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六章 功虧一簣 文 / 夏慢慢
(一)
「把那個人弄醒。」
南榮不戰冷冷地吩咐蜀黎,聲音已經隱含了一絲怒氣了,蜀黍應了一聲,上前對著那個男人的後頸狠狠一捏,那個男人便悶哼一聲猛地睜開了眼睛,卻一下看到雲織那張冷清的臉:
「柳老闆,現在,你可以說實話了,為何要冤枉我?」
雲織微微勾著唇,眸子卻森寒無比,那叫柳老闆的人看著她瞳孔微縮,便知曉在他昏過去的時候是發生了些事的,但也不敢輕舉妄動,畢竟那母女倆的性命還在……
他神色中閃過一絲決絕,看著雲織一副痛心疾首地模樣微微低下了頭:
「雲織,我知曉你恨我,我無話可說……」
但話未說完,他便募得抬起頭來,身子一崩,竟然從繩子裡脫出手來,袖中閃過一道寒光直直刺向雲織胸前。雲織沒有防備,瞳孔劇縮下意識伸手去擋,「刺啦」,那原先受過傷的手臂上又是一道血痕,踉蹌向後摔去,砰的一聲摔得眼前一黑,現場的女眷瞬時驚聲尖叫起來。
柳老闆一擊未成,只頓了一刻便又借力猛地從擔架上跳起,揚起手中的匕首俯身從上刺向仰躺的雲織。雲織瞪大眼睛驚恐地看著那閃著冷光的匕尖就要刺入胸前,卻在最後一刻聽「叮」的一聲,一個茶杯飛來打歪了那人的手,匕首噗地一聲刺在了她的耳邊,隔斷了她的鬢髮。黑甲軍一湧而上將柳老闆團團圍住,雲織看著那匕首上反著的雲傾城的俊臉,莫名的心中一緊,才又發覺自己眼角原來都濕了。
柳老闆被黑甲軍圍住,卻也並未立刻被制服,他畢竟是專業的殺手,又是被逼地走投無路,此時雖渾身都裹滿了血,卻竟也還未被近身。
突然,包圍裡傳來一聲嘶吼,雲織才猛地驚醒,身子一滾滾到角落,卻是滾到了華香兒身邊,對那包圍裡低喝:
「留下活口。」
黑家軍們舉起的刀劍便瞬時停了下來,但也就在一瞬給了男人機會,他伸手奪過一個護衛的長劍,揚手便要自刎,雲織大驚失色,瞬時拔出髮簪喊了出來:
「你敢自殺我殺了華香兒。」
柳老闆聽到這句話,拿劍的手勢一頓,一連串的杯影瞬時飛來,打掉他手中的兵器的同時擊中他身上幾處麻穴讓他失去力氣,等他再想掙扎卻為時已晚,終於被黑甲軍制住了全身。
雲織終於鬆了一口氣,南榮綃兒卻看著雲織手中指著她娘親的簪子低聲驚叫起來:
「娘親!」
身後的一位老嬤嬤趕緊拖住她,阻止她上前,看著雲織和華姨娘神色緊張,方纔她看到那刺客是聽到三夫人的名字後動作停滯的。
雲織氣喘噓噓的拿著簪子從華姨娘腳下爬起來,看著柳老闆捂著手臂緩緩站起,露出一個十分詭異的笑容:
「柳老闆,你怎麼停下來了?不是要殺我麼?不是要自殺麼?」
柳老闆怔然地望著那惡質地笑著的女孩兒,心中突然一寒,他看著面色蒼白的華香兒嚴重閃過一絲不自然,隨後卻轉過頭沉了沉聲:
「雲織,這是你我之間的事,你何故牽連她人。」
雲織嗤笑一聲,將簪子又淺淺刺了一分,劃破了華香兒的脖頸,嚇得她低低尖叫:
「大小姐,大小姐你饒命啊。」
雲織沒有理她,只看著那刺客冷笑:
「無關的人?你又何必在乎一個無關的人?你若覺得她無關大可繼續,但我可不保證我會不會手抖就要了她的命!」
柳老闆緊緊盯著她手中的簪子,不再說話,上首的南榮不戰卻早就黑了臉,沉下聲音喝道:
「南榮雲織,你到底在做什麼!」
雲織微微笑了:
「父王,你不要著急,女兒自會讓你明白這其中到底是什麼齷齪的陰謀。」
(二)
她眼中是灼灼的興奮,向外喝了一聲:
「紅杏翠竹,把人給我帶上來。」
便聽到門口傳來響動,一個粉衣的丫頭推著一個被塞住嘴巴困住雙手的紅衣的丫頭走,一個翠衣丫頭則推著一個面容姣好的小童進來,眾人看著這般陣仗越發迷惑,但事到如今卻誰都不敢說話。
雲織這次直接看向站在一邊的前院管家,沉聲喝道:
「劉管事,你給我看看,可認識這兩人?」
一直老實站著的劉管事抖了一下,抬起頭怯怯地看了一眼那兩個人,隨後對南榮不戰弓下腰:
「這丫頭是華姨娘院子裡的阿紅,這小廝是梨香園的小雜工,平日裡咱們王府點戲都是這小廝傳個話。」
雲織滿意點點頭:
「認識就好,院子裡的丫頭你都是認識的,那麼想必您該知道,憑雲織的本事是收買不了她的,那麼她說的話想必不會錯了。」
說著淡淡吩咐:
「紅杏,翠竹,給她們鬆綁。」
兩人點了點頭鬆開了那丫頭的嘴,那丫頭立刻哭出聲來:
「阿紅什麼都不知道,阿紅什麼都不知道,阿紅帶青衣哥哥去院子,姨娘給糖吃,阿紅帶錯了,不是阿紅。」
語氣稚嫩,言語混亂,眾人這
才明白,這是個癡兒,雲織……自然不可能收買。
「阿紅是個癡兒,除了華姨娘的話誰的話都不會聽的,所以……」
頓了一頓地雲織緩緩轉過頭看向那面色已經白的不成樣子的華姨娘冷冷一笑:
「華姨娘每次都會派她去接人,不會擔心她懷疑還是有什麼心思。」
華姨娘看著雲織那惡質的笑容,再看那站在南榮錦兒身邊面色森寒的穆程英,心中抖成一片:
「大小姐,我不知道你說什麼,阿紅是個傻的,你教她什麼她就說什麼……我……我不認識什麼刺客,更不認識這個柳老闆。」
雲織見他面色上流露痛苦輕輕嗤笑一聲:
「華姨娘,你說不認識這個華老闆,但據我所知,每月您都要去梨春園點柳老闆的戲,賞的銀子也是大把大把的,怎麼這會兒倒忘了那些情分……」
而後轉頭看向那小廝:
「這位小哥,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華香兒陰狠狠地看向那小廝:
「你最好不要胡說八道,否則……」
那小廝嚇得渾身發抖,看看了看華香兒又看了看雲織,還是吭哧吭哧的說:
「小姐說的是真的,柳老闆與姨娘經常在六和客棧見面,小的親眼見過。」
華香兒臉一下子白了,雲織笑道:
「父王,女兒記得不錯的話,這六和客棧不就是您上次絞殺刺客的地方,父王,相信您手中還有些活口,想必正在愁如何撬開他們的嘴,女兒相信,見到柳老闆,他們定然就願意開口了。」
「大小姐,這些都是你的片面之詞,我是見過柳老闆幾次,但都是因為為老夫人去請戲,妾身不過是與他商議新戲的事,那小廝看到也不足為奇,至於什麼六和客棧,妾身也從不知他那裡是刺客的老窩,否則……給妾身天大的膽子妾身也不敢去啊。」
華香兒聲調猛地提高,好似這樣能讓她底氣足些,但也許真的就底氣足了,她面上恢復了些血色,微微上前一步:
「王爺,您可要為妾身做主啊。」
「是麼?那姨娘是否認與這刺客有什麼關係了?」
雲織似笑非笑地看著那臉色也越來越難看的柳老闆,笑得更加惡質,華香兒臉色發白,卻咬著牙道:
「妾身,不過是捧一個戲子。」
雲織笑了起來,冷厲看向她,猛地丟在地上一個封信:
「那麼這個,華姨娘又怎麼解釋!」
(三)
華香兒面色驟變,雲織看向南榮不戰:
「父王,請您查驗,這封信正是華姨娘寫給這刺客的密信,女兒相信她的院中還有更多這樣的信。」
南榮不戰面色陰冷,蜀黎會意從地上撿起那封信交給南榮不戰,南榮不戰打開那封信,冷冷地看了一眼華香兒:
「去搜!」
華香兒徹底白了臉,雲織添了一句:
「不要忘了內閣床榻等地。」
而後詭異笑著看著華香兒:
「女子對於書信等物,還是喜愛藏在枕被之下的。」
蜀黎乾咳一聲,帶人離開了。
雲織悲憫地看著那個面目娟秀的男子:
「柳老闆,您真是癡心錯付,千里迢迢追到大吳,委身做戲子……」
柳老闆的面目扭曲了,他猛地閉上眼睛,耳邊卻掩不去雲織那蠱惑的惡意的話語,這個女孩兒在蠱惑他,她什麼都知道……
「現在已經沒有任何餘地了,華香兒與的勾當馬上就要大白,她還是不肯為你辯解,你說說,你為了這個個無情無義的女人,何必呢?」
雲織湊近了柳老闆,聲音陡然變得狠戾:
「說,為什麼要三番兩次的殺我,是何人指示你,現在又是何人讓你將我誣陷到底的!」
柳老闆咬著牙不肯睜眼,但他的態度卻已經說說明了一切,這麼明顯地話語中也該明白其中的關係:柳老闆——刺殺——華香兒——
那麼後面的是誰,幾乎脫口而出,雲織等著柳老闆開口承認,所有人也都等著柳老闆開口,南榮不戰的臉卻已經不可謂用冷來形容了,他的臉已經是陰冷地隨時爆發了,這些女人……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最終柳老闆卻說出這樣句話。
讓在一邊的穆程英猛地鬆了一口氣。雲織卻臉色黑沉地不行:
「為了這樣一個女人,你值得麼?她在騙你,她將你當做替罪羔羊。」
雲織上前揪住他的領子,強迫他去看那狠命轉過頭的華香兒:
「你看看她,這個女人,現在連看都不敢看你,你還要維護她?我告訴你,你那戲班子裡還有刺客,若是你不說,就要連累他們所有人都死,你忍心麼?」
雲織質問他,卻見他依舊閉著眼睛不再吭聲,她猛地一搖他,那人身子一軟嘴中溢出大口的血……雲織怔怔地看著手上的鮮紅,不可置信地看著柳老闆。
她募得抬頭看向雲傾
城,雲傾城一直抓著這個男人,但是……
方纔他卻刻意鬆開了……讓他有機會吞下毒藥自殺,他故意的!
雲織眼神中充滿憤恨不甘,雲傾城摸摸鼻子,無辜地對她笑笑,這時蜀黎入門來了,雲織立刻轉向他,蜀黎看了她一眼,隨後拱手看向王爺:
「王爺,未曾搜到其他書信。」
此言一出,華香兒立刻頹然倒地了,穆程英也陡然鬆了一口氣,雲織面露不可置信,正要張口,卻被雲傾城一把拉住。
這時,穆程英已經上前一步了:
「王爺,刺客已經伏法了。」
穆程英低聲提醒南榮不戰,後者雙手撐著膝蓋,微微低著頭,一雙暗沉的眸子隱在陰影裡。
穆程英咬了咬唇,又上前一步,聲音裡已經有了一絲緊迫:
「王爺,聖上還等著您的交代呢。」
南榮不戰抬起眸子冷冷的看著她,穆程英知曉他已經生氣,但她也知道,此時他不會再查下去,於是抬起眸子與他直直對視,南榮不戰最終轉過眸子,猛地站起身來,冷冷開口:
「將刺客的屍體掛上城門,以示警戒。」
而後只看了一眼雲織,抬步離開了,雲織看著被扶出去的華香兒,知曉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