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回:盼君當歸 文 / 忘記浮華
墨婉緊閉雙目,她已經快要暈過去了。側過頭,瞧見一襲寶藍色的身影向自己走來。
眾人一見是庹鶩寬,立即踱步走開了。
庹家在江南家大業大,一般的人都不敢惹。記得前年,庹家大小姐庹薇薇從私塾下學回來,被一個男子調戲了一番,那人直到現在還在巡捕房關押著,聽說多半是殘廢了。
王四兒心頭很不服氣,扭過頭:「你等著,我不信庹家能一手遮天。」
庹鶩寬面色鐵青,「滾!」
庹鶩寬摟著已經快暈闕的顏墨婉,緊緊的摟著她。墨婉微微睜開雙目,「是你,怎麼不是他,不是他……」
「你等著,明天信子鎮所有人都會曉得是你庹鶩寬侮辱了蒯家繡娘顏墨婉。」王四兒說著便離開了。
墨婉白皙的脖子上滿是抓痕,雙頰滿是淚水,庹鶩寬低垂著頭,瞧著墨婉粉紅色的肚兜裸露在外。
庹鶩寬緊眉,面色凝重,脫下上衣蓋住墨婉的身子。墨婉微微睜開雙目:「你怎麼在這裡?」
庹鶩寬緊緊地摟著她,雙目滿是情深,扶開她面頰的青絲:「還記得我前些日子給你說過嗎,這些日子我會經常給藥鋪的一位恩人送藥過去。」
「記得,……」墨婉全身已經沒有力氣了,面色慘白。
墨婉面色稍稍淡定,她手臂上,面頰上滿是傷痕。庹鶩寬緊緊摟著她,不說話,滿是憐惜與疼愛。墨婉心頭始終想的是庹鶩闊,她想起他的眉目,想起他在雀雲橋轉過頭,雙目堅定讓她等他,一定要等他。
「你在哪裡?」墨婉咬了咬嘴唇,任憑庹鶩寬摟著她,雙目通紅,面色慘白雙頰滿是淚水。
庹鶩寬抱著墨婉,站起身來,抬起頭瞧著有些昏暗的天色,「走,我們回家。」
四周碧綠的茶葉一顫一顫的,微風拂來墨婉蓬亂的青絲飛飛揚揚。
庹家宅邸
綠冬死了,君碧醒來瞧著自己身邊是另外一個丫頭在整理衣服,不曉得是怎麼回事。
「你是誰,怎麼在偏苑兒,是我在做夢嗎?」安君碧搖了搖頭,瞧著自己跟前兒陌生的姑娘。
「三姨太,我是以前在浣洗房做事的丫頭,現在來伺候三姨太,我叫碧兒。」碧兒瞧著安君碧醒來,和聲道。
安君碧緩緩起身,瞧了瞧自己床榻之上的棉被:「這棉被是……」
「這是老太太托人拿過來的,三姨太醒了就把這藥喝了吧。」碧兒轉身端來一碗暗色的藥。
安君碧緊眉,瞧了瞧青花瓷碗裡黃色的中藥,心頭一陣作嘔。但還是接過來了,安君碧蹙眉忍著將這藥喝了。
「綠冬呢,她去哪裡了?」安君碧起身,站起來瞧著瞧閣樓裡有些變化。
「這些衣服和棉被是誰送過來的?」安君碧抬起左手摸了摸一件碧色的上衣,上面的織錦花樣還是眼下最流行的蘇繡。
碧兒擱下藥碗,踱步上前,「三姨太,這些都是老太太讓送過來。櫃子是新做的,衣服棉被都是新做的,還有咱們屋頂也從新整修過了。」
安君碧抬起頭,腳下一陣踉蹌,碧兒緊忙扶著她:「碧兒,為何老太太會突然給這些東西,我怎麼渾然不覺呢?」
「三姨太,你都已經昏迷四天了。這些都是在你昏迷的時候,老太太派人前來做的。」碧兒柔聲道。
安君碧坐在床榻之上,瞧了瞧碧兒,一襲灰藍色的上衣,梳子流利的髮髻,簡單大方。一瞧便覺著是個可信的人兒,只是不像綠冬那般活潑。
「綠冬呢,她去哪裡了,我有些餓了,有吃的嗎?」安君碧環顧四周,始終沒有瞧見綠冬。
碧兒低垂著頭,「三姨太,蓮子粥我早就熬好了,我這就給你端去。」
「碧兒,綠冬呢,為何不見她?」安君碧覺著有什麼不對勁兒,拉住碧兒的袖子緊眉道。
碧兒低垂著頭,面色有些遲疑:「綠冬她……綠冬她……」
「她怎麼了?」安君碧心頭一緊,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綠冬她……」碧兒本來想編一個借口,好讓安君碧寬心,接過好半天始終編不出來。
一絲絲風從窗戶邊吹進來,安君碧覺著背脊骨發冷,抬起頭瞧見了窗戶破舊的雕花上掛著一隻素銀簪子。
安君碧起身,沒有穿鞋,踉蹌的踱步過去,雙手慢慢的取下她:「碧兒,綠冬是不是出事兒了,這只簪子是我送給她的。她最喜歡了,睡覺也要戴著的。」
碧兒站在原地抬起頭瞧了瞧安君碧,眼眶紅紅的,「三姨太……」
安君碧雙手拿著素銀簪子,緊忙踱步過去:「碧兒,你告訴我,綠冬怎麼了?」
碧兒低垂著頭,雙眸已經奪出了淚水:「綠冬姐姐她……她……」
「你告訴我,她怎麼了?」安君碧雙手扣著碧青的雙肩。
碧青咬了咬嘴唇:「綠冬姐姐她……她去了!」
安君碧蹙眉,睜大雙目:「她去哪裡了?」
「三姨太,綠冬姐姐,她沒了。」碧兒說完一把摟著身子一軟的安君碧。
「三姨太,三姨太!」碧兒一邊哭一邊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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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安君碧渾身無力,雙目微微睜開,面色慘白。碧兒把她扶到床上,一會兒終於醒過來了。
「碧兒,綠冬是被誰害的?」安君碧聲音極弱,趴在床上,雙目滿是淚水。
碧兒跪在安君碧的跟前兒,搖了搖頭,面頰上流淌著淚水:「三姨太,綠冬姐姐她,她是自殺的。」
「自殺,不可能,這不可能,這不是真的,綠冬一定還活著,她還活著對不對。這只是大太太在懲罰我,是不是。」安君碧吃力的支撐起身子,面色通紅。
碧兒瞧著安君碧想起來,立即上前扶著她:「三姨太,你別這樣,可仔細你的身子。」
「綠冬,綠冬……」安君碧伏在床榻之上,撕心裂肺的吼著。
碧兒覺著是自己做錯了事:「三姨太,你罰吧,都是我的錯。」
「碧兒,綠冬不可能自殺的,她沒有理由自殺啊!」安君碧側過身子,瞧著碧兒。
碧兒低垂著頭,摸了摸眼淚:「三姨太,那日你重病昏迷不醒。綠冬姐姐叫了好半天也沒有人管,接過綠冬姐姐便從這裡跳下去啦。她還給老太太寫了一封信,說用自己的命來換三姨太的平安。」
安君碧緊閉雙目,面色極其痛苦,「綠冬……」
「綠冬姐姐說,定要讓老太太醫治好你,還讓給你添置生活必備品。」碧兒小聲說道。
安君碧抬起頭,睜開雙目瞧了瞧屋子裡的東西:「這些,都是綠冬用命換來的。」
碧兒噘了噘嘴,抹掉了面頰上的淚水:「三姨太,您不要難過,碧兒會像綠冬姐姐般伺候三姨太的。」
「不值得,我安君碧何德何能,竟然讓人丟了性命來顧我周全。」安君碧瞧著碧兒哭吼著。
碧兒也很難過,雙手摟著安君碧:「三姨太,值得的,以前在浣洗房的時候,三姨太你就經常過來幫著我們浣洗衣物。那碧兒就曉得,三姨太是個可親近的人。」
安君碧抬起頭瞧著碧兒,「碧兒……」
「三姨太,我是自己要過來伺候你的,你千萬不要趕碧兒走,我會像綠冬姐姐般照顧三姨太。」碧兒哭著哀求道。
安君碧哭著瞧著碧兒,有氣無力的問道:「為什麼?」
碧兒摸了摸面頰的淚水:「浣洗房裡全是大太太的人,我們這樣的,只會在那裡受氣,還不如在偏苑兒清靜自由呢,碧兒還請三姨太成全。」
安君碧抬起頭,笑了起來:「沒想到,我這裡還有人盼著要進來的。」
碧兒瞧著安君碧墮落傷懷的樣子:「三姨太,為了綠冬姐姐,斷斷不可自暴自棄。要好好振作起來,為她報仇,至少把姐姐的那一份兒活了。」
安君碧扭過頭,瞧著碧兒:「活著?」
碧兒從闊袖裡掏出手帕,擦了擦安君碧面頰上的淚水:「對,三姨太一定要振作起來。想必這也是綠冬姐姐希望的,要替姐姐報仇。」
「報仇,我無非是在這裡孤獨終老罷了,現在我手無縛雞之力,找誰報仇去。」安君碧說著,面頰上又流淌著淚水。
碧兒側過身:「碧兒始終深信,好人終有好報的。三姨太當下是養好身子,才能百戰百勝。」
安君碧靠著牆,側目拿起那根素銀簪子,想起了綠冬那日在雨裡陪著自己跪了一夜,現在又為自己丟了性命。
「碧兒,你說的對,我要振作起來。你去端些粥來,我餓了。」安君碧靠在牆上,面色慘白,雙目通紅。
「好。」碧兒摸了摸眼淚,起身踱步過去了。
安君碧淚流不止,身子微微顫抖,碧兒轉眼便端著一碗粥過來了,還冒著熱氣。安君碧抬起雙手接過去,左手拿著粗糙的木勺。
「哇……」安君碧好幾天沒有吃飯了,才吃一口就嘔吐起來。
碧兒在一旁瞧著甚是心疼。
安君碧吐完了,又接著吃了起來:「我要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