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八回 相聚 文 / 忘記浮華
李連芳鬆開手,呵呵呵的自笑起來,散漫著步子瞧著身側的雞冠花,「一定是劉瑞希那個賤人,一定是她,她怕我奪得了庹家的家產才算計我的。」
李連芳仰著頭,瞧著一方天際,碧藍的天空,白色的流雲旋轉,頓時覺著頭昏目眩。
「這是四姨太第一次求我,我便放了王本。至於庹家的大太太麼,就按家法處置吧。」尹碧華半會兒,回過神來,瞧著李連芳,高聲兒道。
李連芳鬆了鬆肩膀,冷笑道,「你不能處置我?」
「連芳,你不要忘記了,我才是庹家內宅當家的,就算是大爺也要顧及我幾分。你不過是庹家的姨太太,犯了規矩,就該受到處罰。」尹碧華左手提著自己的杏木雕鳳枴杖,狠狠的敲打著石板。
「娘,你打算如何處置我?」李連芳左手叉著腰,散漫的步子游離到尹碧華跟前兒,雙眸還有一絲絲的淚痕。
尹碧華瞧著李連芳得意忘形的模樣兒,心頭更來氣了,「你與下人私通,就應當沉塘。」
「好啊,你就將我沉塘試試,我怕你失去的不僅僅是我李連芳,失去的恐怕是整個庹家的百年家業。」李連芳輕輕笑道,雲淡風輕的。
「你……」
「娘,你不要忘記了我李連芳,不僅是你們庹家的當家太太,還是李泉福的女兒。不信你就將我沉塘試試看,我爹的兒女可只有我一個正經人,我爹的實力你是曉得的,吞併庹家那肯定是不在話下。」李連芳瞧著庹鶩寬,捂著嘴,輕聲道。
顏墨婉側著右耳,隱隱約約的有些沒有聽清。瞧著李連芳一臉放肆的模樣兒,心頭直發慌。
「你這是在威脅我麼?」尹碧華挑著眉毛,細聲兒到。
「對,你可以這般說,我就是在威脅你。」李連芳搖著身子,側頭瞧著王本,「你只不過是我的一顆棋子而已,不要以為和我睡過,就可以和我平起平坐了。」
王本瞧著李連芳這般說辭,這般模樣兒,心頭痛極了,雙手緊緊的握成拳頭,放在身側。
「大太太,據我所知,好似李老爺做的事情並不光彩吧,而且好些仇家都想報復他。」顏墨婉深深吸了一口氣,探步上前。
李連芳側過身子,瞧著顏墨婉,面色蒼白,「對,你說得對。但是那只能想想罷了,就像你,想扳倒我,但是你能扳倒嗎?你能嗎?再說我現在懷著孕了,你們若是將我沉塘了,那庹家在信子鎮、在商場上的顏面何在?」
「可是你的孩子是生不下來的,即便是生下來了,也是一個不健全之人。」顏墨婉側頭。
「將大太太帶下去,禁足在墨香閣,從此不許踏出墨香閣半步。」尹碧華探步上前,站在顏墨婉跟前兒,雙目像是含有火焰一般。
「呵呵呵……呵呵呵呵……老太太,你也不過如此。」李連芳側身,搖著腰,大聲兒狂笑著離開了。
偏苑兒裡好些雞冠花和雜草輕輕晃動著,天際處的流雲漸漸變成了厚重的黑雲,一股狂風拂來。
「墨婉,你先回菩提閣,我請了鎮上最好的醫生來給你瞧耳朵,我相信,一定會有效果的。」尹碧華轉過身,慈藹的瞧著顏墨婉。
庹鶩寬深深吸了一口氣,心亂如麻,瞧著尹碧華這般溫和的對待顏墨婉,心頭既好奇又感動。
「給我請最好的醫生,娘,你不會又有什麼陰謀吧?」顏墨婉雙手緊了緊自己手裡的錦盒,有些不自然的說道。
「墨婉啊,我只是覺著虧欠你太多了。蒯家的事情,你也別擔心了,我會去和張局長好好說的。」尹碧華雙目說著便噙滿了淚水。
顏墨婉覺著甚是奇怪,雙目始終佈滿了懷疑的神色,淡淡的瞧著尹碧華:「若是您果真肯幫助蒯家,那我謝謝您,但是請醫生就不必了吧。進了庹家我才曉得,其實聽不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顏墨婉說完便轉身踱步離去了,雙眸顫抖,睫毛撲閃撲閃的。
「墨婉……」尹碧華在顏墨婉身後,叫了一聲兒。顏墨婉腳步停頓了一下,並未回頭,又利索的邁開步子朝大門去了。
庹鶩寬低垂著頭,心頭有太多事兒了,瞧著尹碧華,想說什麼又沒有說。深深歎息了一聲兒,便踱步離去了。
尹碧華瞧著庹鶩寬離去的背影,心頭顫動,好些陳年往事浮上心頭。蘇子春的面龐在她心頭始終揮之不去,還有庹鶩闊,小時候總是愛纏著她。可是這一切,都被她毀了,毀了。
尹碧華小心翼翼的踏在佈滿苔蘚的石板上,踱步出了偏苑兒的門。外邊兒的光景依舊好,牡丹花兒開的甚好,芙蓉樹葉蔓繁茂。
「老太太,醫生已經到了,我讓張媽帶著前去菩提閣了。還有你說的那些盛設,我也讓人搬到四姨太的房間裡了。」香兒過來,扶著尹碧華,乖巧道。
「香兒,你就不問我為什麼嗎?」尹碧華瞧著香兒替自己打點得這般好,不禁有些疑惑。
香兒抖了抖自己身上的灰塵,笑著道,「老太太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理兒的,我們做丫頭服侍好主子便是,其餘的都應該概不過問才是。」
「哈哈哈哈……說得好,說得好,留你在身邊這麼些年,就是看重你懂規矩,會做事。」尹碧華說著便在香兒的攙扶下朝菩提閣去了。
庹鶩寬離開偏苑兒,便去妙手回春堂了,他心情極其不好,想出去靜一靜。尹碧華穿過茉莉園兒便到了菩提閣,信子鎮的吳醫生和庹家的家醫——張醫生都已
經在了。墨婉坐在紫色的細軟上,吳醫生細細的拉著耳朵在瞧看。
尹碧華進去之後,坐在顏墨婉旁側,細聲道:「墨婉,若是你有什麼不適,儘管告訴吳醫生。」
顏墨婉扭頭,雙目細細的瞧著尹碧華,她想看清楚,這一雙慈和的雙目到底是真還是假。
「老太太,四姨太的耳膜被傷著了,靜養一段時日,應該會好的。我給你開一個方子,你去拿藥便可。」吳醫生坐在案桌旁側,提筆書寫著。
「真的沒有大礙麼?」尹碧華喜出望外,瞧著吳醫生。
「行醫多年,從不打誑語,四姨太的耳朵果真沒有大礙,只不過這些時日斷斷不可再聽見巨大的響聲兒或是受到拍擊了。」吳醫生說完,扶了扶眼鏡。
尹碧華瞧著顏墨婉,甚是高興,「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香兒,帶吳醫生去正廳,我馬上過來。」待吳醫生將藥方寫好了之後,尹碧華站起來,瞧著香兒,高聲兒道。
「為什麼?你為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好?不僅將我屋裡用的換成最好的,還請醫生為我看病,在偏苑兒還處處維護我。」顏墨婉側身瞧著尹碧華,蹙眉緊語道。
尹碧華雙目已經噙出了淚水,瞧著顏墨婉,伸出手去拉住她纖細的左手,「墨婉,墨婉……我是……我是你的姨母啊。」
「姨母?」顏墨婉睜大雙目,抽回自己的左手,有些反感。
「孩子,你左手的肘際是不是有一顆大黑痣,我也有一顆。你胸口的玉珮是不是打小便掛在脖子上,上邊兒還雕刻著一個尹字,和我的一模一樣啊。」尹碧華說著卷子碧青色的闊袖,鬆弛的皮膚上,一顆大黑痣,甚是突兀。
尹碧華接著又掏出自己胸前的玉珮,白色透亮的玉珮在顏墨婉面前甚是刺目,玉珮只有一半兒,上面刻著一個尹字兒。
顏墨婉雙手顫抖,從自己胸前掏出自己一直戴著的玉珮,和尹碧華的一模一樣,只是圓弧是相反的。顏墨婉顫抖的雙手,將兩塊兒合在一起竟然真是一塊兒。
顏墨婉渾身顫抖,雙目通紅,搖著頭,「不……不可能,我姓顏,我姓顏!」
「孩子,苦了你了。」尹碧華說完,便將自己懷裡的一封信逃出來,遞給顏墨婉。
顏墨婉急忙拿過信,顫抖的雙手將它拆開,細細一瞧,左手捂著自己的嘴,雙目佈滿了淚水。
「不……這不是真的……這不可能。」顏墨婉扔掉了自己手裡的信,迅速站起來,離尹碧華遠遠兒的,渾身顫抖。
尹碧華將地板上的信拾起來,「真是造孽啊,這是在懲罰我嗎?竟讓我們以這種方式相遇,墨婉剛開始我也懷疑,但是我真真兒的是你姨母啊!你還記得那日,我在你床前,你醒來是否發覺手指有刺痛,那是我取了你的一滴血交給張醫生驗證,我們確實是姨侄關係啊。」
「不……不可能。」顏墨婉雙手捂著自己的腦袋,想起那日自己迷迷糊糊間,是覺著自己眼前有一抹綠色在晃動著,但是斷斷沒有想到,竟然是尹碧華在取自己的血。
天空早就烏雲密佈了,顏墨婉搖著頭,雙手扣住自己瘦小的身子,狂奔了出去。顏墨婉朝東苑兒狂奔去了,剛出菩提閣便瞧見了庹鶩闊一襲憔悴的神色。
「墨婉!」庹鶩闊瞧著顏墨婉這本模樣兒,直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