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八回 慰我哀傷 文 / 忘記浮華
側邊兒的一個老媽子，雙目狠狠的盯著安君碧。待安君碧說完，便利索的轉身離去了。
「墨婉，你好生休息，衣服暫且擱你這兒，我回去了。」安君碧拉著顏墨婉的手，低聲說道。
顏墨婉搖晃著身子，彷彿是一陣風都能將她吹到似的。安君碧看起來完全沒有半分的喜悅之情，反倒憔悴了不少。
待安君碧剛剛踱步而出，戀蝶緊忙過來拉著顏墨婉，「小姐，方才老爺來信了。」
「取給我瞧瞧。」顏墨婉慢慢兒的踱步至細軟沙發上坐著，沙發上繡著黃白相間的月季花。
已經快到暑熱天兒了，南方的天氣潮濕悶熱極了。一些黃色的月季花半掩著菩提閣的窗戶，梔子花殘敗了，枯萎腐爛的花兒一股屍體一般的味道夾雜在空氣裡。
「老爺怎麼會和李泉福做起生意了呢？」顏墨婉折疊好黃色的信紙，蹙眉獨語。煞白的面龐在偷偷溜進來的陽光下，顯得更加病態的白了。
戀蝶接過顏墨婉手裡的信紙，小心翼翼的折疊起來，打開錦盒，放在裡邊兒，「聽說是老爺的乾兒子——王谷峰牽的線，也不曉得這個王谷峰是怎麼想的。」
「王谷峰，老爺真是有些糊塗啊，難道他不曉得李泉福是李連芳的父親麼。李連芳這般陰毒，想必她的父親更是厲害的角色，我真是擔心蒯家會吃虧。」顏墨婉連坐著的力氣都沒有了，戀蝶扶著顏墨婉輕輕的朝床榻邊兒移去了。
「老爺也並不是糊塗之人，我想老爺自有分寸的。」戀蝶輕輕的拉開素色的錦布棉被，給顏墨婉蓋上。
顏墨婉瞧著窗戶邊，少許的月季在窗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下君碧有了孩子，細細想起來真不曉得是喜還是悲。」
「小姐，我好懷念在蒯家的日子。」戀蝶說著低下頭，眼眶紅紅的。
戀蝶說著便踱步離去了，她不想顏墨婉瞧見自己傷心難過的模樣兒，剛轉身到屏風後邊兒便瞧見劉大媽鬼鬼祟祟的樣子。
「劉媽，你做甚呢，這般瞧瞧的在這裡？」戀蝶使勁兒拍了一下劉媽的肩膀，高聲兒說道。
「啊……」劉媽本就心虛，轉頭瞧見是戀蝶，頓時面色煞白。
「我想將這些衣服送過去給浣洗房，在這裡收拾呢。」劉媽吞吞吐吐的說著，手裡緊忙撥弄著椅子上的髒衣服。
戀蝶心思單純，覺著素日裡劉媽也算細心的在服侍小姐，便沒在意，緊忙端著一盆牡丹花兒踱步出了房門。
劉媽僵硬的面龐笑了笑，待戀蝶一走，便踱步出了房門。
庹薇薇覺著家裡實在是悶得慌，便偷偷的溜出了門。天兒有些熱，信子鎮籠罩著一股茶葉的清香味兒。信子鎮的茶農們都曉得蒯俊傑花高價錢買了他們囤積的茶葉，蒯家和李家合作著，準備將茶葉賣到上海去，聽說那裡洋人頗多，且最喜中國的茶葉。
庹薇薇瞧著好些茶農門前都堆著寫茶葉，沿著街道慢慢兒的走，鶴雲橋頭好些紫色的、黃白相間的月季花開得甚好。
庹薇薇歡呼的站了上去，仰著頭，張開雙臂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氣，「這就是自由的味道麼？」
「庹小姐。」蒯俊傑手裡提著兩包茶葉，站在橋頭，嚴肅的盯著庹薇薇。
「俊傑！」庹薇薇聽見聲音，緊忙側身，瞧著蒯俊傑著一件水藍色的馬甲，灰色的裡襯在陽光下甚是俊朗。
庹薇薇瞧著蒯俊傑，馬上心花怒放了，在庹家的一切煩惱都忘記了。一絲潮濕的風拂過，月季花輕輕的顫動，「俊傑，你看你都瘦了。」
蒯俊傑瞧著庹薇薇一襲淡紫色的上衣，深色的下裙在波光粼粼的鶴雲橋上，甚是迷人。蒯俊傑慢慢兒的走進，庹薇薇雙眸恰一潭清水瞧著他。
「庹小姐，墨婉怎麼樣？」蒯俊傑最擔心的還是自己心尖上兒的人，哪怕周圍的女子都恰花一般美麗，但是終究不是自己在意的那一個。
庹薇薇面頰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風掠過面頰，一些青絲在腮邊飛舞，「俊傑，好幾日未見，你都不關心關心我嗎？」
「那你還好嗎？」蒯俊傑側身，面對著碧水，一些藍色的水鳥從水面叼著魚輕快的躍起。
「我啊，忙死了……」
「那，墨婉還好嗎？」蒯俊傑雙目盯著遠方的青山綠水，打斷庹薇薇。
庹薇薇側頭瞧著蒯俊傑明顯的輪廓，黑色的眉毛，心頭微微顫動，一絲惆悵浮在心頭，「俊傑，你現在就回去跟你爹說，你要娶我。」
「現在？我們不是說好了嗎，等墨婉的孩子平平安安的出生，我便娶你。」蒯俊傑有些激動了，側目緊眉瞧著庹薇薇，碧水間一襲漣漪輕輕晃動。
庹薇薇甚是心虛，撅著嘴雙目有些顫動，眸子晃動：「我庹薇薇是什麼人，刁蠻、無理取鬧是在信子鎮出了名兒的，本姑娘還未出閣，便日日為一個孕婦忙前忙後，著實是有些吃虧，為了犒勞自己，我決定了，我要先訂親。」
蒯俊傑甚是激動，扔下自己手裡的兩袋茶葉，側身雙手緊緊的扣著庹薇薇的雙肩，「你……你……你無賴，說話不算數。」
「我本來說話就不算數啊，你怎麼著！」庹薇薇仰著面頰，一點也不忌憚蒯俊傑，刁蠻的說道。
「你……簡直跟庹家的人沒有兩樣。」蒯俊傑將庹薇薇扣的更緊了，面龐微微泛紅。
「我本來就是庹家的人啊，為什麼要
有兩樣呢？你又不是不曉得四姨太在庹家的處境，我是萬般艱辛的在照料她，所以為了她的安危，我要現在就定親。」庹薇薇仰著頭，大聲道。她心頭害怕極了，她不曉得顏墨婉孩子沒了的事情，還能隱瞞多久，若是蒯俊傑曉得了，定會不理她的。
「俊傑！」蒯華笙和王谷峰一同踱步過來，瞧著此番情景，蒯華笙甚是激動，緊忙呼喊道。
「爹！」蒯俊傑扭頭，發覺蒯華笙了，緊忙鬆開了庹薇薇。
「我答應你，但是你務必保全墨婉，我回去便跟爹說。」蒯俊傑瞧著王谷峰一絲陰毒的笑意，心頭一涼，轉身提著兩包茶葉便踱步離開了。
「爹！」蒯俊傑瞧著蒯華笙嚴肅的表情，雙眸像是漆黑的琥珀一般，左手提著叼豹枴杖，右手放置身後。
「啪！」蒯華笙提起枴杖便打在蒯俊傑身上。
「爹，既然你瞧見了，我也不想隱瞞了，我想娶庹家的大小姐——庹薇薇！」蒯俊傑站在蒯華笙跟前兒，抬起頭，雙目堅定的瞧著蒯華笙。
「你簡直是糊塗啊，斷斷不可，你可以娶任何女子，但是惟獨庹薇薇不行。」蒯華笙面色極其沉重，聲音有些沙啞，瞧著蒯俊傑氣極了。
「當初，我說娶墨婉你不答應，現在娶庹薇薇你也不答應，這次我娶定了。」蒯俊傑說完便提著兩袋茶葉轉身離去了。
「你……你……」蒯華笙瞧著蒯俊傑離去的背影，腳步極其堅定，氣不打一處來。
「乾爹，俊傑為何不能娶庹家的大小姐，我瞧著他們倒是蠻般配的嘛。」王谷峰瞧著蒯華笙這般反應，故意探視蒯華笙道。
「這是我和尹碧華之間的事情，你們不會明白的。」蒯華笙說完便朝蒯家繡莊踱步而去了。
傍晚時分，李連芳來到菩提閣，瞧著顏墨婉正在榻上側臥著，「四姨太，身子可好了一些。」
戀蝶瞧著是李連芳，也完全不理會，扶起顏墨婉，「小姐，你披肩兒衣裳。」
「好啊，連丫頭也敢對我擺臉子了。」李連芳側頭瞧著戀蝶，冷笑道。
「大太太高高在上，其實我們這種鼠輩能小覷的，奴婢只不過是忌憚大太太的威嚴罷了。」戀蝶瞧也不瞧李連芳一眼，慢慢兒的扶著顏墨婉，給她墊上一個織錦鴛鴦枕頭在身後。
「大太太，你氣度大，不會和一個嘴笨的丫頭計較吧。」顏墨婉身子極其虛弱，小腹間還隱隱在痛。
「你下去吧，我想單獨和四姨太聊幾句。」李連芳瞧著戀蝶，散漫的雙眸撲散撲散的。
「可是，小姐……」
「這裡是菩提閣，你還怕我把四姨太吃了不成，再說我李連芳哪來那麼大的胃口啊，四姨太你說是不是？」李連芳說著，慢慢兒的坐在顏墨婉的榻邊兒，意味深長的瞧著顏墨婉。
顏墨婉斜著頭，雙眸迎上李連芳的目光，左手狠狠的抓住被子，心頭恨極了，「戀蝶，你下去吧，若是有事我叫你便是。」
戀蝶實在是不放心，顏墨婉在庹家已經被傷得體無完膚了，每一寸肌膚，無一完好。
「四妹，聽說家父現在正在和蒯家做生意，這你曉得吧。」李連芳瞧著顏墨婉，細聲的貼近她的耳根說道。
顏墨婉瞧著李連芳離自己那麼近，心頭一陣噁心，身上一股濃烈的茉莉香兒，怕是為了討好大爺故意熏的香。
「不會是你們李家布的局吧，我就說蒯家和李家能合作？」顏墨婉並不驚訝，雙目直直的盯著李連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