霞園

    時間已是深夜,月亮玉盤似的懸掛在天空中,但此刻的小丫頭紅杏卻絲毫沒有欣賞美景的心情。深感不安的紅杏在雲織的房中不斷的來回踱步,內心的焦慮卻一絲也沒有消減。心中不由的擔憂一直縈繞在心頭:自從小姐上午趁人少時候出門去參加千絲萬縷的新店開業,到現在這個時間都沒有回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使小姐耽誤到現在,但願小姐沒有出意外才好。

    紅杏一邊擔憂,一邊祈禱,一邊慶幸。

    在雲織不在的這段時間,南榮錦兒和穆程英並沒有來找麻煩,南榮老夫人也沒有因為雲織被封為郡主而多加訓話,否則的話,只要抓住此時雲織不在房間的證據,那麼雲織就會面臨不小的麻煩,畢竟無論是南榮老夫人還是南榮不戰都是無比注重門面和聲譽的人,更何況還有巴不得雲織出事的各路小人。

    紅杏的心中著急更甚:

    「小姐,你快些回來吧,紅杏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辦了!」

    看著月亮不斷東移,不久之後便是黎明了,雲織幾乎每天早上都去向老夫人請安,雖然待的時間並不長,但若是明日不去,肯定會被有心的人說嘴,詆毀雲

    織,說她被封為郡主之後架子大了,愈發不敬重老夫人了。老夫人一開始或許會不以為意,但心中也難免有疙瘩。現在也只能祈求小姐早日回來了。

    忽然,門開了,紅杏驚喜的轉過身來,猛然一看,真的以為是雲織回來了,快步走向前去:

    「小姐,你出去這麼久呀,奴婢都擔心壞了,你若再遲些回來,我以後絕對不輕易放你出門了。」小丫頭的聲音不自覺的帶上了哭腔。

    「呦呦呦,這是哪裡來的哭鼻子的小丫頭呀!還沒看清是誰,倒是自己先哭上了。」門口的聲音調笑道。

    紅杏被這個聲音驚到,心想:小姐平時不這麼說話的呀,這來人是誰,身形相貌竟如此的與小姐相像。

    快步向前,來到來人面前,果真與雲織有九分相像,不自覺的充滿詫異:

    「你是誰?怎麼到了這裡來?」

    只見那人輕輕將房門關住,才轉身回答紅杏的問題:

    「哦,對,你沒見過我,你記好了,我是梧桐,是你們家小姐的……」,梧桐想了想,本來想說是你們小姐的手下,但又想這麼說有點掉價,說不定這個丫頭還會刨根問底,口氣一轉,說道:-#~妙筆閣?++

    「吶,我是你們家小姐專門請來替她看管家業的,具體的你也不懂」,內心裡卻在說:其實我也不懂。

    「總之,在雲織小姐不在的時候呢,我就是你的小姐,你要配合我,在她回來之前,不要讓人發現她不在就行了。」梧桐大大咧咧的坐下,隨後也不管紅杏的表情,說完話之後,自顧自的繼續說:

    「現在你把你們小姐每天的生活作息詳詳細細的告訴我,免得再外人面前露餡,明白了嗎?」

    說完,兩隻眼睛亮晶晶的瞅著紅杏,眨巴眨巴眼睛,烏黑的眼睛滴溜溜的盯著她,等著她的回答。

    紅杏還在接收這個新來小姐傳遞的一大堆信息,她就已經自我介紹完了,單單等著紅杏回答她的問題。

    紅杏看著她那充滿求知慾的眼神,心中不禁對雲織充滿了敬意:不知小姐在哪裡找來這麼一個滾刀肉似的人物,讓人不知道怎麼對待她才好。

    又一想,穆成英那邊應該還沒洞悉雲織的行蹤,此人十有*應當是小姐的人,當下也就不計較她的言辭了,如此這般的把雲織的生活作息告訴了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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