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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章 VOL07(2) 文 / 不近長安

    徐景弋扛著她下樓,遇到鄰居塗塗窘然,不敢再鬧,反而很冷靜:「你得放我下來。」

    他沒理她,一路走到車前,騰出一隻手掏車鑰匙,開門,把她塞進車裡,隨手鎖上中控。

    塗塗鎮定的出奇,一直等他上車,才說:「你也看到我現在的樣子了,我不能離開我爸。」

    他插-入車鑰匙,操控變速桿換擋,十分的不耐煩:「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塗塗訝然,透過車內後視鏡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瞼因為極限的忍耐而微微跳抖。

    景弋……什麼時候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如此沒有禮貌,而且拋卻修養,他在煩躁的,是她的父親?

    她冷淡下來,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不卑不亢:「我爸爸他不是你的負擔,是我的負擔。」

    徐景弋一腳剎車停在路邊,身體因為慣性向前一衝,他用手指卡住自己的太陽穴撫額,過了片刻,他才拿開手,定了定神,說:「對不起,我只要你跟我去美國。」

    她歎了一口氣:「我答應跟你去,但是你得讓我上去跟我爸爸告別。」

    徐景弋甩出手錶給她看,冷冷的蹙眉:「沒有時間了。」

    「出必告返必面,景弋,」塗塗低低的懇求:「我只跟他告別,畢竟是要出遠門,可以嗎?」

    不是不可以,只是他不願意。

    蜷在一起的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呈現慘白,一種壓迫的犯罪感逼他呼吸沉重。他不得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徐景弋,她已經肯答應你去美國了。

    車窗外的早晨大街人流穿梭,沒有人因為他們今天的出行而改變生活的軌道。身旁的塗塗老老實實坐在那裡,期待他的答覆,他甚至都能感受到她卑微的落寞。

    失去的理智一點點找回來,他慢慢的鬆開手,倒車,調轉車頭。

    「撿重要的東西拿。」他把車重新停到她家樓下,囑咐她:「不要再收拾行李,我已經準備過了。」

    塗塗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留下一句:「等我!」砰地關上車門。

    他一句話衝到嘴邊差點說出口,又嚥下去,看她蹦蹦跳跳跑走了,真的很像一隻兔子,一眨眼的功夫就躥沒影了。他推開車門下車,仰起脖子看她的身影在樓梯拐彎處的窗口閃爍,他終於抬手遮在嘴邊,忍不住衝她喊:「慢點!不著急,我等你!」

    小兔子的身影在另一層窗口停下,探出頭來,衝他招手,清清脆脆的答:「好!你等我!」

    暮春的早上,陽光映照在她臉上,明媚又朝氣。

    還有什麼可求呢,他累了,不想再糾結了,其實有些事情他如果選擇忘記,幸福可以很簡單。

    他倚在車身,點燃一根煙。

    塗塗果然沒有食言,很快就拎了一隻包包返回,下樓的時候看到倚在車身上的徐景弋,他穿一件墨色的h風衣,衣領微微拉起來,領口的襯衫如雪,而他低著頭,指間夾著一支煙。

    她第一次仔細端詳與醫院完全無關的他,線條最簡潔硬朗的轎跑,為人最溫卓的精英,尤其他夾著煙出神的樣子,憂鬱而高貴,讓她忍不住有想要親吻他的衝動。

    當年還略帶青澀的窮學生不見了,塗塗從來沒有想過當年離她而去的他會有一天,以這樣優秀的姿態出現在她面前,而她卻做了一個對調,混的如此落魄,簡直是潦倒。

    他和她總是不般配。攢緊手裡的包帶,她輕手輕腳的下樓。

    直到她從樓梯口出現,他才回過神來,微微抬眸看她。他黑沉沉的瞳孔裡有分外疲倦的神色,但是見到她,那種神色很快就被另一種神色代替。

    他是在笑吧,但他好像並沒有在笑,只是塗塗覺得他有一點笑意,十分的微小,因為他的頰上抿出了淺淺的梨渦。

    徐景弋彈掉煙頭,替她拉開車門,紳士的用手抵住車框,等她坐進車裡,他的手放下來,自然而然的,撫摸過她的發頂。

    他上車,座駕飛馳在路上,有一種輕鬆感在跳動。

    不過輕鬆的可不包括塗塗。徐景弋這車是名副其實的至尊典範,駕駛空間十分寬大,真皮手感特別緻,這種車她以前經常坐,但是現在坐起來卻覺得不對勁。

    塗塗想,左看看右看看會被笑話的吧,可是直挺挺地坐著,又緊繃繃的讓人不舒服。

    好在徐景弋留意到她的侷促,等紅燈的時候,他掃了一下她的包,主動問她:「包裡是什麼,抓得這麼緊?」

    他心情一定很不錯,塗塗注意到他扣在方向盤上的手指在輪番跳動。

    「就是一點換洗的衣服。」她驀的臉色潮紅,補充說:「還有很重要的東西。」

    「很重要的東西?」他嘴角向上挑,有一點誠心戲弄:「什麼寶貝,比如說地契存折?」

    她十分不爽的偏頭瞪著他,氣惱的說:「大寶貝,等你求著問我要的時候不要後悔。」

    他做出一個備受威脅的表情,點點頭,眼底真的蕩著一絲笑意:「那快抱緊一點。」

    塗塗心塞,簡直沒好氣的只想用腳踹他的車。

    等到了機場,徐景弋辦好停車手續,從後備箱拎出來兩隻拉桿箱,他用機場行李車推著,帶她找大部隊集合。

    人看著就不齊,清點人頭,其他科室還

    有好幾個人堵在路上,徐景弋放下一隻箱子給塗塗,「看看還缺什麼。」

    那兩隻旅行箱都是萬向輪硬箱,一眼便知是出自某品牌的輕奢品,還是同樣的款式,唯一的區別是一隻珍珠粉一隻銀灰藍,單純這兩隻箱子就足夠引起身邊人的關注。

    塗塗心虛,景弋就不能把她拉到一旁,偷偷的問她嗎,這樣大庭廣眾之下,引得身旁同行的人頻頻相覷,那表情,好像蘇護士和徐醫生已經同居了似的。

    氣氛怪怪的,塗塗只好尷尷尬尬的說:「不用了,我不缺什麼……」

    「我早上又檢查了一遍,你用的東西應該都帶齊了。」徐景弋對身邊的環境變動一點都不敏感:「還缺什麼到當地再買。」

    呃,不要說了好嗎,她都聽到身後血液科女醫生的磨牙聲了,那個冷美人,垂涎她的景弋好久了。塗塗偷偷拽拽他的袖子,想提醒他收斂一點,沒想到他反而握住她的手,裝進口袋裡去了。

    塗塗頓時臉漲紅,想往外扯,他卻越握越緊,滿不在乎的表情,倒顯得她矯情了。

    趙雪城立刻在一旁摟住珍珍,對著負責他們出行的陳醫生說:「陳老闆啊,君子要成人之美,我傾慕珍珍小姐許久了,此行請務必讓我和蘇護士做好互換,包括艙位、房間什麼的……」

    珍珍小護不曉得自己剎那間面若桃花的,但她們多半禁不起醫生的調戲,作勢要來捶他,而趙雪城腰幹一扭,已經溜之大吉。

    一群人哄得一聲大笑起來,塗塗低著頭,也沒再把手往外抽了。

    一直到過安檢的時候他才鬆開她。塗塗在先,出入境海關安檢特別嚴格,機檢過去之後,工作人員非要塗塗打開包,接受具體的檢查。

    塗塗十分的不情願,工作人員鐵面無私:「對不起女士,請你配合我們的檢查,剛才我們在你的包裡發現了一些物體,我們必須確保它們不是違禁藥品。」

    怎麼會這麼麻煩,塗塗只好把包打開,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讓安保檢查。幸好只是一些藥,好幾隻小瓶子,工作人員檢查過後,看過藥物說明,狐疑的問她:「女士,您有胃病嗎?」

    「是我有胃病,」緊跟在後面通過安檢的徐景弋收回自己的風衣,替塗塗拿起包,溫和的向工作人員解釋:「她是我女朋友。」

    一個持有美國綠卡,一年往返中美數次的業界精英,信譽值是無須言表的。

    「很抱歉打擾您了女士。」工作人員將藥瓶奉還。

    誰是他女朋友!塗塗背著自己的包,悶悶的坐在一邊。

    徐景弋握著一隻香蕉船走過來,在她身旁坐下。他把香蕉船轉手遞給她,塗塗裝作沒看到,不肯接。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骨氣了?不以為意的挑挑眉,他把香蕉船放到她手邊,看她能忍耐多久。

    「為什麼幫我帶藥?」

    那個冰淇淋是芒果味的吧,好像很好吃,如何才能吃到……

    完全忘記生氣原因的塗塗目不斜視的盯著自己的腳尖:「我看網上說,在國外買藥都很麻煩。」

    「怎麼會,cvs、,美國許多超市都有pharmacy,甚至在加油站都可以買到。」

    嘴巴微微的張開,景弋這是在嘲笑她的無知嗎?

    「而且蘇護士,」徐景弋微笑微笑:「你好像忘了,我們是醫務工作者。」

    「是醫生就一定有藥吃嗎!」一把抱過一旁的香蕉船,氣呼呼的用勺子戳戳戳,「你要是在飛機上胃痛怎麼辦呢?飛美國的飯那麼難吃,還要飛12個小時那麼久,飛機上也有藥嗎?」

    恨恨的切掉半個冰淇淋球塞進口中,這點腦子都沒有,不要放棄治療啊,徐景弋醫生!

    她說的,的確很有道理,這種罪他忍耐過好幾次了。

    徐醫生莞爾,「不過你怎麼知道要飛那麼久,飛機上的飯很難吃?」慢條斯理的從口袋裡掏出一本護照,翻翻翻,目光停留在某一頁,然後挑眉:「塗塗可不可以告訴我,六年前你到訪費城,都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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