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七回 不得已聯手 文 / 忘記浮華
夜色很詭秘，庹家上上下下已經亂做一團。尹碧華素日在庹府的時候，這些下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今個兒剛被巡捕房帶走，廚房裡的老婆子們便罷了工。
菩提閣很偏，李連芳碎碎步散漫的走著，到了茉莉園兒。一股清新撲鼻的茉莉香氣，席捲而來。
「是誰在那裡？」李連芳瞧見有一襲人影在那裡晃動著，緊忙把心提到喉嚨，高聲喊道。
只見那人像沒有聽見一般，依舊在那裡晃動著，李連芳接過碧青手裡的燈籠。小心翼翼的踱步過去，一瞧竟是王本。
「是你，大半夜的你在這裡幹什麼？」李連芳瞧著王本，滿頭大汗的。
王本喘著粗氣，雙目飢渴的望著李連芳。李連芳沒有反應過來，便被王本一把摟在懷裡：「連芳，我想死你了，你留下來陪陪我好不好。你不是想要個孩子嗎，我給你，我給你。」
「放手，你放手！」李連芳用力推開了王本。
「啪！」一個耳光打了上去。
「我每天夜裡都會到這裡來，我忘不了我們共同的那一夜，連芳我帶你走好不好，我們離開庹家。」王本摟著李連芳的雙肩，深情意切。
「若是你真心愛我，就不要將那晚的事情拿出來說。」李連芳說完便轉身離去了。
「大太太，我們快些過去吧，遠遠兒的便能聽見菩提閣鬧哄哄的。」碧青接過李連芳手裡的燈籠，攙扶著她。
剛到菩提閣，便瞧見顏墨婉的貼身丫鬟——戀蝶，端著一盆熱水急急忙忙的上了閣樓。李連芳深深吸了一口氣，緊忙踱步上去了。
「張醫生，你什麼時候過來的，害的我白跑了一趟。」李連芳故作焦急的樣子，瞧著庹家的家醫——張醫生。
「是大少爺過來叫我，我才曉得四姨太失足了。」張醫生不急不緩的說道。
李連芳側頭一瞧，庹鶩寬正緊緊的抓著顏墨婉的手，雙目通紅，眉心擠成了一團兒。李連芳一瞧，顏墨婉白色的裡褲上全是斑斑駁駁的血跡，面色慘白，額頭直冒汗。
「大爺，娘被張局長帶進了巡捕房，我以為大爺現在會是在巡捕房呢！」李連芳瞧著庹鶩寬，輕聲諷刺道。
「巡捕房我已經打點好了，張局長不過是給蒯老爺一個面子罷了，娘沒事的，明兒一早便可以回來了。」庹鶩寬頭也不抬，雙目仔細的盯著躺在床上的顏墨婉。
「娘心氣兒那麼高，即便是無事也會受不了的，大爺你怎麼不接娘回家，反倒讓她呆在那種地方呢？」李連芳故意讓庹鶩寬自責。
「大爺，你去吧，不用擔心我。」顏墨婉出於半昏迷狀態之中，一個勁兒的將庹鶩寬往外推。
「你放心，我不會離開你的。娘沒事的，張局長跟庹家的關係一向甚好，明兒一早便可以回來了。」庹鶩寬摸了摸顏墨婉的額頭，細聲道。
「張醫生，四姨太怎麼樣了，怎麼流了這麼多的血。」李連芳見勸不動庹鶩寬了，只好關心起四姨太來。
張醫生將碧兒端來的藥遞給庹鶩寬，「胎兒是保住了，只是四姨太身子本就弱胎象不穩，需要靜養才是。切忌，不可情緒過於激動。」
「墨婉，你聽見了嗎？咱們的孩子沒事，沒事。」庹鶩寬激動的握著顏墨婉的手。
「扶我起來。」
庹鶩寬擱下藥碗，坐在床上，將顏墨婉摟在懷裡。
「大爺，您先將這安胎藥讓四姨太服下。」張醫生說著便直起身子，收拾著藥箱踱步離開了。
「我自己來。」顏墨婉端起藥碗，庹鶩寬哪能讓她自己喝藥呢，輕輕的奪過來，一勺一勺的喂顏墨婉。
李連芳瞧著顏墨婉面色漸漸好轉，再瞧瞧自己身側的夏琳，雙手緊緊握拳，面色越發的暗沉了。
「啪！」夏琳手的托盤掉落在地上，托盤裡的茶盞落在地上打碎了。
夏琳立即跪在地上，渾身顫抖：「大太太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好不知趣的丫頭，也不怕嚇著了四姨太，拉出去杖責二十。」李連芳站在夏琳跟前兒，高聲說道。
顏墨婉側頭，一瞧是自己前幾日救下的丫鬟——夏琳，「大太太，不就是失手打了一個茶盞嗎？再說夏琳是我房裡的丫鬟，獎懲理因我說了算才是。」
「我是庹家的當家太太，管好庹家的內宅是我的職責，在庹府哪一個丫鬟婆子不聽我的，哪一個犯了事兒的，我懲戒不得。」李連芳側頭，雙目極其凶狠，瞧著顏墨婉。
夏琳手一抖，被碎渣子扎破了皮，刺目的鮮血頓時溢了出來。
「連芳，時候已近不早了，你回吧。至於這個丫頭，就算了吧。」庹鶩寬瞧著顏墨婉心疼的模樣兒，緊忙在李連芳跟前兒求情。
「大爺，無規矩，不成方圓。今日不懲戒她，怕是來日她會再犯同樣的錯誤。」李連芳側身，瞧著庹鶩寬。
「回去吧，墨婉身子弱，需要靜養。」庹鶩寬說完，便繼續給顏墨婉餵藥。
碧青站在李連芳身後，拉了拉她的闊袖：「大太太，我們也回吧，更深露珠的，怕是夜路不好走。」
李連芳側身，踱步離去了。碧青扭頭瞧了瞧夏琳，夏琳心頭一緊，趴在地上，渾身又顫抖起來了。
李連芳回到墨香閣便是一頓怒氣，在墨香閣狂摔
東西，「為什麼？為什麼所有人都愛著她，就連老天爺也眷顧著她。」
碧青瞧著李連芳，跪在地上不起來：「大太太，您別灰心。您還是庹家的當家太太，您還有小姐——素心，您還有李家這麼強大的背景。而四姨太，她除了大爺對她暫時的寵愛，就什麼也沒有了。」
「呵呵呵呵……李家，若是我是尋常人家的女子也好，那樣便可以和父親、母親簡簡單單的在一起了。」李連芳累了，癱坐在地上，細聲道。
碧青跪在地上，跪著挪道李連芳跟前兒，低聲抽泣道：「大太太！」
「爹來信說，若是半月之內，四姨太的孩子還活著，便……便再也不認我。」李連芳說著便摟著碧青哭了起來。
「大太太，你等著我，我定不會讓四姨太的孩子活過三日。」碧青摟著李連芳，雙手拍了拍她的後背，直起身子，在櫃子裡取出一袋東西邊急忙踱步出了房門。
碧青到菩提閣，夜色靜悄悄的。她曉得夏琳的房間，便直接過去找她了。
「這是砒霜，明兒一早你便給四姨太燉一碗雞湯，將它放進去便是。」碧青輕聲說道。
夏琳顫抖著接過這小半包砒霜，顫抖著：「姐姐，我的母親怎麼樣了。」
「你寬心，你母親我請了最好的醫生給她瞧病，就等著你回去呢。」碧青細聲道。
「當真？」
「當真。」
天兒一亮，庹鶩寬便走了，他要去巡捕房接尹碧華回來。顏墨婉像曉得什麼似的，在餐桌跟前兒坐著，戀蝶在身後一聲不吭的站著。
夏琳雙手顫抖，端著一碗烏雞湯過來：「四姨太，喝湯。」
顏墨婉笑了笑，接過夏琳手裡的湯，瞧見她手包紮著，緊眉問道：「手還疼嗎？」
夏琳低著頭，弄了弄自己的手：「謝謝四姨太掛懷，已經無大礙了。」
「當真？」顏墨婉將雞湯托在手裡，右手拿著湯勺，慢慢撥弄著。
夏琳始終低垂著頭，渾身有些顫抖。顏墨婉瞧著她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兒，笑呵呵的：「你今個是怎麼了？」
顏墨婉端起雞湯，正準備往嘴裡送。
夏琳沒有說話，緊忙「撲通！」一聲兒，跪在了地上。
「你這是做什麼？」顏墨婉說著低下頭，正準備喝雞湯。
夏琳直起身子，一把將這雞湯打翻。雞湯灑在地上，頓時地板上的湯汁變成了白沫。
「呀，夏琳，你這是做什麼？」戀蝶緊忙上前，問道。
夏琳又跪在地上，低聲抽泣著：「四姨太，我對不起你，我是大太太安排在你身側的眼線。」
「四姨太，上次你滑到是我幹的。」夏琳抬起頭，哭得梨花帶雨的，雙目通紅，清瘦的面頰掛滿了淚珠子。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四姨太素日裡對你，好像並不薄吧。」戀蝶細聲問道。
「大太太拿我的母親要挾我，若是我為她辦事，我的母親便會飽受病痛的折磨。我只不過是在庹家為奴為婢，哪有那麼多錢給娘親請醫生治病。」夏琳一邊說一邊哭。
「四姨太，你是菩薩心腸，對人好。我求您照顧好我的母親，這一世是我對不住您，來世我做牛做馬報答您。」夏琳說著便直起身子，像不遠處的柱子撞去。
戀蝶極其敏捷，快一步擋在了夏琳面前。
「你本是善良的，我不懲戒你，也不打算要你的命。其實昨兒夜裡，我便發現了你不對勁兒，後來碧青又來找你。」顏墨婉扶著腰，慢慢兒起身，踱步朝柱子過來。
「你們原來早就曉得了？」夏琳木訥的站著，瞧著顏墨婉。
「沒錯，今兒個我和戀蝶之所以沒有揭穿你，便是在堵，堵你的善良，接過我們贏了。」顏墨婉露出了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