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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二章 千里求救 文 / 夏慢慢

    (一)

    馬車搖搖晃晃,終是慢慢停下,雲織自昏睡中驚醒,渾渾噩噩的緊了緊身上的皮裘:

    「到了麼?」

    車外沒有動靜,卻自簾中伸進一隻手,雲織沒有多想,搭上那隻手下了馬車,一陣涼風迎面而來,雲織哆嗦了一下清醒過來,卻發現了不對——這不是和華東歌約定的地方。

    她的一隻手還在另一隻手裡,她卻陡然生出了危機感,想要抽回手,卻發現那隻手並沒有放開她的意思,於是她的心更加涼了,但是她沒有敢顯出神色,反倒佯裝鎮靜地笑笑:

    「華老闆約的地方還真是僻靜,只是不知曉他何時能到。」

    說著想要回頭觀察那馬伕的神色,卻被他頭上那大大的氈帽遮擋了視線,而且等了半天也等不到他的一點反應。

    雲織只得繼續佯裝沒有發現問題,指著前面的一塊大石乾笑:

    「喏,天氣如此之冷,我們……我們去那邊坐坐吧。」

    說著就要抬步上前,卻走了一步就走不動了,她轉身一看,自己的手臂被拉的繃直,而那高大的馬伕去一動不動,她終笑不出來了。

    下一刻……那男人的肩膀卻開始聳動,再下一刻那人哈哈笑了起來,雲織被他笑得發毛,再也忍不住搏動手腕上的銀針出擊了。

    那人見雲織終是被逼急了,趕緊鬆開雲織的手閃身避開,一把摘下氈帽連連擺手:

    「哈哈哈……別別,大姐,是我。」

    雲織看著那張好似熟悉卻又過於粗糙的臉龐,驚詫地停住了動作:

    「傾澤!」

    「大姐,是我……」

    雲傾澤撓撓腮邊斑駁髒亂的青茬,羞慚又苦澀地笑了。

    兩人認清了身份,雲織便知曉今天是要放華東歌鴿子了,但明顯眼前的人是更加需要幫助。

    「你就是……」

    雲織看著坐在對面的少……哦不,該是青年,手指上下游弋著指著他:

    「……一路乞討而來的麼?」

    「什麼……什麼乞討,本殿只是為了掩人耳目,才……才喬裝成……」

    傾澤懊惱地想要解釋,卻發現雲織正揶揄地看著他,不禁有些臉紅地老實承認:

    「這一路實在太過艱難,本殿無銀財又不懂生存之道,只能如此……」

    雲織知曉他這一路必定是凶險萬分的,方才只是有意作弄一下以消自己被他欺騙的氣罷了,又怎麼會真的與他計較,再看他面色發黃,蓬頭垢面,心中還是心疼的:

    「好了,是雲織的錯,七殿下能安全抵達京自是因為吉人天相,過程並不重要。」

    雲傾澤的面色好看了一些:

    「大姐,傾澤入城打聽到母妃現在正在振國王府,皇叔和瑞康都已經出征,但這一路我也並未見到他們的不對,所以心中擔憂是否出了什麼變故。」

    說著斟酌地看著她:

    「大姐,我想見見母妃,但是,不想節外生枝……你能幫我麼?」

    「殿下相見自己的母妃去見便好了,哪裡需要我幫忙。」

    雲織乾笑著裝傻,刻意表現的不緊不慢不溫不火。

    雲傾澤卻終於裝不下去了,騰地站起來:

    「本殿若是見到母妃何必再大費周章來找你?我……」

    說著煩躁起來:

    「我與你一時說不清楚,但是你若不幫我我與三哥便是死路一條,明日你再見到的就是我雲傾澤的屍體了。」

    雲織瞪大眼睛佯裝驚訝:

    「你在胡說什麼?你能不能說的明白一點,不然我怎麼幫你?」

    (二)

    雲傾澤懊惱地撓撓鬍子,心中還是顧忌著:

    「總之是現在我是入不了宮門也不敢在京都露面,我現在必須見到母妃,否則……」

    他說著又焦躁起來,站起來轉來轉去:

    「我不能與你說太多,你明白嗎?」

    「明白了明白了,不暴露身份去見你的母妃嗎?」

    雲織笑著敷衍他,手中的帕子卻攪得死緊,看來情況比她想的還要嚴重,但這並不符合莫離原先所分析的,難道雲傾城兄弟一起失蹤本就真是個意外,而劉陳之爭只是藉此被驟然推到了白熱化階段。

    「那大姐,你一定能幫我的是不是?」

    雲傾澤灼灼的看著她,雲織只乾笑著點頭:

    「陳妃娘娘確實是在振國王府,父王也確實在半月前出征了,不過父王一向不會告知我們公務,至於陳妃那邊有宮內侍衛層層把守……祖母也曾下令不許任何人打擾,不暴露身份去見陳妃娘娘,興許有些困難,你先隨我回府,我們再慢慢商議。」

    雲傾澤鬆了一口氣,誠摯地對雲織作揖:

    「那全仰仗大姐了。」

    雲織笑笑與他一起返回馬車,心中卻在估量,莫先生是否已經找到那人。

    千絲萬縷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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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月已上梢頭,華東歌抬頭看著頭上的月亮,緊了緊身上的狐裘又翻了個身:

    「什麼時辰了。」

    丫頭又給銅爐添了些炭火,很是不滿地嘟起嘴:

    「秉公子,都正戌時了,您確信和那家的大小姐是今天有約嗎?是不是公子記錯了時間了。」

    華東歌看著那銅盆中猩紅的炭火無聊的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

    「別燒了,這四面通風的地方燒什麼都不會暖的,你下去吧。」

    丫頭看著自家公子那副模樣氣惱地「匡」一聲丟下火鉗,提著衣裙離開這小亭了,華東歌被那一聲巨響驚得抖了抖眼皮,睜開眼睛看著那丫頭離去的身影無奈歎息:

    「這丫頭。」

    「公子。」

    一道聲音突然在他身後響起,那聲音低啞粗糲,卻偏偏分不出是男聲還是女聲,華東歌緩緩轉過身子支著腦袋看向那跪在台階下的黑衣人:

    「你想嚇死本公子麼?」

    那黑衣人卻似是沒有絲毫理會他的調侃,身形一動不動,語調也沒有絲毫變化只是將劍解下放於頭上:

    「執行任務之時遇上另一夥人,刺殺失敗,請公子懲罰。」

    華東歌的眸子閃過一道冰寒,隨後卻又恢復平靜,面上也依舊帶著笑意:

    「無妨,你下去吧。」

    那身影似是僵了一僵:

    「請公子再給在下一次機會,在下……」

    華東歌支起身子緩緩向前扶著她起來:

    「你不必如此,我說過,不會強迫或命令你。」

    黑衣人微微低著頭身形卻似不再那麼僵硬,只是語氣也帶了一絲懇求:

    「在下愧對公子。」

    華東歌溫和笑笑:

    「你不必多想,我自有安排……」

    黑衣人輕輕點了點頭,一雙露在面巾外的眼睛卻偷偷看著眼前的人,眸中眼波流轉,情誼深濃。

    (三)

    皇宮陰和殿

    「嘩啦」

    玉杯橫碎,金盞狼藉,昭示著主人的怒氣,大殿之內無人敢言語一聲,唯恐觸怒了鳳威。

    「廢物!本宮要你們何用!」

    劉後頭戴九尾金鳳,身披暗金紅鳳凰牡丹錦袍,一雙艷麗靈力地鳳目圓瞪,伸出艷紅的豆蔻長甲,惡狠狠指著下首那噤若寒蟬的一首人。

    穆清風跪在父親身後承受著劉後的威怒,漠然稱罪,劉後支著頭閉上眼睛慢慢冷靜下來:

    「劉愛卿,你先說,是在何處失去七皇子消息的。」

    劉燕泰低著頭低聲回答:

    「稟皇后,在河東與滕州郡交界之處,只因當地遭遇旱災,夏收無物導致饑荒,流民四處遷移,十分混亂,臣下一時不查致使……」

    「稟皇后,劉刺史此番言辭不過是借口,並不能作為失責緣由。」

    穆清風陡然出聲,劉燕泰心中大怒,抖著肥胖的手指著他:

    「你胡說什麼,本官,本官只是實事求是!」

    穆陽成暗暗留下冷汗只得拽拽自家兒子衣角希望他不要再多說了,但穆風並沒有理會自家父親,反是挺直了腰背與劉燕泰對目相視:

    「劉大人,末將亦是就事論事罷了,在下已經提醒過大人不可放流民出城,大人偏偏不聽,以末將之見,七皇子正是混入災民之中得以逃走的。」

    「哦?你是如何判斷的?」

    劉後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這個從未注意過的穆家少年,穆清風注意到劉後的目光,急不可查地勾了勾唇:

    「稟皇后,今晨末將得到消息,振國王府嫡女曾遭遇一群流民的騷擾,隨後將一名流民扮作馬伕帶回王府,以末將看,那便是逃走的七皇子。」

    「消息可靠?」

    劉後直起身子灼灼看向穆清風,穆清風抬起頭來目光堅定:

    「末將以性命擔保!」

    劉後眼眸驟冷:

    「這麼說七子已與陳氏碰面了……」

    穆清風看著劉後冷笑一聲:

    「應當還未能見面,況且他一日不入宮,我大吳七手中。」

    劉後瞇了瞇眼:

    「你的意思?」

    穆清風正了臉色叩首請命:

    「末將姨母近日身體極為不適,末將為姨母請求皇后恩賜,派御醫前往診治。」

    劉後不禁對他多看了幾眼,卻見他峰眉星目,一身軟甲更是顯出幾分威猛之色,倒是個好苗子,心中滿意點了點頭:

    「本宮記得你叫清風?」

    「是,末將是穆家長子穆清風。」

    穆清風恭敬叩首,劉皇后笑笑:

    「很好,此事便交給你去辦,記住,本宮希望這次能弄得乾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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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穆清風叩首謝恩,穆陽成卻皺起了眉。

    出了陰和殿,穆陽成一路都在給劉燕泰賠不是,對方卻顯然不領情,只冷冷哼了幾聲:

    「下官不過區區一個太守,怎麼敢讓工部尚書賠罪。」

    說著一雙小眼瞥向穆清風:

    「令公子如此才幹,穆家真是後繼有人那!」

    哼了一聲拂袖離開了。

    穆陽成看著自家兒子只能連連歎息:

    「孽子啊,孽子,劉燕泰是劉氏庶系一脈頗為得勢的人,你如此作為豈不是要得罪劉家嗎!」

    穆清風不以為意:

    「父親,穆家本是武門,你莫要因為當的官久了就忘了這些,劉氏與我穆氏不過相互依仗,何必對他們委曲求全?何況只是一個與劉氏八竿子打不著的庶子。」

    穆陽成指著他說不出話,穆清風卻不願再與他這迂腐的父親爭辯,只恭順作揖:

    「兒子還有些軍務,先行告退了。」

    說著便離開了。

    行至宮門,卻有一輛頗為華麗的馬車在候著,一青衫青年眼見穆清風過來快步迎了上去:

    「大哥!」

    穆清風隨意嗯了一聲脫掉身上的披風丟給青年,青年趕緊接住,親自服侍穆清風上馬車,穆清風卻在門口頓了一下:

    「阿風,下次不必如此鋪張,平常小轎即可。」

    被喚作阿風的青年瘦削的身子僵了一僵。隨後低低應了是,小心的將披風掛在車廂邊,帶上馬奴的氈帽,親自駕著馬緩緩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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