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VOL08(3) 文 / 不近長安
vol08(3)
耳邊是河水流動的聲響,還有船舶的上隱隱傳來的排隊喧嘩聲。網值得您收藏……
他磨磨蹭蹭很長一段時間,才從她腿上抬起頭來,揉著眼睛說:「我再也不走了,你也不准離開我,如果有一天我還要走,你要相信我一定不情願,請你一定一定找到我,叫住我,好不好?」
她摸摸他的額發,說:「好。」
那一刻,她已經不知道她是楊佳希還是蘇塗塗,她只是想,他需要安慰。
鬧騰半天他們還得回賓館去,可是塗塗根本抱不動徐景弋,兩個人擁在一起,歪歪扭扭終於進了酒店大堂,她求助工作人員打電話呼叫趙雪城。
趙醫生下來的時候轟動了珍珍和燕妮,電梯門一開,就看到徐景弋緊緊的擁著塗塗,在大堂裡摟摟抱抱,星級酒店的門童站了一排卻無從下手。
實在是太丟人了,趙雪城簡直抓狂,把人好歹拖進電梯,可徐景弋牢牢抱著塗塗就不鬆手,趙雪城一介入,他就同他奪人大戰。
夜已深,怕影響其他房客休息,只好先進臥室。
無比刺激的是,徐景弋抱著塗塗一進房間,很自覺地倒在床上,他就開始親吻塗塗。
他的呼吸間是濃重的酒氣,拚命的親吻她,從眼睛到鼻子到嘴唇,塗塗幾乎不能呼吸。他噴薄的氣息是滾燙的,越來越重,她和他對視,他迷離的眸底閃過層層流光。他的動作凶暴粗狠了起來,「呲啦」一聲,在場的三個人全部捂上了眼睛。
趙雪城捂著眼睛大喊:「把他拉開把他拉開!」
珍珍捂著眼睛痛心疾首:「徐醫生那是名牌耶!撕了很貴的!」
塗塗被他禁錮在身下,他的動作刺激著她全身的感官,電擊般的劃過一陣酥麻,她大腦轟的一聲清醒過來,全身的血液彷彿瞬間凝固到了冰點,她抽了一口氣,胳膊肘頂開他,甩手給了他一巴掌。
她有點狼狽地用力掙扎,終於把他甩開,結果他雙眼朦朧,愣了片刻又撲上來。
簡直是匹餓了的狼!
趙雪城和珍珍心驚肉跳,最後實在沒有辦法,狠了狠心,趙雪城兜頭來了一拳,趁徐景弋被打懵了暈頭轉向,又一次把塗塗解救出來,但即便是這樣,徐景弋還是扯住了那件被他撕壞的外衣。
抱著那件衣服,他反而安靜了,一個人倒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幾個小護士驚魂未卜的看著徐景弋,面面相覷,內心嘖嘖,完全想不到,徐醫生竟然是個衣冠禽獸。
塗塗在床前站了半天,然後她去浴室拿了濕毛巾過來,要幫他擦臉。
珍珍急忙拉住她:「你把他弄醒了怎麼辦?」
她搖搖頭,說:「我們誤會他了,他不是那個意思,他只是想要那件衣服。」
燕妮不解:「要那件衣服幹什麼?」
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細心的幫他擦臉。他臉上有抹眼淚留下的灰痕,還有五指印,還有趙雪城那一拳打出來的血點。
握著毛巾的手就忍不住的有一點發抖。
大概鮮少有人知道,在他父母親去世以後相當長的一段日子裡,他每天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抱著父母的衣服,任誰勸說也不肯鬆開,固執而又堅持。
她幫他掖好被子,說:「可能他覺得,留下衣服,我就走不了了吧。」
這樣一來,好好一部血脈噴張的激情大片,氣氛突然怪傷感的。
送走幾個女生,趙雪城回來看徐景弋,看到他抱著那件衣服睡得極其不安穩,便想把衣服抽出來,沒想到剛一碰,他就抱得越發緊,嘴裡嘟嘟囔的喊:「塗塗……」
趙雪城覺得好笑,只能安慰他:「好啦,你剛才的表白她都聽到了。」
他還在兀自絮絮。
趙雪城又踹了他兩腳:「放心吧,她不會跟你分手的。」
徐景弋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他睜開眼只覺得頭痛欲裂,嗓子像被刀子片割過,渾身上下散了架一樣的疼。
趙雪城嗤笑一聲,倒了杯水給他喝,他無比艱難的爬起來,手掌扶住太陽穴,暈的厲害。好不容易坐穩了,一口氣喝光了杯裡的水,他才緩過勁兒來,看看手裡的衣服,擱到一旁,嗓音嘶啞的問趙雪城:「這什麼啊?」
趙雪城閃了腰,差點把玻璃杯扣到他頭上。
「你不記得你昨晚做了什麼了?」
「做了什麼?」徐景弋靠在床頭,皺著眉頭苦思冥想,半天也想不出來做過什麼。頭更疼了,天旋地轉,胃也是疼的,難受極了,他搖搖頭,兩隻手按著太陽穴,蹙眉搖頭:「我還能做什麼?」
「噗,」趙雪城一口水噴出來:「你不記得你抱著人家塗塗大喊『我愛你』,『別離開我』,『你是我的心肝肺』……你還把人家衣服給撕了!」
徐景弋抬手打斷他:「你別胡說!」
「我沒胡說。」趙雪城沒好氣的翻白眼:「不信你問問別人,大家都在。」
真的假的,他疑心起來。
實在想不起昨晚做了什麼,只知道自己有意買醉,喝了很多酒,至於酒後亂性這回事……他真的完全記不得了。
看看時間不早了,草草洗漱過,下
樓吃飯,正巧碰到逛街回來的塗塗和珍珍,他一臉宿醉的鬼樣,珍珍拉著塗塗嚇得拔腿就跑,他一臉尷尬的攔住塗塗:「昨天晚上,我喝多了,對不起……」
她「哦」了一聲,抿抿嘴角說:「沒關係。」
他扒了一下頭髮,實在是很難以啟齒:「你……還記得昨天我跟你說的事嗎,我今天想帶你去看一個人。」
「我……」一邊是急著要進電梯的珍珍,一邊是攔著她的徐景弋,塗塗猶豫了半天,終於帶了一點懇求:「我可以不去嗎?」
她真的不想去,也不能去。去哪裡,還去那家咖啡店嗎?帶著她去?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佳希的妹妹。
徐景弋蹙眉:「如果我一定要你去呢?」
塗塗有一點遲疑,然後說:「景弋,請你不要強人所難。」
她眼裡的星光讓他最後那一點想法都放棄了。
默默地垂眸,任由她乘坐電梯離開,連飯都不想吃,他一個人買了一束白玫瑰,搭計程車離開。
路途十分的遙遠,位置偏僻而幽靜,等到他趕到的時候,太陽已經開始落山。很廣闊的一片地方,但是車不能開進去,他給了司機一筆錢,讓他把車停靠在路邊等他。
看守陵園的人認識他,打過招呼,他抱著花走向他熟知的位置。
其實不久之前,在他準備離開美國的時候,他就來看過她,只不過現在才幾個月未見,她墳碑上的小樹苗又粗壯了一圈。
照片上的人音容依舊,他把白玫瑰立在碑前,掏出濕巾來,幫她沾染的塵土,然後他靠著墓碑席地而坐,點燃一支煙。
其實他以前是不會抽煙的,也不會喝酒,後來畢業離開了塗塗,他才學會了這些壞毛病。
他是醫生,知道吸煙的壞處,所以很少抽,只有鬱悶的時候才來一隻,而且抽得不多,點一支煙,只是當一種慰藉。
有一隻小松鼠從樹上跳下來,在他跟前蹦啊蹦啊的,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小包葵花子,灑在她周圍。那隻小松樹就大膽的走過來,乾脆坐下一顆一顆的磕。
佳希一直很喜歡小動物,她那麼善良,現在倘若有知,一定在微笑。
他看著那隻小松樹,不知道該說什麼。
其實有很多話也想說給她聽,但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從理論上講,她是他的前妻,可他從來只把她當妹妹看待,就像婉琳是他的小妹妹,而佳希是他的另一個妹妹一樣。
他是在那次車禍事件中認識她的。當時他在布魯克林實習,沒想到遇見了從費城過來辦事的她。本來就是一個根的他鄉人,又在異國成為異國的老鄉,彼此都覺得很是緣分,於是關係十分要好。
那個時候他就知道她有心臟病,並且是治不好的那種。
他當時就想,這個女孩多善良啊,遇到鹿都不敢撞,寧可自己翻車,勇氣可嘉。
其實在美國,鹿衝上公路這種事經常發生,如果遇到了,千萬不能躲,只能硬碰硬,因為車速太快,一旦躲避很容易衝出護欄或者發生追尾,搞不好就會車毀人亡。
可她連這個都不肯,真是善良。
他一開始只是覺得這個女孩很善良,漸漸才覺得,她和塗塗很像,都善良的缺心眼。他承認,作為醫患關係,他給予她多餘其他病人的關愛,但那種關愛對他而言只是對待一個妹妹。
她的父母也對他很好,像兒子一樣的好,煮了吃的喝的總是捎給他一份,時間久了,他都覺得自己在美國有了另外一個家。
只是他沒察覺到,她有那樣的打算。
她的病情曾經一度惡化,連他都認為只能盡人事聽天命,這個時候她提出唯一的一個夙願,她希望徐景弋能夠娶她。
他當然是執意不肯的,他的父母到他跟前,幾乎跪下來請求他,他只覺得異常難過。
誰不是人生父母養的孩子,他曾經眼睜睜看到至親在眼前死亡的悲劇,他不敢回憶那樣的痛苦,而她兩鬢斑白的父母如何能承受?
幾番掙扎,在各種渴求的眼神裡、在各種渴求的語言裡,他終於點頭答應結婚。
他們去大使館領證,沒有舉辦什麼儀式,只是宴請了幾個至親至交,就宣告結婚。
中國古老的「沖喜」一說還是有理可循的,不知道是不是心願滿足,她果真漸漸好起來,有一個階段沒犯病。
她每天生活的十分稱心,他忙於學業和工作,所有人都以為他們真心相愛,相敬如賓,只是沒有人知道他們結婚兩年,共住一個屋簷下,卻從來沒行過夫妻之實。
他說他倆就像租客一樣。她卻說,每天能夠看到他,她就很幸福。
那時候他想,真是個傻女孩,果然和他喜歡的那個小女人一樣的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