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七回:惡事連連 文 / 忘記浮華
蒯俊傑心情極其不好,他斷斷沒有想到,自己出去短短半月,回來之後自己心尖上兒上的人就成為了別人的妾室。
現在蒯家繡閣已經成了蒯俊傑每日必去的地方,似乎只有在那裡還殘留著顏墨婉的氣息。
夜色朦朧,一股潮濕的水汽籠罩著信子鎮,極薄的白霧就像輕薄的紗衣一般,籠罩著蒯俊傑憂傷的心情。
「這麼晚了,你還出去?」蒯華笙剛多不進門,就瞧見蒯俊傑準備出去。
蒯俊傑站在院子裡,抬起頭瞧了瞧暗沉的夜空,,一顆流星劃過,又瞬間消失:「爹,墨婉回來時,你為何不出現?」
蒯華笙背對著蒯俊傑,抬起頭雙手扶著自己手裡的檀木枴杖:「我是怕她為難自己,上我的心,怨我。」
「為難自己?」蒯俊傑不曉得自己走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有太多的疑惑他不曉得。
蒯華笙低垂著頭,雙目紅通通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潮濕的空氣:「墨婉出嫁前,要我在她回門的時候準備好泡手的藥,她想廢了自己的雙手,以後就再也不能拿針了。」
蒯俊傑轉身,瞧著蒯華笙雙目訝異至極:「爹,這是什麼時候立下的規矩,我竟然渾然不知?」
蒯華笙扭頭,伸出左手,搖了搖自己跟前的雀籠,小巧精緻的籠子裡一隻燕南雀斜著腦袋歪著頭,一雙突兀的雙目緊緊的盯著自己跟前兒的主人。
「這是早前定下的,凡是得到蘇繡精髓的繡娘,出嫁回門之日,就是自己一身的手藝全廢之日。娘家要準備單釬子、夏春子、雪錵懣等好幾十味兒草藥,炮製在一盆水裡,繡娘雙手只要放進去,從此雙手便再也不能拿針線。」蒯華笙說著自己雙手狠狠的將抓住的籠子一甩,籠子裡的水槽搖晃了一陣子,燕南雀一雙細長的爪子緊緊的抓住圍欄,黑長的尖嘴深深的啼叫了兩聲兒。
「所以,你便不出來見墨婉!」蒯俊傑不曉得,做為繡娘本就苦,沒有想到出嫁的時候還會受到如此的苦楚。
蒯華笙不應,搖搖頭,轉身便踱步離去了,燕南雀的叫聲在深宅大院兒裡格外的響亮。蒯俊傑轉身,深深吸了一口氣獨步出了門。
好幾日未在信子鎮了,沒有想到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兒,彷彿這幾日的功夫就像過了好幾十年一般,就這幾日,改變了好些人的命運。
信子鎮的鬧市似乎永遠不會因為什麼而改變,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百年、兩百年都不會變。
蒯俊傑路過蒯家繡莊,突地想起了昔日,顏墨婉在門匾下,一襲素色的上衣,朝著自己溫婉一笑,細聲道:「少爺,墨婉好些日子未出去了,你帶我出去走走!」
蒯俊傑抬起頭,眼下已是暮春時節了,蒯家繡莊旁側的碧海堂已經凋謝得差不多了,密密麻麻的葉兒將紅彤彤的花蕊掩蓋在其中,稀稀疏疏的。
夜色很好,街坊許多橙色的、黃色的燈籠掛在其中。蒯俊傑雙手放置身後,一襲灰色的馬甲在夜裡顯得格外沉悶。飽滿的額頭,雙眉微微擠向眉心。
路過西橋的花店,蒯俊傑駐足,他靜靜的瞧著裡邊兒。想起了在幾年前,顏墨婉還未繡那副改變所有人命運的《陶春圖》,她站在院子裡,扭頭對他說:「少爺,待我繡完了一幅最不起的繡品之後,我便買一些蒲公英的種子,種到這院兒裡,可好?」
「老闆,有蒲公英的種子嗎?」蒯俊傑想著想著便踱步向前,向老闆詢問了起來。
「有的,有的,只是不多了,少爺要多少?」老闆著一襲褐色的長衫,笑呵呵的上前接待。
「全給我吧。」蒯俊傑掏出幾錢放,「不知這些夠不夠?」
「喲!少爺,綽綽有餘。」花店的老闆倒是爽快。
「俊傑,你也在這裡啊,害我一陣好找。」庹薇薇在人群裡,高聲呼喊道。
「不用找了。」蒯俊傑將手裡的錢放入老闆手裡,提起小半布袋蒲公英種子,立即轉身踱步離去了。
庹薇薇見蒯俊傑迅速踱步上了西橋,立即撥開人群高聲道:「蒯俊傑,你站住!」
蒯俊傑回頭,好些人都在瞧著他們,他感到很難為情。
「俊傑,我總算是追到你了。」庹薇薇站在西橋的最高處,雙手叉腰,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蒯俊傑細細的瞧著庹薇薇,一襲碧青色的上衣在夜裡朦朧之中顯得格外的美麗動人,其實庹薇薇若是不撒潑,還算是一個十足的美人坯子。
「你這麼瞧著我幹嘛?」庹薇薇慢慢的直起腰身,慢慢的踱步上前,從闊袖裡取出橙色的手帕試了試額前的汗珠。
蒯俊傑這一刻覺著庹薇薇甚是可愛,笑了笑:「其實,我們倒是可以做朋友。」
庹薇薇側身,瞧著信子鎮,雙目一亮:「哇,我以前竟不曉得信子鎮的夜景這麼漂亮,俊傑你瞧,那邊的燈籠簡直跟白頭一樣亮。」
蒯俊傑踱步過來,瞧了瞧:「那裡是你們庹家,當然亮得跟白天一樣了。」
蒯俊傑說完轉身便走了,庹薇薇瞧著遠處的亮光,身子一陣木訥,雙目目光呆滯。
庹薇薇回過頭的時候,蒯俊傑已經走遠了,庹薇薇立即追了上去:「俊傑,你等等我,你曉不曉得我好些時候都在你們繡莊等你,可是我從來都沒有等到你,你說是不是咱們沒有緣分啊。」
蒯俊傑聽著心頭甚是煩,停住腳步,緊眉轉身:「庹薇薇你煩不煩啊,日日是這
般性子。咱們不是沒有緣份,是我心裡根本就沒有你,你還不明白嗎?」
庹薇薇興奮道:「不煩,現在那個狐狸精,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再也沒有辦法勾引你了,我高興得很呢!」
蒯俊傑轉過身,雙目很生氣的瞧著庹薇薇,「她不叫狐狸精,叫墨婉是你的四姨娘,再怎麼說也是你的長輩。」
庹薇薇噗嗤一笑,左手捂著自己的嘴,「還長輩呢,在我的面前還不如我的丫鬟呢,我想怎麼使喚她就怎麼使喚她。不過,你終於承認她是我的四姨娘了。」
蒯俊傑瞧著庹薇薇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急忙抓住庹薇薇的手,「是不是她在你們庹府過得不好,也對,庹老太太刁鑽蠻橫,墨婉怎麼過得好。」
庹薇薇聽見蒯俊傑這般說她娘,很不愛聽,立即緊眉斜著頭吼道,「幹嘛呀,再怎麼說她也是我娘,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
庹薇薇說完,覺著自己的手腕處酸痛得厲害,一瞧蒯俊傑還緊緊的抓著她的手腕,「牽我的手也不用這麼用力啊,你把我弄疼了。」
蒯俊傑微微低頭,一瞧自己方才太激動,現在還抓著庹薇薇的左手腕。蒯俊傑瞧了瞧庹薇薇那張跟尹碧華極其相似的面孔,無語了,放開庹薇薇走了。
庹薇薇低頭,揉了揉在自己的手腕,手腕被抓得通紅。抬起頭,蒯俊傑已經消失在夜色裡了,只能遙遙頭回家。
夜色很好,對於劉瑞希來說,這一夜真是忐忑的一夜,不曉得聽見自己說話的是一隻貓還是一個人。
總算是天明兒了,劉瑞希這才沉沉的睡去了,她的貼身奴婢——紫嫣,也不好打攪,躡手躡腳的給劉瑞希蓋好蠶絲薄棉被,踱步出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李連芳一大早便起來,召集了家裡所有人在大廳,說是有要事要說。劉瑞希的貼身奴婢見劉瑞希睡的很沉,便不忍打攪,前去回話兒說是二姨太不舒服,不能前去了。李連芳倒是沒有說什麼,雖是上次尹碧華說了要劉瑞希協理她管理好庹家的內宅,但是自從劉瑞希肚子裡的孩子沒了,尹碧華便在沒有提及過了。
「連芳,這才吃過早飯,你便召集眾人,所謂何事啊?」尹碧華依舊坐在主位上,雙手自然的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深藍色的上衣,褐色的金絲盤扣將她襯托得越發的威嚴了。
李連芳著一襲粉色的上衣,今日瞧起來膚色也白淨了不少,瞧上去倒是溫和端莊了不少。
「娘,在等等吧。三姨太不是前兒被解禁了麼,今日之事這麼重要,她怎麼不在呢!」李連芳說得雲裡霧裡的,不曉得這般興師動眾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
顏墨婉坐在最外頭,因為輩分的原因,眼下庹家主子裡頭,顏墨婉的輩分數最小的。顏墨婉聽見李連芳說安君碧已經解禁了,心頭暗自高興,心裡默念道:「日後,在庹家無奈的光陰之中,倒是有了那麼一個可以親近的人兒了。」
顏墨婉想到此處,突地腦海裡想起了庹鶩寬的面龐來,想起前兒夜裡,在自己的床跟前兒緊眉愁語道:「難道在庹家,你可以親近的人只有君碧麼?」
「三姨太來了!」李連芳側身,笑面款款的說道。
顏墨婉這才回過神兒來,側過頭,瞧著安君碧從大廳的側門踱步而來。她著一襲桃粉色的上衣,白色的下裙,有些發黃的青絲隨意梳成髮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