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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八章 救命恩人 文 / 夏慢慢

    (一)

    雲織眼看他們打起來,混亂之中混入山鬼後邊的隊伍,尋找雲傾城與南榮不戰,卻發現根本找不到他們,她險險躲過拚殺的眾人,便見方纔那一直跟在山鬼身邊的師爺,此時騎著一匹黑馬帶著自己的父王從亂戰後方向黑夜駛去,緊隨其後正是那渾身血污的雲傾城。

    雲傾澤與蜀黎明顯還在拚殺中,她顧不上許多,騎了一馬向著師爺逃竄方向奔去,雲織今世很少騎馬,只覺得顛簸的厲害,前方便是雲傾城那隱隱的白衣,她加快速度,眼看快要趕上,卻見遠處兩道寒光,一支飛箭飛來,雲傾城一下子從馬上栽了下來。

    雲織大驚失色禁不住大喊一聲:

    「雲傾城!」

    那第三支流箭生生偏轉了方向,射到她的一側,她顧不上許多,在馬兒停之時便踉蹌著下馬,跑到雲傾城找到他,前方的馬蹄聲便漸漸遠了。

    雲織在暗夜中摸索著雲傾城的臉龐輕輕查探他的鼻息,又四下摸索也未曾摸到箭傷,正當要鬆一口氣時懷中的人卻喘息著出了聲:

    「咳咳咳咳,你……再摸,本王……便真的死了。」

    雲織瞬時將他一丟,冷聲道:

    「若真就這麼死了,也是活該。」

    雲傾城悶哼一聲不由苦笑:

    「還是如此不解風情,既是都來救我了,又何必如此刻薄。」

    雲織冷哼一聲,雲傾城也不再多說,支起身子喘息這才看清她的面容:

    「你這幅模樣也確實只能刻薄。」

    雲織挑高了眉端著一張瘦削刻薄的臉看他:

    「你這幅模樣也著實該死。」

    雲傾城苦笑一聲不再與她鬥嘴:

    「皇叔被那幕後之人捉去了,本王猜想他是有所圖謀,再耽誤不得,需立時回去尋救兵救人。」

    雲織抿了抿唇,問道:

    「那人為什麼要捉我父王?」

    雲傾城微微皺眉,沉默片刻,雲織冷笑一聲:

    「算了。反正不會死就好。」

    低頭去扶他上了馬背,再不多說一句。雲傾城坐在她身後,貼近她的脖頸,聞到她身上清幽的竹香,一向被笑意遮蔽的冷靜眼眸中浮現一絲猶豫與困惑。

    兩人回到城門之時,那裡基本已經停戰,只剩到處的傷兵,雲傾澤和蜀黎見雲傾城的兩人過來,趕緊迎了上去。

    「三哥,你沒事吧。」

    雲傾城看到雲傾城一身狼狽,擔憂詢問。雲傾城搖搖頭:

    「無礙。」

    雲織白了他一眼:

    「三哥三哥,你這白眼狼只有你三哥。看不到本小姐也滿身是血嗎?」

    雲傾澤還氣她放火燒城,冷哼一聲:

    「從一開始就躲在暗處放煙火,你能受什麼傷,有血也是別人的血。」

    雖是這樣說著,但那眼睛卻還是從頭到腳將雲織仔細看了一遍,雲織氣惱的揚起手:

    「你……」

    「安定王爺,我家王爺人在何處?」

    蜀黎出聲打斷兩人,神情嚴肅,兩人立時停住動作,看向雲他。

    雲傾城輕歎一聲:

    「本王本正要說這件事,皇叔被山鬼的餘黨捉走,向著城內流竄而去了。」

    蜀黎面露冷凝之色:

    「那該如何是好?」

    雲傾城掃了一眼傷兵道:

    「那山鬼關在何處?他該是知道那師爺所去方向。」

    蜀黎微微皺眉:

    「他自裁了,是我辦事不利。」

    雲傾澤立刻插嘴:

    「蜀黎大哥,此事不能怪你,是我將他逼急了才會令他自裁,若他們是要拿皇叔換山鬼的命,大不了我去讓他們報仇。」

    雲織輕哼一聲鄙視地看向他:

    「報什麼仇,你的命可比南榮老頭的金貴多了,哪裡值得為他抵命,況且那師爺根本不在乎什麼山鬼,你上去也是白白送死,你是豬腦子才會想出這種餿主意。」

    雲傾澤氣惱看向她:

    「本殿是貪生怕死之輩嗎,皇叔是你親……是大吳的英雄,本殿是豬腦子也比你這般說些風涼之話來的好,枉費皇叔還是你的……是我大吳的英雄,你盡然對他不敬!」

    雲織輕哼一聲:

    「殿下好魄力,那你大可去死一死,看看你死了南榮家的還能不能活。」

    雲傾澤氣節,就要上去揪她,被蜀黎一把攔住:

    「兩位,是否等就下王爺再行爭執。」

    雲傾澤立時停下來,愧疚看向蜀黎:

    「蜀黎大哥,是我衝動了。」

    蜀黎只拍拍他肩膀未說什麼,卻轉臉看向雲織,目光冷凝:

    「不過這位小兄弟,若是再對王爺不敬,休怪在下這把劍不客氣。」

    雲織被他看得發寒,冷哼一聲,拽著馬頭轉過身去了。

    雲傾城輕歎一口氣:

    「好了,現今還是先救皇叔要緊,其實方才……這位小兄弟倒是有一點未曾說錯,便是這師爺目標本就不是山鬼,否則依他身手可以帶山鬼走。但他卻帶走了皇叔。」

    雲傾澤微微皺眉: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一開始的目標就是皇叔?」

    雲傾城看向蜀黎:

    「在入城之後這幾日,那山鬼派人送去的招降書和探子都有何說辭?」

    蜀黎看向雲傾城搖搖頭:

    「沒有什麼異常,無非是招降不殺。」

    雲傾城眸光輕閃,隨後笑笑:

    「如此很可能是敵軍派來的奸細,想要通過皇叔口中窺探我軍實力,也順便以皇叔做威脅,以保全性命。」

    蜀黎沉默點了點頭,雲傾澤卻微微皺起了眉,但也未曾多說,之後便聽雲傾城安排,帶兵進城搜查。

    (二)

    士兵清點完畢很快便分四路向師爺所逃方向三路和外圍城牆出發,雲傾城帶領百十人走中間一路,雲織一直尾隨。行至小半時辰均未發現可隱蔽之地,卻到了岔路口。隊伍便停了下來。

    「該怎麼走?」

    雲織轉過頭看向雲傾城,對方看了看四周隨意道了句:

    「先找人查探一番。」

    便指了兩個小兵分兩路去探路,卻命令隊伍原地休息。

    夜月下,雲織與他並肩坐在馬背上,眸光沉沉看著他模糊卻依舊分明的側臉,不動聲色道:

    「你覺得我父王還能活嗎?」

    雲傾城轉過頭看她,沉默不語。雲織與他直視,月色下混沌卻又銳利的看著他,雲傾城突然微微笑了:

    「今夜月色很好啊。本王才知古人說月下看美人之話不假。」

    雲織淡漠道:

    「我這副模樣也美麼?」

    雲傾城輕歎一聲微微仰頭輕吸了一口氣:

    「雲織的美不在皮囊,本王喜歡你的眼神還有身上的竹香。」

    雲織沒有說話,看著他那一向掛著和煦笑容的溫和臉孔,此時漫不經心地仰起,顯出那底下纖長卻有力的脖頸,上面狹長的眸睫卻沒有半點顫抖,意外的風流卻又更加深不可測。眸光越發沉了。

    雲傾城卻張開了眼睛,又恢復那和煦的笑意:

    「放心吧,皇叔一定吉人天相。」

    說著便聽到前面探路的左路小兵舉著白旗快馬駛來:

    「報:前方有火光,發現敵軍蹤跡。」

    雲織轉頭看向雲傾城,對方揮手命令身後:

    「向左路行進。」

    眾軍得令,跟隨雲傾城打馬前進。

    雲織看著前面雲傾城的背影,神色複雜,打馬跟上了。

    小半個時辰後,終是到了舊府衙所在,哪裡卻只是在院子中央燒起了一堆傢俱,而南榮不戰被找到安然躺在屋中,而雲織則第一時間下馬跑去對他查看。

    「還好,沒有受刑,也未曾中毒。」

    雲織抹了一把虛汗,拿出隨身的腰包為南榮不戰針灸止住身上的劃傷的血口。

    「你其實很在乎皇叔。」

    帶笑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雲織轉過頭來,看到柱著兩個破門栓的狼狽之人,諷笑:

    「他是我父王,我自然在乎,就如同你在乎你父皇一般。」

    雲傾城不置可否微微苦笑:

    「也許並不完全一樣。」

    雲織看著他難道露出這種表情,嗤笑一聲接著轉過頭為南榮不戰包紮:

    「自然也是不一樣的,陛下身份尊貴,王爺是天子之子,父子親情是任何人家也比不上的。」

    雲傾城摸了摸鼻子卻是不再說了,雲織卻淡漠來了一句:

    「你的腿好像在流血,包紮一下吧。」

    雲傾城疑惑低頭看著自己左腿,卻是已經染紅半個褲子,微微沉吟:

    「唔……,好似是有些嚴重,不過該是能撐到回去。」

    雲織拿著白布與傷藥轉過頭來,嘟囔了句:

    「真是麻煩。」

    蹲下來為他輕輕包紮。雲傾城看著她的頭頂微微笑了:

    「勞煩雲織了。」

    對方悶悶地聲音傳來:

    「權當扯平了。」

    雲傾城沒有說話,但兩人卻都知道此話何意。皇上想趁機剷除南榮一族,雲傾城一定明白,在他試探蜀黎話時雲織便有些察覺他似是對南榮不戰有了忌諱,直到在岔路口時,雲織真正確認,雲傾城對南榮不戰動了殺意,因為她相信莫離一定已經將城中密道所在的真正入口告訴雲傾城……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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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等雲織為雲傾城包紮好後不久,士兵便搜到一處密道,雲傾城也沒有讓人去查探,只讓人將那裡堵上,便帶著南榮不戰回去了.雲織一路防備,拒絕別人接近南榮不戰,雲傾城也只當沒看見,由她自己一個人來回搬動南榮不戰,只看著她一路提心吊膽的若護食兒的小崽一般,覺得頗有意思,倒覺得將這件事遮掩而去的麻煩又多了些價值。

    兩人回來後城門前卻正看到一身盔甲的南榮瑞賢正在集結其餘士兵,轉頭看到雲傾城回來立刻急匆匆迎了上去:

    「三哥,我父王怎麼了?我醒後聽手下人說你與傾澤和蜀黎都出去查探父王消息,心中十分著急,正想也整軍入城呢。」

    雲傾城轉臉看向將南榮不戰綁在身前的雲織,伸手含笑介紹:

    「這是位皇姐帶來的大夫,已經對皇叔查看過了,無甚大礙,只需好生休息就是。」

    南榮瑞賢驚訝看向那馬前那綁成粽子一般的物體,立刻上前去看,發現果然是他父王,索性查探氣息還算正常,鬆了一口氣,才抬頭看向雲織:

    「多謝這位大夫了。」

    雲織點點頭沒有說話,南榮卻看著他露出疑惑,雲織輕咳一聲微微地下了頭,雲傾城淡笑出聲:

    「瑞賢,你即是已經調兵,不妨帶人去接應傾澤等人,本王會好生安置皇叔的。」

    南榮瑞賢立刻回神,抱拳領命,又多看了幾眼雲織:

    「那便有勞三哥了。」

    雲傾城點點頭,吩咐身後兩位士兵將南榮不戰抬下,南榮瑞賢看著他被抬進帳篷放下了心。

    雲傾城點點頭:

    「很好,黑甲軍與禁軍死傷共有多少?」

    南榮瑞賢歎了一口氣:

    「死傷過半,如今黑甲軍只剩五百,帶來的三千禁軍只剩一千,若不是那山鬼顧忌什麼如今這些也剩不下,實在是丟人。」

    雲傾城歎了一口氣:

    「此番教訓當好好記住,黑甲軍不必擔心,只怕禁軍那裡不好禁口,便告知他們是皇叔帶兵繳匪將他們救出吧,其餘不要多說,相信他們也不敢多言。」

    南榮瑞賢面露愧色:

    「是瑞賢無能,不能服眾,竟然讓其中出了叛徒陷入這小小一萬兵馬的城中。」

    雲傾城拍拍他的肩膀:

    「你已經做的很好,本王也未曾想這整座城都是反民。不必自責,下去安排吧。」

    南榮瑞賢點了點頭:

    「三哥也早些休息,您這些日子定是受了不少苦。」

    雲傾城笑笑,南榮瑞賢最後又看了一眼雲織便退下了。

    南榮瑞賢走後雲傾城轉臉看向雲織:

    「他是不是認出我來了?」

    雲傾城笑笑:

    「瑞賢在十二歲之時對做一名敵軍細作很是有些興趣,所以就算被他認出你也不必自卑,你的易容之術其實很不錯。」

    雲織挑眉,倒是不知道自家弟弟還有過這樣的小志向,十二歲,四年以前……她笑笑,沒有多說,既是雲傾城在,想必她那弟弟也不會拆穿她,雲傾城卻又道:

    「我在信中只說讓你攻下西城,逼那西門守軍投降,未曾想你們卻索性燒城,弄得城中哀鴻遍野,也太過陰損。」

    雲織冷嗤一聲:

    「若不用火攻根本做不出這麼大陣勢,硬要去攻西門定然也會損失兵馬,你既然想要悄無聲息地解決這件事,長公主的兵馬若是損失了她怎麼能罷休,我完全是聽從你的命令。況且,五十護衛選的地方都是酒庫糧草之地,傷不到多少百姓。」

    而後突然直直看向他:

    「說起這個,長公主為什麼看到我的玉珮就肯幫忙?你又怎麼知道我身上有這麼一塊玉珮?」

    雲傾城摸摸鼻子:

    「本王若是不回答,雲織是否入上次一般再不肯理本王?」

    雲織冷笑一聲:

    「當然不會,我一定會對王爺死纏爛打,直至你告訴我為止,但在此過程中我不保證會用什麼手段,譬如今日燒城這般,只是下一次興許便不會顧及多少人被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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