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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九回 神秘人物 文 / 忘記浮華

    尹碧華在杏木柱子後面,並沒有走遠,李連芳對顏墨婉說著這一切她都聽見了。每次見著李連芳,尹碧華都會想起年輕時候的自己,初來庹家還帶著有孕之身,走到今天這一步,她腳下踩了多少人,怕是連她自己都記不清了吧。

    尹碧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瞧著柱子旁側的燕南鳥,慢慢踱步離開了。香兒側頭瞧了瞧跪在地上的顏墨婉,緊眉抿了抿紅色的唇。

    「好,我答應你。」顏墨婉仰著頭,任憑李連芳有力的捏著自己的下顎,覺著骨頭生疼,像是快要被捏碎了一般。

    「蒯家到底給了你顏墨婉什麼,讓你值得這麼為他們拚命?」李連芳瞧著顏墨婉那一雙乾淨的眼睛,心頭想著實在是琢磨不透她。

    「你不懂,像你們這種從小要什麼有什麼的人,你們不懂!」顏墨婉下巴生疼,一行清淚流過。

    李連芳黑壓壓的面龐,若春暮時節的傍晚一般,「你憑什麼指責我,就憑所有人都愛著你,寵著你麼?」

    「大太太,對人要用心,不是用交易。你說的我定會做到,還請大太太務必做到答應我的事情。」顏墨婉直起身子來,膝蓋有些發麻了,慢慢的踱步從側門出了大廳。

    一般甚少有人從側門出去,庹家苑兒裡的人,幾乎所有的住處都安排在了庹家宅邸東邊兒。聽說當年庹老爺是請了風水大師專門兒看了的,所以偏側的門,一般甚少有人走。

    顏墨婉一副丟魂落魄的模樣兒,提起沉重的雙腳,慢慢的走著。李連芳在身後,瞧著她單薄的背影,心頭一陣顫動,自己身為庹家的當家太太,還不如新過門兒的四姨太了。

    穿過側門,便是一簇一簇的竹子,可能是因為長年沒有人在這邊住,所以這邊的花草也沒有人過來施肥,長得稀稀疏疏的。

    顏墨婉覺著膝蓋疼得厲害,見著有一個僻靜的亭子,便踱步過去想坐下。見凳子上滿是飄落枯黃的竹葉,眉心一皺,又轉開了。

    已是暮春了,這邊依舊有許多不知名的花兒還開著,同樣是庹家,似乎這邊就另外是一番景致一般。鳥兒叫的叫,好似都有彼此的語言一般。花兒開了,就好似花兒活了一樣。

    突然,瞧見了一隻貓。黑色的毛色,藍黃相間的眼睛,尾巴上有一點白色的毛。顏墨婉心頭一顫,在庹家有些日子了,但是從未瞧見有這隻貓的存在。

    「喵,喵——」那只黑色的貓衝著顏墨婉,大聲的叫喚著。顏墨婉覺著它甚是可愛,蹲下身子便抱著它,挺沉的,不像是野貓,再說在自己的家宅裡,怎麼會有野貓一說呢。

    顏墨婉摸了摸它的頭,心裡暗自道:「在這樣的大宅子裡,跟人親近,還不如和一隻畜生親近呢。至少它不會將你拿做是交易的籌碼,不會出賣你,利用你,算計你……」

    顏墨婉正細細的傷神想著,突然懷裡的貓一聲叫喚,便跳到乾燥的地面上,逃脫了。顏墨婉覺著有些奇怪,想看看這到底是誰的貓,緊跟著它去了。

    只見這院子裡有些雜亂,路面好久沒有人來清掃了。顏墨婉認不得路,只有一路跟著那只黑色的貓小跑著。

    「喵!」這隻貓突然在一片爬山虎面前停了下來,左看看右瞧瞧,一會兒便從一叢葉兒比較稀疏的地方鑽了過去。

    顏墨婉頓時傻眼兒了,站在原地,瞧了瞧四周。一股細小的瀑布,間斷間斷的流著,旁側的玉蘭樹倒是長的極好,上面白色的玉蘭花兒開的甚好,潔白如雲。

    自己腳邊兒還有一些月季,有黃色的,有紅色的還有白色的。四周散漫著迷人的花香,顏墨婉扒開花叢,瞧見了一個腳印,這個鞋印子很小,細細一瞧還不足三寸兒呢。

    看來,來這裡的人裹了腳。在庹家,誰裹腳了呢?一般的下人不會,在庹家的下人,個個兒都是行動利索的人,庹家斷斷不會養不能幹之人兒。

    「庹老太太!」顏墨婉竟然念出了口,在庹家只有她是裹過腳的,雖然素日裡自己的雙腳都被寬闊的下裙遮住了,顏墨婉細細想來,什麼時候自己見過呢。

    突然她想起自己方纔,跪在地上的時候,瞧著尹碧華的一雙腳。尖尖的鞋面兒,繡著一朵一朵素淡的雛菊花。

    顏墨婉直起身子,瞧著這一片茂密的爬山虎,將這面牆遮得嚴嚴實實的。那隻大肥貓從這裡進去之後,便在沒有出來了,這片爬山虎一定有問題。

    顏墨婉直起身子,探上前去,摸了摸這厚實的爬山虎,心頭不禁道:「尹碧華來這裡幹什麼,莫非這裡面有那麼秘密。」

    方纔那隻貓進去的地方,顏墨婉找不著了,這些爬山虎葉兒密的密,疏的疏。顏墨婉只能用手摸,一些尖刺扎到了她的手,她也不管不顧。

    突然,有一塊爬山虎敲著是空的,這一塊兒籐蔓相對其它的較細一些。顏墨婉慢慢的撥開這一從葉兒枯黃得較多的葉蔓,撥開朝裡頭一瞧,裡頭好像是一個院子,裡頭還種著一些青菜。

    顏墨婉沒有思考,直接小心翼翼的提著自己杏黃色的下裙,過去了。顏墨婉直起身子來,裡面空氣清新,極其開闊,有一兩間房子,一塊菜地,一些不知名的花兒雜亂的開著。

    顏墨婉瞧著沒人,也沒見著那隻貓。踱步到門前,小心翼翼的推開了門。裡面只有一張桌子,和一張簡陋的床。

    突然,顏墨婉心頭一陣刺痛,房間窗戶處有一個破舊的架子,架子上是自己幾個月前準備給龍老爺的那副《陶春圖》。顏墨婉緊忙疾步過去,伸出顫抖的雙手,輕輕的撫摸著這被分為兩半兒的《陶春圖》,這每一針,每一線她都記得。這是她兩年的心血,收針的尾

    線還未剪掉,還留在那裡。

    就是這幅《陶春圖》,改變了她的命運,也改變了蒯家的命運。

    顏墨婉雙目深處了淚水,一滴一滴的落在粉色的蠶絲錦布上,像一朵一朵的桃花綻放了。

    「你來了!」一個嘶啞的聲音,在自己身後響起。

    顏墨婉不敢回頭,雙手緊緊的抓住那快要散掉的架子。身子僵在那裡,一時竟忘記了呼吸。

    「喵!」一聲貓叫,格外的清楚,顏墨婉突然覺著自己背脊骨發涼,一襲春寒的風從窗戶邊吹了進來。

    「今個兒,院子牆角的牡丹花兒開了,我便曉得有人會來。今天大花又出去了,回來的時候還帶著人氣兒,我就知道該是迎接你的時候了。」顏墨婉轉過頭,驚呆了。

    只見自己跟前兒的這個人,穿著一襲破舊的衣服,衣服上沒有任何的裝飾,面頰上帶著一個銅面具,身材倒是高挑。因為戴著面具,看不出年齡來,只是聲音有些沙啞罷了。

    那個女人一步一步的像顏墨婉靠近,顏墨婉竟沒有力氣逃走,雙目滿是驚愕的瞧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人。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你跟尹碧華是什麼關係?」顏墨婉雙腿發軟,幾乎快要癱坐在地上了。

    那女人聲音極其嘶啞,但是卻透露出一絲溫和,「你別害怕,我現在就連一隻螞蟻也是會手下留情的人。」

    「你是誰?」顏墨婉突然覺著有點噁心,緊忙摀住肚子,自己腰間有一東西冰涼冰涼的,一瞧竟是庹鶩闊給自己玉珮。上次自己放盒子裡了,但是忘記了給戀蝶說,今個兒穿這件兒衣裳,戀蝶又給自己戴上了。

    那女人舞了舞自己的闊袖,顏墨婉瞧出來了,那人以前必定是能歌善舞之人,「我知道庹家所有的秘密。」

    顏墨婉聽的毛骨悚然,左手緊緊的握著庹鶩闊給自己的玉珮,「你到底是誰?」

    只見那女人咯咯咯笑,笑聲淒涼,笑聲迴盪在這狹小的屋子裡,格外的涼,「我是誰,我是誰?我自己都快不知道我誰了。」

    墨婉覺著甚是悲涼,起身慢慢的走了過去。突地墨婉覺得一陣噁心,做嘔吐狀。自己腰間的玉珮在這有些暗的屋子裡格外顯眼,那女人斜著眼睛瞧見了,心頭一顫,伸出手險些過去抓住那玉珮了。

    那女人突然嚴肅道:「你懷孕了。」

    墨婉慌了,面頰有些微微泛紅,自己只不過一周前才和大爺同房,怎會這麼快就有了身孕呢,「胡說,我只不過是覺得這裡太髒太亂覺得噁心罷了。」

    「你腰間的玉珮,是何人給你的,給你玉珮的那個人現在在哪裡?」顏墨婉跟前兒的這個女人極其關心這個玉珮,雙目一直緊緊盯著。

    顏墨婉吃力的直起身子:「我也不曉得他在哪裡?」

    顏墨婉說著,又是一陣乾嘔。

    那女人甚是激動,「噁心嗎,只是髒亂了一些罷,有人噁心嗎?這副刺繡是出自江南蒯家的神繡手吧,可惜呀,被那個歹毒的女人拿來當做了復仇的工具。繡得多好啊,這桃花簡直就是栩栩如生啊。」

    說著那女人便一手抓住了墨婉,雙目滿是寒冷,怨恨。

    墨婉一陣想吐,掙脫她逃開了這秘密之地。那個女人盯著她的背影,「你還會再來的,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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