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文 / 世界真危險
帝都的曹大人頗感棘手,揚州府那邊的張大人也是焦頭爛額。
他沒想到三公公手下的行動力如此之強,膽子如此之大,說要重新排查學子身份,驗屍當天就開始了。
臨近八月,該秋試的學子們早已離開,剩下的學子們還是要按時跟著府學的講師們上課。誰知那外廠的侍衛們,拿著從府衙帶出來的學子履歷,就開始挨個查問。
諸多學子深感受辱,這可是有孔子像在的地方,一群武人進進出出不說還像審問犯人一般盤問不休,簡直有辱斯!
一群學子在府學內抱團靜坐抗議。沒多久,事情就傳遍了整個揚州城。大大小小的官員誰都沒有出面,就等著看三公公的笑話。
三公公帶著一干人等騎著馬,在府學門口停下,一群人跟在三公公的後面飛身下馬,動作整齊劃一。
府學的一群學子就見到了在一群人簇擁下進來的三公公,被他淡漠的掃了一眼,不知為何心底都生出一股寒意。
揚州如今天氣炎熱,但是三公公看起來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他站在抱團坐在地上的學子們,嘴角勾起一抹膽寒的弧度,身後的侍衛早已無聲放好椅子,迅速的準備好遮陽的傘,然後在他身後一字排開。
就見那位年紀輕輕容貌姣好的內廠欽差,無形之間展示了一番他的權威與地位,一些學子不由得雙眼發光。
對於一些人來說,讀書科舉,為的不過是一朝成名青雲直上位極人臣。他們往日見到的揚州府官員們,縱然有些官威擺些架子,也不過是身邊圍繞的人多點罷了,並無什麼稀奇之處。
但是如今帝都來的三公公,活生生在他們面前展示了一番什麼叫地位與權勢,他們才算開了眼界。
三公公坐下,半晌不語。身邊自有侍衛端茶倒水,而那些學子們,只能在太陽的暴曬下,無水無糧的乾坐著。就這麼過了足有一個時辰,有些學子已經臉色煞白搖搖欲墜了,卻動不得走不得。
終於三公公開口了,明明看起來沒有高聲,但是所有的學子都聽的一清二楚,「本官奉皇命徹查揚州府學走水一案,諸位似乎頗多不滿啊。」
那群學子中,自有一個領頭的,他也是這批學子中公認學識最好的一位,姓潘,名騰,字子岳。那潘子岳勉強站起身,拱手道:「這位大人,學生們都是讀書人,這裡是府學,是孔子廟所在,諸位大人在此盤問不休,且問的都是個人姓名來歷,我等清清白白出身,如今卻像是如犯人一般被審問,實在是有辱斯。」
三公公低聲笑了笑,隨意的把手肘搭在椅子上,以手支著下巴,「有辱斯?罷了,本官問你,你姓甚名何?」
潘子岳不亢不卑的答:「回大人。學生姓潘,名騰,字子岳。」
「哦,」三公公繼續問,「哪裡人士啊?」
「揚州城人士。」
「家住哪裡?」
「家在城東潘府。」
「很好,」三公公點點頭,「本官問你這些,可有辱斯?」
「這……」潘子岳面有難色,不知如何回答。
「你們見了哪位大人不被如此問上一問的,怎麼到了這裡,本官的侍衛們問起來,就成有辱斯了?怎麼,看不起本官的侍衛們?」
下面的學子們臉色難看,回答不出來。
三公公冷笑一聲,「本官的侍衛們,可是來自外廠,皇上親衛,你們也敢看不起?潘子岳,你和你的那些同學們,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潘子岳臉色十分難看,「大人,話不是如此之說……」
三公公直接打斷他的話,「本官不管你如何說,你若想說莫欺少年窮,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什麼的,且住嘴吧,本官沒那麼多時間聽你嘮叨。邵尹。」
邵尹上前一步,「下官在。」
「召集府學內侍衛,趁現在人齊,挨個給本官問清楚身家來歷,但凡有可疑之處的,統統帶回府衙。」
「領命。」
三公公瞟了一眼下面一群面如土色的學子,冷笑一聲,轉身離開。
就在當天,邵尹帶著一群侍衛,查出三個學子回答來歷時候躲躲閃閃支吾不清的,當即帶回了府衙。
張淵海知道了這個消息後,憤怒的一捶書案,叫來了府上門客,吩咐幾句之後,那門客趁天黑,從後門溜走了。他又連夜寫了一份書信,吩咐人速度送往帝都。
而早就帶人盯著張府的嚴令,也派人偷摸綴上了這個門客,跟了出去。至於那封信,嚴令謹遵三公公的吩咐不去理會。
三公公得到回稟,滿意的一笑。
此時的三公公,手握三個身份可疑的學子,外加一個生死不知的杜澄,還有多出來的一具屍體,種種線索加在一起,目標只能指向一個可能,有人冒名頂替參與科舉。
要知道在本朝,若是想走科舉做官一路,身家來歷十分重要,祖上三代都要查個清楚,全家清白才可以讀書,科舉,做官。身份但有點瑕疵,就不要想做官。
因此有些人天分不錯讀書可以,但是出身不足,就有可能鋌而走險冒用別人清白的身份。當然這種事情風險極大,但凡發現,就有可能被革去功名,流放邊關都是輕的,情節嚴重了,殺頭也是有可能的。連帶著他的座師,科考時候的省內官員都要跟著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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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只是自古名利誘人,走這條路的人不在少數。
三公公不緊不慢的派人詳查這五個人的身份來歷,就等著該上鉤的人跳出水面。
至於揚州府府學失火一案,不過是一併歸到那個上鉤人身上即可。這個案子的真相,沒有人比三公公更清楚了。
揚州城內進展極大。帝都內也是如此。
鄭高那邊想著花樣的想把張淑蓮從這個案子裡摘出去,為此他甚至親自派人看管尤高,以防出現差錯。
那尤高也是個傻的,一開始進了東廠的牢房,還叫喊著言官不以言獲罪,喊了兩天看沒人理就開始大吵大鬧,直至最後他自己都怕了,各種話都開始出來了,那心腹聽了一陣子,偷摸派人去回稟鄭高,鄭高一聽就覺得這事情大了,連忙讓心腹封住尤高的口不讓他再繼續說話,就連看守牢房的兩個牢頭,鄭高以防萬一,都派人悄悄幹掉了。
但是他也愁的很,若是只有他一人查案,這事倒也算好解決,帝都內小家小戶的多了,隨便找個與王家有怨的按上罪名,這事就能解釋,但是現在有秦王參合了一腿,不知道秦王能做出什麼來。
不過那個尤御史喊的東西,他已經偷摸一字不落的報告給了燕王,燕王考慮再三,讓他按下此事,但是要確保那尤高不能出半點問題。
誰知道那日鄭高從宮中回來,卻有人偷摸來報,秦王殿下派人從吏部調走了尤高的履歷!
履歷!鄭高萬分後悔!他怎麼就忘了這麼一個要命的東西!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那履歷早就到了秦王的手裡,他猶豫再三也沒敢去找秦王要回來,要不回來事小,若是因此惹了秦王的懷疑才叫事大。
這事兒是他的失誤,因此他也不敢報給燕王,只能瞞了下來自己私下想辦法解決,最好的方法莫過於摸進秦王府把那份履歷偷出來毀掉!
說幹就幹,此事事關重大,他自然打算親自出馬。趁著第二天月黑風高,他換好衣服,偷摸從宮裡溜出來,趕往秦王府。
但是他千算萬算,漏算了一個人。那人就是汪畢。
作為外東廠的都督,汪畢近幾年來也算春風得意,只是一直以來有個把柄在秦王手上,他也心有不甘。且這幾年來,秦王也是多次使喚他,讓他頗感心中憋屈。
如今帝都的這個案子,他也關注了,特別是秦王參合進來之後,直覺告訴他,也許這是一個好機會從秦王手底下脫困!
鄭高的詭異行動自然沒瞞得過同樣武藝高強的汪畢,那鄭高前腳離開宮中,汪畢後腳就發現並跟了上去。
汪畢興奮的發現鄭高居然是衝著秦王府去的,他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個膽大包天的主意!若是這鄭高把秦王殺了……不不,鄭高不會這麼蠢,但是若是鄭高在秦王被殺的現場被發現了……也許,不光握有他把柄的人沒了,他甚至可以趁機在內東廠內亂的時候參合一腳!
一箭雙鵰的機會,再好不過!
汪畢興奮至極,喘著粗氣告誡自己,不能急不能急,不能露出破綻,此事危險之極,必須小心謹慎一擊即中!
他偷摸跟在鄭高的後面,就見那鄭高小心翼翼的跳進了秦王府內,謹慎的躲過巡邏的侍衛,往一個方向趕過去。
汪畢也是來過秦王府的,他仔細辨認了下,確定那邊是書房的方向,他暗忖,難道這鄭高是來找東西的?
秦王府的侍衛不愧是軍中出身,相比其他親王的府邸守衛要嚴密的多,不過這難不倒汪畢與鄭高,二人暗司出身,武功高強,躲這些侍衛還是簡單的很。
汪畢跟著鄭高一路安全的來到了書房,汪畢躲在外面,就見鄭高小心的在書房翻了半天,也沒見得手,心中有些急切,眼瞅時間一點點過去,若是他這個時候離開去刺殺秦王,等回來鄭高早跑了,看來今日不是適合動手的日子。
他為防鄭高找到東西不再上門,甩手一個石子打到了書房的門上,發出一聲幾乎輕不可聞的聲響,鄭高瞬間警覺,歸置好書房的東西,翻身逃了出來,就見周圍依舊安靜無聲,皺眉思索了下,還是決定先行離開,明日再來也不遲,想到這裡,鄭高迅速離開了秦王府。
跟在身後的汪畢也隨之離開此地。
待兩人都離開了,就見書房不遠處,袁一從角落走了出來,冷冷一笑,盯著兩人離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