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章 七嘴八舌 文 / 字雲舒
陽平城的雨季終於過去，方晴伸了一個大懶腰，好不容易才見到藍天白雲陽光燦的日子。她做了幾下熱身運動就開始在自己落英繽紛的後院練武，將近半個月沒有揮鞭子的她覺得自己現在的筋骨有點不靈活。
剛練完武，還沒來得及換下筱笛按照她的意思做的簡易的運動服，晟鳴的傳話小廝就跑進了院子喚她。「方大爺，帝都您府上的人來了。奴才現在給您帶進來麼？」
方晴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從裡屋跑了出來，問道：「人呢？趕緊帶進來啊。給總管通知一聲，她們的住處就不勞煩總管了，我給她們安排就行。」
話音剛落，一年沒見的竹聲和菊笑從月洞門裡進來了，她二人看到方晴就連忙下跪行大禮請安，方晴也攔不住她們，只等她們起身，然後給身邊伺候了她近一個月還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丫鬟說道：「你給廚房吩咐，中午加菜，儘管做好的。」
自從筱笛走了後，她的小廚房就沒開了，一直從大廚房領一日三餐在自己院子裡面吃。
竹聲和比方晴大了幾個月，現在也是個亭亭玉立的花季少女，她的個子比方晴矮一些，也比方晴要圓潤一些，臉色紅潤氣色極好，即使十來天的路上顛簸也沒有影響她的氣色，一看就是個身體壯實的。
菊笑比方晴還有小一歲，原來就是個脾氣火爆的直腸子，現在十二歲，按說是個懂些事的豆蔻少女了。她看見方晴一把抱住方晴的腰「哇」的一聲哭了，「大爺，你走了一年，我都想死你了。好在這次我能過來照顧你，否則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跟你見面呢。」
竹聲和菊笑都是家生子，他們兩人的母親都是王氏身邊的得力干將，所以，她二人在方府一等丫鬟裡的地位僅次於筱笛，她們深受王氏的信任。筱笛又是個聰慧的，她當然知道自己離開方晴回陽城，這兩個人最適合接替她。
竹聲拉扯開正在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往方晴身上招呼的菊笑，柔聲說道：「見到大爺是好事，你不要在這破壞氣氛。」
畢竟不是小丫頭了，竹聲得考慮到男女有別的問題，她是幾個大丫鬟裡看書識字最多的，身上多少有點墨氣息，但她是個最護主的，一旦有人對方晴不善她定是第一個出來反擊的。
方晴礙於自己的身份還沒有告訴她們，不好眾目睽睽之下拉拉扯扯，她對那些粗使下人說道：「給竹聲和菊笑的屋子幾天前我就叫那個誰（果真還是記不起身邊那個丫鬟的名字啊！）收拾好了，就在我寢室的隔壁，原來筱笛住的那個大間，你們把東西給她們搬進去歸置好。我一會兒安排丫鬟給你們送些吃酒的散錢。你們辛苦了。」
說完，方晴對竹聲二人說：「咱們進裡屋說話，一年沒見，肯定有很多話要說。」
進了裡屋，竹聲關上門，然後拿出王氏親筆寫給方晴的厚厚的一封信，方晴展開默默地看了一遍，嘴角似乎噙著一絲笑但還有一些無奈。王氏信上說，她現在也在給方晴想辦法，找一個適當的機會告訴帝都的上層貴婦，就說她從小身體不好，要一直女當男養直到及笄，將來才能身體健康生兒育女，否則便會早早夭折。可是，老婦人卻以為，現在國難當頭，國家動盪不安，方家老爺的爵位剛得不說，辦的又是出力不討好的事，方賀遠在漠北成天在刀光劍影中過日子，方家需要福星高照，所以，方晴的身份暫時還要保密。如果在她及笄的時候所有不利的問題還沒有解決，她的身份要一直隱瞞下去，哪怕為了掩人耳目給她娶個買通好的媳婦回來也無妨。將來方家的財產會給她分上一份，即使加不了人也能過得無憂無慮。
方晴想，王氏在寫這封信的時候，肯定剛和老夫人吵了一架，否則書信裡就不會有那麼多的怨氣。仔細一想，老夫人有一家主母的大家風範，只是過於迷信。王氏這個表姨對自己還是不錯，雖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卻還有有些血緣關係，自己給她帶去了不少快樂和幸運，她是個惜福的人，知道婆媳關係難處，將來還得靠自己這個女兒聊天談心解憂，而且自己恢復女兒身嫁得好對方賀也是一種幫襯。所以王氏非常關心她的身份問題。
方晴已經見過太多的世俗現實，所以她並不傷心，只是更加堅信，要在這個國度裡過得好，一切都得靠自己。
竹聲見方晴的表情不太舒展，就坐在一旁並不出聲。菊笑卻是個直腸子，她打趣道：「大爺，前些日子夫人出去參加帝都裡三品以上誥命夫人的聚會時，好幾家的夫人都向咱們夫人提親呢，說她們家的女兒仰慕您的才華喜歡您的相貌欣賞您的風流。大爺，這次回帝都，我看咱們方府肯定要辦喜事了。」
方晴將信件用身後的蠟燭點著，然後放進自己設置的垃圾桶裡，見信件燒成灰燼後對菊笑說：「你那麼希望我趕緊給你們娶個少奶奶回來？就不怕娶個善妒的回來整天不給你們好臉色？」
竹聲面色一紅，覺得方晴說的話有些輕佻，菊笑一邊吃點心一邊問：「為什麼要給我們臉色看啊，我們會把她跟您一樣對待，伺候的好好的。」
方晴笑著搖頭，這個菊笑，簡直是個孩子，竹聲輕斥一聲，「呆子。咱們運氣好，遇到這麼好的主子，生活無憂將來還能嫁個好人家。擱別人……」
菊笑見竹聲沒了下趕緊問道：「在別人家會怎麼樣？是不是像小翠那樣做了自家公子的通房天天受少奶奶的虐待？」
竹聲見菊笑說得那麼直接，她的臉更紅了，說道：「大爺面前不要亂說話。」
菊笑才反應過來，現在是在大爺面前，不是在帝都方府那個主子不在的紫英院。她一把摀住了嘴，怯生生地看向方晴，方晴輕笑起來，說：「你這個小不點樣，我才不會喜歡，還是做我的一等丫鬟好。」
方晴又說：「我不在帝都的這一年裡，都發生了什麼事？」
竹聲說：「大爺，你還記得顧家大姑娘麼，就是嫁進昌平侯府的那一位？」
方晴點頭，她雖記不清那人的相貌，但是記得她曾經是黃浩通的追求對象。
竹聲說：「她嫁給許家小少爺時不情不願，人家娶得也不情不願。嫁進門就將與自己相公關係極好的大丫鬟賣了，接著又將伺候了一年的通房賣了。氣得許家小少爺連續三個月沒進過她的房不說，緊接著納了兩個妾，人家許家是皇后的娘家，顧家再怎麼厲害也得讓上三分不是。最後顧氏在娘家的勸說下回心轉意，可惜許家小少爺根本不喜歡她，勉為其難的每月進她房間五六次，顧氏身體底子好，沒幾次就懷孕了，太醫說估計是個男胎，誰知道有了身孕的顧氏脾氣又回到了原來，整天不是打人就是罵人，弄得整個侯府雞飛狗跳，大家都討厭她，但是又礙著她懷的是許家的嫡從孫都讓著她。是好吃好喝地待著，結果那顧氏是個沒福氣的，還是早產了，在生孩子的時候大人小孩都被憋死了。」
竹聲一邊敘述一邊歎息，菊笑卻神秘地說道：「我可聽說，她是被許家小少爺的妾室們害死的，都說妾侍們受夠她的凌辱，在她的飯菜裡下了一種難以覺察的藥，導致她早產而亡。」
方晴沉吟片刻又問：「王家舅母還好吧？」
菊笑說：「王家的大少奶奶生了一個女兒，可是王夫人親自給王家大少爺娶進來的妾接著竟生了一個兒子。聽說，王大奶奶的日子不怎麼好過，王家大少爺征戰在外，目前大少奶奶是生不了兒子嘍，還得受那個貴妾的氣。身份再高貴的女子嫁了人就不好過嘍，更何況我們這些當丫鬟的，我以後才不嫁人呢。」
這時外面有人叩門說午膳傳來了，竹聲趕緊開門跟菊笑收拾桌子擺飯。
待飯菜擺好，方晴對看門的丫鬟說：「你也去領飯吃吧，我這裡現在不需要人。」
然後菊笑又把門關上，方晴招呼她們二人吃起來。
菊笑邊吃邊說：「還是跟大爺一起吃飯最親切。今天我先和竹聲熟悉一下環境，趕明兒我們就把大爺您的小灶開起來。」
方晴說：「那好啊。不要看你年紀小，我的那些零嘴兒就屬你做的最好。以後我的吃食就由你包了。」
竹聲猶猶豫豫地說道：「大爺，我們來之前夫人叮嚀了不要告訴你，但是我覺得以你的本事還是很快會知道這些消息的。」
方晴放下筷子，疑惑地看著竹聲等待她的下。
竹聲說：「我聽聞，敏婉儀她現在有些不順當，楊麗姬是皇上現在新寵的妃子，她的份位雖然不高卻是現在後*宮之中無人敢惹的當紅之人。前些日子不知因何原因敏婉儀惹惱了她，她就叫皇上將敏婉儀從元妃娘娘的辰彩宮遷了出去，現在住進連冷宮都不如的非常偏僻的落霞宮。不過好在小公主被元妃娘娘帶著並沒有被迫害。敏婉儀是個很可憐的人，我記得她入宮前來找過你，當時我就很憐憫她，雖然我只是個丫鬟，可是我覺得我過得都比她幸福。也不知為什麼，突然想起了她，就把她的事講給你。」
方晴眉頭一皺，她並不是擔心鄭心潔，一入宮門深似海，她沒有辦法幫到她。但她卻從竹聲嘴裡得到另一個消息——楊麗姬，以前從沒有聽說過的人，怎麼突然就非常得寵了？事出奇，必有妖！她得給晟鳴說一下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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