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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四章 開門見紅 文 / 夏慢慢

    (一)

    梧桐正喜氣洋洋地向兩個小姐介紹繡品,相談甚歡之時容兒告訴她上面的人要見她,她便只能推諉兩個小姐要離開一會兒,兩個小姐十分不滿,卻也沒有多攔著,任由梧桐去了。

    直過了一刻鐘,「梧桐」才裊裊下來了,只是臉上的笑意不若方纔那般喜氣,多了些莫名的清淡。來到兩個小姐面前微微福禮:

    「兩位小姐久等了,方才咱們說到哪兒了?」

    兩個人轉過頭來看她,愣了一愣,隨後立時反應笑了笑:

    「哦,我們是想問問老闆娘這隻金雀身上的羽毛是如何繡上去的,怎麼和真的一樣。」

    「梧桐」接過那帕子笑了:

    「這本來就是真的羽毛,自然是像真的一般。」

    兩個小姐更是目露驚訝,「梧桐」便細細說與她們這羽繡的來歷和神奇之處,引經據典,又穿插神話故事,不一會兒便吸引周圍的小姐們也都過來聆聽,羽繡這邊便很快圍滿了人了。

    華東歌站在閣樓上,看著那被圍在中間的人眼中流露欣賞,還摻雜著一絲莫名的驕傲輕歎:

    「她總有辦法讓人驚訝。」

    「公子眼裡,小姐自然是處處驚艷的。」

    身邊一藍裙女子看著他的神情捂嘴偷笑,卻與底下那人的樣貌相差無二,雖換了衣服,卻分明她才是方纔的老闆娘——梧桐,而底下那個卻正是雲織。

    華東歌正是看著底下的人出了神,卻忘了身邊還有張極為相似的臉,此時被她取笑便立時紅了臉,手足無措地擺手解釋:

    「你……你莫要亂說。我不過說雲織頗有為商的天賦罷了。」

    梧桐看他模樣實在有趣,趕緊佯裝自打嘴巴稱罪:

    「是是是,是奴婢妄言,公子請恕罪,你啊,只是欣賞小姐的經商天賦罷了,怎麼會生出別的心思?」

    華東歌神色卻暗淡下來了:

    「你也不必如此,只要注意以後不要再說這般話就是。畢竟……我是一個南夏商人,與她身份不和。」

    梧桐愣了一愣,看了看底下的人又看了看眼前的公子,才突然想起眼前的公子隨時俊秀風流,也與自家小姐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卻偏生忘了他出身商家還是個南夏人,而自家小姐那般身份……突然便覺得有些可惜了,便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正想著如何說些寬慰的話,門外的容兒敲了門道:

    「公子……有人來接雲織小姐了。」

    梧桐與華東歌對視一眼,均沒有說話,華東歌上前開開門,卻是兩個軟甲軍士,看到華東歌並未多理,逕自看向梧桐:

    「王爺在太白樓品茶,得知小姐在此閒逛,特命屬下來請。」

    梧桐瞪大眼睛,看向華東歌,華東歌背對她使了個手勢,讓她稍安勿躁,梧桐便只得低下頭強自冷靜,不再多言。

    華東歌笑著對兩人作了作揖:

    「在下華東歌,乃此店的老闆,既是王爺親來,斗膽請求親去拜見。」

    那兩個軍士看著華東歌弱不禁風的書生模樣,互相看看點了點頭。

    華東歌隨著梧桐跟著兩人便下去了,臨出門對容兒做了個暫停計劃的手勢,容兒看到那手勢眸光一暗,卻還是做出遵命的手勢,默默退到一邊,沒有跟隨華東歌下去。

    (二)

    千絲萬縷閣

    雲織正拿著一副秋菊繡品侃侃而談,被眾人圍著體驗做老闆娘的樂趣,容兒便擠進來在台前給她使眼色,她對眾人微笑點了點頭,將繡品交給身後的繡娘繼續為大家講解,從側面走下去到容兒身邊問她:

    「什麼事?」

    容兒看了看周圍什麼人都有,將她拉出人群才開口:

    「小姐,公子和沈老闆被官兵帶走了。」

    「什麼?」

    雲織驚悚了一下,容兒點點頭,壓低聲音將緣由告知雲織,雲織大喘了一口氣: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

    容兒看著她緊張模樣疑惑道:

    「您以為什麼?」

    雲織輕咳一聲:

    「沒什麼,放心吧,你們家公子不會有事的,過些時候他就回來了。」

    說著便又要上去,容兒卻不肯鬆開她:

    「您不去看看?萬一那人生氣了,把我們家公子打了怎麼辦?」

    雲織頓了一下,倒也有些擔心了,隨後又看了看滿店的人,有些猶豫,容兒再接再厲:

    「再說了,那人發現公子帶去的人不是您還不得回來找。左右您得跑一趟不是?」

    雲織覺得這丫頭說的有理,便妥協了,理了理衣袖道:

    「罷了,你隨我去吧。」

    容兒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光芒,高高興興地在前面為她開路。

    太白樓

    華東歌帶梧桐到了太白樓時,直接便被帶到頂樓,一路統共爬了六層高的樓,偏生那兩個護衛還走的飛快,讓兩人跟的十分吃力,等到了頂樓,被安置坐下,已經是氣

    喘如牛了。

    「這人……呼……這人不是說是個瘸的麼?他是怎麼上來的?」

    梧桐擦著額頭上的汗,使勁拽著胸前的衣物透氣,氣喘噓噓。華東歌也坐在座椅上輕喘,卻是擺了擺手說不出話來,比之梧桐還不如,梧桐見他這般模樣只犯了個白眼,不再理他,捲起袖子端起茶壺為自己灌水降火。

    南榮瑞賢透過那暗格看著兩人模樣,微微皺眉:

    「我大姐平日裡便是和這般人胡混?難怪學的如此粗魯,竟然用茶壺灌水。」

    雲傾城此時手中拿著一本《商經》,看著上面不甚工整的筆記不禁唇角勾起:

    「這些的東西她確實都不甚精通。不過有時那般糟蹋東西的模樣也算可愛。」

    南榮瑞賢轉頭看向雲傾城,神情頗為怪異:

    「可愛?」

    雲傾城似是沒看到他的神情,將手中的書合上放到桌上轉過輪椅道:

    「走吧,既是讓她來了,若讓她等太久該是生氣了。」

    南榮瑞賢嘻嘻笑道:

    「三哥對大姐越發體貼了。」

    雲傾城挑眉看向他,對方嘻嘻笑著慇勤為他推椅子。雲傾城收回目光,輕輕摩擦手上的扳指卻是微微笑了。

    梧桐還在抱怨,華東歌便聽到門外骨碌碌的的聲音,立刻對梧桐做了噤聲的手勢,梧桐立刻摀住嘴,然後便見以俊秀男子推著一另一

    「草民華東歌,梧桐拜見安定王爺,清明小侯爺。」

    華東歌對兩人深深做了個揖,梧桐便也立時福身,低聲道:

    「民女梧桐拜見安定王爺,清明小侯爺。」

    南榮瑞賢看著對自己福禮的「大姐」有一瞬的怔愣,顯然是根本沒明白這算個什麼意思。雲傾城卻在第一眼看到這女子便微微皺起了眉:

    「華老闆,此是何意?」

    華東歌直起身子,將梧桐拉到身邊,含笑與雲傾城對視:

    「此話該是在下問王爺,您特意請在下的合夥人,在下不放心只好跟來看看了。」

    梧桐立時有些拘謹地縮了縮身子,低聲道:

    「民女惶恐。」

    南榮瑞賢這才看清這女子根本不是他大姐,卻也不由吸了一口冷氣,竟然如此相像,方才在遠處他根本沒有看出來。

    不由轉頭有些尷尬看向雲傾城,卻發現他眸光微冷,神情卻是有些莫測的嚴肅了。

    只見他輕輕將頭抬起來,目光定定的看向剛才自稱梧桐的女子,隱隱帶著審視的意味,將梧桐看得有些不自在,輕輕拉了拉華東歌的衣袖,向他身後偏移了半步,心裡惴惴不安,著實感覺小姐的這位未婚夫婿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因此愈發對華東歌充滿感激,也從這一刻起,一身草莽氣息的女子,堅定的認為小姐和華老闆才是合適的,自己要為了小姐的終身幸福而做出自己的貢獻。

    其實,此時的雲傾城只是透過梧桐,看向與她身形容貌相似的雲織,他沒有想到世間還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不得不感歎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但若仔細觀察,二者的氣息神韻卻又截然不同,與雲織關係相近的人不難區分出二者的不同,譬如南榮瑞賢,又譬如他。

    「華老闆,請恕在下冒昧的問一句,閣下可知雲織在何處」,雲傾城目光清淡的看著他,語氣略帶不善的開口。

    華東歌自進門來,雲傾城便沒有請其落座,華東歌也不勉強,自己尋了雲傾城對面的座位自己坐了,剛剛落座便聽得雲傾城如此問話,不自覺挑眉:「哦,在下來自南夏,還不知大吳有如此風俗,自己未婚妻的下落竟找個外人來詢問。」

    雲傾城眸光閃了閃:「

    大吳當然並無此風俗,只是在下未婚妻略有些與眾不同,不愛那閨中閒無生活,偏愛在外遊玩,加之其善良淳樸,在下因擔心其被有心之人傷害,不得已時常洞察其蹤跡。今日只因在下有些思念織兒,想與其共賞風景,共品香茗,才出此下策,叨擾了華老闆,在下心中實感抱歉,」

    說著,便微微低頭向華東歌示意。

    華東歌雖是初出茅廬的商人,但自小見過的各種人物沒有數千,也有數百,問其弦而知其意。恐怕雲傾城所指的「有心之人」便是他罷,一則表明自己對雲織的動向瞭如指掌,今日之事定要給他說個明白。二來也是提醒華東歌不要有非分之想,一聲「織兒」可見其獨佔欲之強。

    想到此處,華東歌的眸子頓時冷了下來。看來今日若不給雲傾城一個交代,此人不會善罷甘休,可恨他而今卻連正面反駁他的資格都沒有……

    華東歌掩藏下眼中險些流露的情緒,唇角勾起疏離客氣的笑意:

    「王爺客氣了,雲織小姐與在下為知己之交,王爺對雲織小姐感情深厚,東歌為她感到高興,何來叨擾之說。」

    說著便轉身淡聲吩咐了梧桐:

    「梧桐,你回去店舖,將雲織小姐請至太白樓,速度快些,莫要枉了王爺今日的拳拳心意。」

    梧桐早就巴不得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三皇子包房,聽到華東歌吩咐,立刻回答:

    「華老闆放心,我一定將雲織小姐帶到。」

    笑著對在場人匆匆行了禮,便提著裙子,逃一般離開了太白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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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屋中剩下三個男人,氣氛立時又不一樣起來,南榮瑞賢看著面前都含笑看著對方卻實在讓人感覺不出笑意的兩人,突然很是羨慕那得以逃脫的梧桐,他覺得此時他實在不該呆在這裡了……

    「三哥,我營中還有些事處理,你看……」

    南榮瑞賢輕咳一聲,終於打斷這詭異的氣氛。面前兩人都轉過頭來看向了他。他瞬時覺得頭皮發麻,好似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雲傾城看他窘迫模樣也不為難他,擺擺手:

    「去吧。」

    算是放過他了,南榮瑞賢鬆了口氣,對兩人抱了抱拳,轉身便大步走出去了。

    「讓華老闆見笑了,瑞賢自小隨本王長大,便尊本王一聲兄長。」

    雲傾城看著南榮瑞賢的背影笑笑,端起那桌上的白玉壺為華東歌倒了一杯酒推了過去

    華東歌唇角的笑意僵了一下,隨後又若無其事地端起酒杯,嗅著那清冽的酒香瞇著眼睛笑了:

    「王爺不必謙虛,雲織也時常提起,王爺確有兄長風範,她很是尊敬您。」

    尊敬?這個詞讓雲傾城眉心一跳,端著酒杯的手微頓,抬眸看著眼前那張確實比他稚嫩的多的臉,又對比了下雲織對他和對傾澤和瑞賢的態度,微微勾唇:

    「是嗎,難得雲織竟與旁人談起本王了麼?看來華老闆年紀看著不大,但實則是頗為善解人意。通透人心的,讓雲織很是信任與你。」

    華東歌放下酒杯,似笑非笑看著雲傾城,兩人對視,那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偽善還是做戲,都是各家能手,孰多孰少,都是一樣的罷了。

    (三)

    此時那邊「相談甚歡」,這邊也是趕的火急火燎。雲織在轎子中心急如焚,又是擔心梧桐被雲傾城看到,會生出事端,又是擔心華東歌這個一直幫助自己的青澀小少年被雲傾城逼供,說出二者的合作關係,是自己的金錢來源被雲傾城摸個清楚。就想著趕緊到達。

    心中這般思索,便少了平時的警惕,並未意識到轎子越走越空曠,一直在轎子外邊引路的容兒卻漸漸的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

    往常這個時候,雖說偏僻,但總還有些來來往往或遊玩或前去太白樓的食客,此時卻一個人都沒有,靜悄悄的有些怕人。她看著幾個面無表情的轎夫,舔了舔嘴唇在想該怎麼辦。

    自己有沒有什麼武功,自保尚且困難,更不用說帶雲織離開了,況且一旦自己通知雲織此地有危險,定會打草驚蛇,得不償失。為今之計……只能金蟬脫殼了。

    對,前去向公子求助,才能有一線希望,她不是拋棄南榮雲織,而是這是最有效的方法。況且……而這個安定王府的嫡長女,實在有些麻煩,無論什麼時候,無論什麼時候,總是受到無數人的窺伺,更是會糟到不知何處伸出的黑暗之手的暗害,保護一個人遠比殺掉一個人困難的多,她必須當機立斷。

    心思轉動間,她輕輕開口:

    「雲織小姐,我有些內急,先行離開片刻,不知可否?」

    容兒的詢問打斷了雲織的思索,她條件反射般擺擺手:

    「好,你先去吧,完事後跟上來。」

    並未深思一直舉止從容,行事溫柔和平的容兒為何此時會有如此的請求,畢竟容兒不是她的丫鬟,只是華東歌和她的關係進來比較親近,才將她看成主子一類的人物。

    容兒聽到她的話鬆了一口氣,在哪幾個轎夫的冷目下笑笑:

    「諸位可走的慢些,我就去旁邊的巷子,一會兒好跟上。」

    領頭的轎夫看著她嬌小身板,點了點頭,抬著雲織繼續走。似是真的慢下來一般。容兒又對她們笑笑,小跑著鑽進巷子,拐著最近的小路,一路向太白樓飛奔而去。

    容兒走後不就,恍惚間好似聽到遠處雲織的一聲驚叫,但她咬咬牙終究沒有停下腳步,閉著眼睛使勁向前跑。

    太白樓

    雲傾城和華東歌對面而作,金爐中的龍延香如炊煙一般,幽幽的飄到房間的每個角落。二人拿著酒杯一來一往無聲的喝酒,都在隱晦的相互打量著彼此。

    雲傾城雖然從那塊玉上斷定華東歌並非是他所尋之人,但卻一直對眼前這個靜靜品茗的華老闆有著些許的敵意,也許今日這一面的互相試探倒是有了一些解釋,那便大概是同類相斥罷。

    華東歌也在靜靜觀察雲傾城,這個曾總是生存在傳說中的男人,果然不是那麼簡單,哪怕他已經殘廢,已經失勢,也同樣不可小覷。

    兩人互相看著,心中百般伎倆之時一聲巨大的門響突然傳來,中斷了兩人的思路,兩人同時向門外望去,卻是彷彿經過了跋山涉水的路途容兒,扶著門框氣喘吁吁地看著他們:

    「公子,雲織小姐被人虜了……」

    「嘩啦」

    華東歌募得站起,撞到了桌角,力度之大使上面的酒具都歪了乾淨掉在地上。上前衝到容兒面前捉住她的肩膀狠聲道:

    「你說什麼?雲織怎麼了?」

    容兒許久不見他這般猙獰的神色,被他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想要後退卻動憚不得,只得哆嗦著道:

    「是有人……有人假扮轎夫,在細水巷半路劫持了小姐……啊……」

    容兒還未說完,便被華東歌一把推開撞到門邊,眼看著

    那人風一般跑了出去。

    她看著他的背影,扶著生疼的肩膀咬了咬唇流下眼淚。這時,眼前出現一隻雪白的帕子和一聲溫和的聲音:

    「姑娘,無事吧。」

    容兒微微低頭,看到那拿著帕子的男人正溫和的看著她,她怔了一瞬,隨後卻想起此人的身份眼神瞬時冷了下來:

    「安定王爺真是好氣度,未婚妻遭人綁架還有心情在這裡憐香惜玉。」

    雲傾城挑眉,收回了拿錦帕的手,慢條斯理地為自己擦了擦手指,然後將那東西丟在地上:

    「姑娘讚譽了,本王不過覺得姑娘既是有時間在外整理衣衫,做出這般著急的模樣,想來雲織也不會太危險罷了。」

    容兒面上一白,咬牙低聲道:

    「王爺在說什麼,奴婢聽不懂。」

    雲傾城臉上的笑意沉下,聲音帶著微微冷意:

    「不懂便罷了,但姑娘需記住一件事,那便是雲織若有不利,本王最先追究的便只能是姑娘和華老闆。」

    容兒瞪大眼睛看著雲傾城,差點以為他知道了他們的身份,但隨後雲傾城突然又笑了,好似方纔那般說話的不是他一般,緩緩轉動輪椅向前走去,吩咐身後護衛:

    「帶些人去細水巷,再擇些護衛包圍千絲萬縷樓,便衣便好,以免驚擾百姓。」

    身後的軟甲護衛沉聲應是,雲傾城便被門外的小廝推著走了。容兒看著他的背影,心神不寧,咬了咬唇還是抬步跟了上去,雖說千絲萬縷樓而今已經屬於哪女人,但那其中的整改還未完全完成,雲傾城莫要發現什麼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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