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2他的執念 文 / 顏安若
木小蝶不知道這個地方又是哪裡,當那個笑瞇瞇有些瘦的50歲左右的隊長帶著自己坐上直升飛機後,便又進入了一片山區。
「怎麼,小丫頭不認識我了?」木小蝶看著笑瞇瞇的隊長,想了半天,除了覺得這人很是面熟外,真的想不起來再那裡見過了。
「嘿嘿,要不要再劃一刀試試,估計你就能想出來了。」大隊長的話一出,木小蝶轟的一下便站了起來,難怪覺得面熟,原來是他,本來當初治療又不用看臉,而且那人一直就是昏迷的,也看不得清楚,此刻被他這樣一說,木小蝶立刻知道了,她是捅了馬蜂窩了?
「報告,那個,那個,隊長,我不知道是您。」木小蝶有些侷促的筆直站在機艙中訕訕的說道。
「喲,要是知道了那你就不劃了是吧?」魏國有些故意的逗著木小蝶說道。
「報告,要是知道還是要劃,因為您是所有人種體質最好的一個。」魏國剛剛喝入口中的茶差點噴出來,什麼是體質最好的一個,就因為體質好,所以活該被劃了那麼幾刀?
魏國看著有些害怕的少女,故作嚴肅的喊了聲「士兵,木小蝶」
「到」
魏國站了起來,對著木小蝶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然後說道「謝謝」木小蝶被一系列動作弄的有些不好意思,她還真沒想過人家會和她說謝謝,自己劃了他那麼多刀,不抽她都算好的了,木小蝶嘿嘿的笑了兩聲,到底是19歲的少女,即使心裡年齡30多歲說實話也不怎麼會和人打交道,所以機艙裡有了難得的寧靜。
直到魏國開口問著「直到要去哪裡嗎?」
「報告,不知道,一切服從命令。」木小蝶認真的回答。
「喲,你倒是把條例記得熟悉。確實,不用知道要去哪裡,你只要記得,接下來你會面臨真正的戰場就行,做為一名隨行軍醫,我希望你能有自保的能力,所以接下來半年時間會對你進行強化訓練,希望你能努力。」
「保證完成任務」木小蝶再次站起行了軍禮,對於魏國的說法她不震驚是假的,沒想到被直接選進了,一切也只能隨遇而安了。
和自己一個寢室的女生叫羅梅,有著北方人特有的大個子,長得比較清秀只是臉色有道疤從左眼角一直唇角,紅色的鼓起,像條蜈蚣一樣爬在臉上,恐怖而又怪異。
木小蝶以為這樣的女孩一定會非常難處,不是很冷酷便是心理有著疾病,但,當她熱情的微笑著迎接自己進入帳篷後,木小蝶才發現自己的想法是多麼的愚蠢。
羅梅活潑,愛笑,是參謀長的妻子,他們剛剛新婚不久,也是這次特戰隊唯一的一位女軍醫,但是現在,加入了木小蝶,是的,木小蝶直接加入了這裡,依然未能得知的山區地方,只知道是某大隊的特種作戰對,再接下來的三個月後會有一次大規模的外派計劃,木小蝶已被選入其中,僅此而已。
木小蝶看著已經變化的根本看不到原樣的生活,對於未來再也無法預知的能力,她終於有了存在於這個世界中的融合感,終於不再怪異。
木小蝶接下來的生活變的平淡起來,她得到了允許給家人和師傅都去了電話,在連劉老頭也無法探聽到木小蝶的去向時,接到木小蝶的電話後總算放心下來,之前一直被他責罵的劉有德在接通木小蝶的電話後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自己老爹的功能實在是強大,就那麼一個相處了才多久的丫頭,居然搶過了自己這個親生兒子,他表示他沒有嫉妒,一點也沒有。
在特別部隊裡,每日忙碌的訓練任務接踵而至,從沒有過一絲一毫的放鬆,疲憊,勞累,卻也因為這樣,她總會累的無暇再去想其他的事情,除了奔跑,她無法停止的奔跑。好在這裡已經遠離了選拔,一切都已保住性命為前提的訓練,木小蝶正大光明的拿出銀針也再沒人多說一句話,除了訓練便是自己對自己醫術的不斷提升。
劉氏針灸的針法木小蝶練的越發的熟練,精準,下針時的快准,在木小蝶扎滿了自己整個手臂後總算得到了新一輪的提高,羅梅有時看著木小蝶毫不手軟的對著自己下針時,身為女性的她,縱然見慣了更多的鮮血,還是忍不住有些惡寒,於是便主動提出幫助木小蝶練習。
木小蝶看著有些慷慨就義般的羅梅,知道眼前的女人是真心想要幫自己,來到這裡,她可以算是木小蝶唯一的朋友,她和參謀長相識於戰火之間,相戀於戰火之間,更是捨命在戰火之間,沒有她臉上的那道疤,也就沒有她和參謀長之間的戰火情緣,在部隊中一直流傳下來的美麗愛情故事也不會存在
所以,羅梅對於自己臉上的疤痕沒有恨過,怨過,她甚至慶幸,因為一張容顏換回了心愛人的性命,木小蝶在得知他們的故事時,是震撼的,是動容的,她知道,如果那時候戰場上的他們換成她和嚴格,她也會這樣毫不猶豫的為他付出,而嚴格,更加會毫不猶豫的不顧性命保全自己。
嚴格,木小蝶心中的痛,心中的念,心中的癡,無法忘記,也不能忘記。
木小蝶讓羅梅給自己做練習對手,羅梅閉著雙眼,有些緊張的看著細小的針尖刺入自己的皮膚,雖然對著槍林彈雨都不會畏懼的她,看著這些小小的針尖還是有些惡寒。
臉上麻麻的刺感,羅梅想要掙開雙眼,但被木小蝶立刻止住,她不確定羅梅看見了自己再她的疤痕上扎針時會是如何的反應,但,她更加相信,恢復一個女子的容顏,這和愛情無關。
第一周,羅梅覺得已經癒合的疤痕有些隱隱的刺痛,她以為是天氣的原因不予理會。
第二周,疤痕部位開始有些發癢,她以為冬天皮膚太過乾燥,於是便擦了一些木小蝶給的藥膏。
 
第三周,洗臉時居然發現傷口上有些掉皮,她有些害怕,但又想到,已經沒有了容顏的她,疤痕再傷也不會恐怖到哪裡去,老張還在演習,還是不要打擾到他。
第四周,這幾天她總發現旁邊看她的人有些不同,他們的眼神盯著自己時居然有些驚訝,有些微笑。
第五周,羅梅偷偷的拿走了辦公室小喬的鏡子,從毀容到後來結婚幾年的時間裡,從沒有照過鏡子的她,第一次看到了自己有了天大的不同,疤痕居然奇跡般的淡了,淡到只有一根白線在臉上一般,如果抹上遮瑕膏根本就不會被發現,羅梅還來不及激動的落淚,老張便從訓練場回來了。
眼前的佳人像是5年前在戰場上見到的那般,驚鴻一瞥的愣神「你,你這是怎麼了?你的臉?」
羅梅看到丈夫回來,淚水總算流了出來,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突然照鏡子就變成了這樣,她的心中隱隱有些預感,但她沒有說出來,說出來別人也不會相信,一個月多一點就能這麼奇跡般的消除疤痕,她不知道要怎麼解釋,只能說到「媽媽給我寄了一些去疤痕的藥膏,我塗抹了後就成這樣了?」
知道是同樣身為軍醫的丈母娘寄來的東西,老張一下便放心下來,妻子臉上的疤痕他從來不介意,但她再也不照鏡子,家裡也再也沒有鏡子後,他還是知道妻子是介意的,現在,好了,都好了,他感動的想哭,為了自己,妻子變成這樣,他心理一千一萬個感動和內疚,他只能發誓用盡全力對她好,但身為軍人,不能每時每刻的呆著她的身邊,她也很少有朋友,但是現在,她會再次變的自信,便的快樂,他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身為始作俑者的木小蝶此刻還渾然不知的繼續在步入冬季的隆冬的夜晚下奔跑,這裡和南方完全不同的氣候,一進入11月便下起了鵝毛大雪,操場上甚至已經鋪上了厚厚的一層,從來沒有看見過雪景的她,興奮莫名的來到操場,凍得有些泛紅的鼻頭,微微呼出的白氣,一眼無法望到盡頭的白茫茫大地,伸出通紅的手指,接落著飄下的雪花,花開,冰涼。
白雪下黑暗中的精靈,更加快速的奔跑,腳下被帶起的雪花,像是翩翩起舞的雪中蝴蝶,驕傲而又冷艷,那一幕刺疼了余雷的雙眼。
黑暗中點點忽隱忽現的煙火,刻意關掉的燈光,余雷的心好不疑惑的明白,那裡住進了這個雪夜精靈。
看著她奔跑,哭泣,再奔跑,再哭泣,看著她呼出嘴裡的白色氣體,看著她的嘴型一直念著兩個字「嚴格」余雷有些嫉妒的發狂,到底是誰,到底哪個人是誰,會讓她這般的執著,這般的傷害自己。她有自閉症,很嚴重的自閉症,在全國最好的精神科醫生那裡得到的確切消息,他的心很疼,很疼。
每個禮拜二、四、六,女孩不論風雪都會在傳達室打電話,或者打給家人,或者打給朋友,余雷不知,但女孩明顯臉上洋溢出的笑容卻深深的震動著他的心弦,可是,掛掉電話後那種無法言語的悲傷卻總是籠罩著她的四周,一個厚厚的保護圈將她緊緊的裹住,別人進不去,她也出不來。
余雷不會承認自己也曾執拗了一回,他在傳達室調出了每次她撥打的號碼,只有三個,很固定,兩個c市老家,應該是她家中的電話,另一個卻是遠在y市的電話,只是查到的結果,是空號,不過儘管如此,這個女孩居然還是每次必撥打這個號碼,每次給家人打完後就會打去,然後,她才會失望,是失望吧,不然怎麼會有憂傷,怎麼會有疼痛,這個號碼打給誰?是它嗎?那個名字,是男或者是女?他不得而知,也無法知道。
余雷曾經身為木小蝶的教官,在木小蝶心中,即使此刻再次見到余雷,她還是當他是自己的教官,沒有雷池一步,即使是普通學員和教官該有的熟悉感,她也沒有,像是對著所有人一樣,莫然而又疏離,她能很好的完成你交給的所有任務,淡淡的對著你說報告,行禮,轉身,就是無法讓自己也讓別人多走進一步。她刻意保持她和所有人之間的距離和存在感,她將自己融入卻又孤立著,這樣的女孩,軍隊不適合她,卻又出奇的配合著她。
她的格格不入,她的不拘一格,總會再有人要注意到她時,她便自覺的和戰友打成一片,在那份注意力消退時,便又急急的退回到她的世界,從未改變,也不曾改變。
「她一直這樣?對不對?」
余雷看了眼旁邊出現的女人,無奈的深吸了一口煙不再說話,只是死死的盯著女孩結束奔跑離開的畫面,然後轉身,關掉窗戶。
「一直這樣,學校也是,2年裡從來不會停止奔跑.」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她的心理,有人。」羅梅若有所指的看著已經關掉的窗戶。
余雷不再說話,只是看著手中那只已經燃燒到手指的煙頭,疼痛?不疼,心或者更疼……
木小蝶呆著這個只有狹窄天空的訓練場地,日復一日的訓練,想念,在這裡沒有紛爭,沒有喧囂,直到三個月已經過去,直到第二個三月到來,直到白雪化掉,直到新年已過,終於迎來了第一個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