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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5章 我家的二舅 文 / 筆木花

    易維真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易爸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興奮,「女兒,想爸了沒有啊?爸今天昨天晚上到家的,今天去接你好不好?」

    從國慶回家過一次,易維真就沒回去了,聽見易爸開心的聲音,她嘿嘿笑了,「我沒帶什麼東西,坐公交回去就行啦,你昨晚回來要多睡睡覺,別來接我啦。」

    易爸非要過來接她,易維真說什麼都不讓,易爸平時開車夠辛苦了,她哪捨得讓她爸再折騰。

    易爸拗不過女兒,只好作罷。

    掛了電話,易維真穿衣裳起床,燒水洗漱,收拾東西,本來沒聽見家裡人聲音還好,這會兒易爸給她打了電話之後,她插翅膀飛到家都嫌遲了。

    易維真全都收拾好了,孫浩還四仰八叉的趴在床上呼呼大睡,易維真已經叫了他幾次都沒用,最後乾脆一把將被子給抽了起來。

    猛地一陣涼風,孫浩一個哆嗦,他瞇著眼,半睜不睜,不耐煩地吼,「煩死了,我困死了!」

    別看孫浩平時笑嘻嘻的,脾氣特別好的樣子,此人起床氣特別大,易維真早就見識過了,根本不管他那一套,被子掀了不說,扯著孫浩的秋衣,非將他撕起來不說。

    「好了,好了,我起來,我起還不行嗎?!煩死了!」

    穿衣洗臉刷牙,風一樣的,不過兩分鐘,孫浩就提著兩人的箱子率先下了樓。

    看他一臉不耐煩的樣子,易維真撇撇嘴笑了,知道他氣還沒消,她這個時候只要保持沉默就好了,過一會他自動會好。

    果然,還沒走到公交車站,某人已經雨過天晴了,又嬉皮笑臉的過來和易維真蹭話。

    易維真也不是矯情的人,任何人都有自己的脾氣缺點,既然決定兩人好好在一起,她就得適當包容他偶爾的壞脾氣,畢竟她自己有時候脾氣也很差不是?

    兩人在公交站分別,易維真快速親了孫浩一下,拎著小箱子麻利地上了公交,揚長而去。

    知道易維真愛吃海鮮,易媽一大早就去菜市場,什麼都撿最新鮮的挑,買的拿不下了,又打電話讓易維誠開麵包車去接她。

    跟易爸跑長途跑了半年,易維誠在高速上已經能幫易爸開開,有什麼就會什麼,家裡的麵包車他也早學會了,只是他還沒到考駕照的年紀,只敢在村子裡開開。

    見易媽大一包小一包的往車上放,易維誠打開袋子看了看,全是他姐愛吃的。

    易維誠這個缺愛的孩子有點吃醋了,抱怨道,「我的天,媽我真的是你充話費送來的吧,從來不給我買吃的,姐一回來你就跟接天神似的,你至於嗎?」

    易媽沒好氣地白了兒子一眼,「算了吧,你要是有你姐一半讓我省心我就偷笑了,別跟我扯皮,快搞搞回去,我還得做飯呢。」

    易媽說是這麼說,到底還是拐回菜市場又買了幾樣兒子愛吃的。

    等易維真到家的時候,易媽和易奶奶已經做了一大桌子菜了。

    幾個月沒回來,易維真就一感覺,回家太好!

    易媽脾氣更好了,易奶奶更加跟前趕後了,易爺爺更樂呵了就連她家養的兩條狗看到她都撲上來求撫摸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剛放假在家是個寶。

    只是,估計沒過幾天就會是根草吧

    ——

    很久沒吃易媽燒的菜,易維真連吃了兩大碗飯,撐地肚子鼓鼓的。吃完飯,太陽出得正好,照在身上暖暖的,易維真拉著家裡的兩條狗在門口馬路上來回溜躂,正溜躂著,易維真看到她二舅騎電瓶車帶著易外婆過來了。

    易維真有些奇怪,從她記事開始,易外婆來她家的次數一個手都能數的過來,反倒是易二舅,三天兩頭過來一趟。

    不過,易維真非常清楚,只要易二舅過來,一準沒什麼好事。

    易維真把狗拉了回去,關在狗籠裡。見易外婆和易二舅過來了,易爺爺忙將他們請進屋裡坐。

    果然如易維真想的那樣,只要有易二舅的地方,就沒什麼好事。

    易二舅和易外婆一前一後進門,剛一進門,易二舅就給易媽跪下了,把易媽嚇了一跳,忙去拉他,他死跪著不願起,最後還是易奶奶硬拉才把他給拉起來。

    大家還沒鬧明白又唱的哪一出,易爺爺卻是個明白人,易二舅是什麼樣的人他心裡再清楚不過,一見這陣仗,就知道是捅什麼簍子了,給易奶奶使了個眼色,笑呵呵的對易外婆說,「老嫂子,你和小孩她二舅在這坐,我和她奶去超市買點菜,晚上都在著吃。」

    易外婆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忙說不用了。

    易爺爺樂呵呵地說,「要的要的,老嫂子你難得來,我們是要喝一杯的。」

    易奶奶有點不想走,被易爺爺硬使眼色給弄了出去。他活了大半輩子沒跟兒媳婦紅過臉,最大的原因就是他很識相,該老一輩管的事他管,不該他去問的他從來問,只當糊塗不知道。

    像易二舅每次來就沒好事,易爺爺是不會過問的,畢竟是他兒媳婦的私親了,他在場不好看不說,弄不好還遭兒媳婦生厭。

    ——

    易爺爺和易奶奶一走,易二舅又跪了下來,哽咽著說,「姐夫,你這次一定要救救我!」

    易維真暗自翻了個白眼,

    得了,又是錢的事!

    易爸忙拉易二舅起來,「有什麼你起來好好說,跪著像什麼樣,男子漢大丈夫的,哪能隨便跪!」

    易二舅起來,屁股還沒坐到板凳上,就道,「姐夫,你借錢我點錢救命!」

    易爸坐在紅木椅裡,看了易媽一眼,無奈道,「你要借多少。」

    「二二十萬。」

    易維真倒吸了一口氣,無語地看著易二舅,「二舅,是二十萬不是兩萬,二十萬還叫一點?」別說是現在了,放在十年後,二十萬也不是說拿就能拿出來的。

    這回易爸還沒說話,易媽就直接說了,「你當我家是開銀行的啊,你想要多少就要多少!」對這個不爭氣的弟弟,易媽也夠了,在外人面前都不能張嘴提起的,提到他,易媽都嫌丟人。

    易二舅只比易媽小四歲,都快四十歲的人了,除了會吃喝嫖賭什麼都不會!家沒家,老婆沒老婆,成天在外面遊蕩,今天去開出租車,沒開兩天,不幹了,改去工業園區的紡織廠打工,還沒做幾天,嫌熬夜太辛苦,又辭職。

    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這麼大的人了還是一事無成。

    當然了,有一樣他是不覺得辛苦的,那就是賭錢,一去賭場,賭一夜都不會覺得累的。

    「姐,你要是不借我,我欠賭場的那些錢還不上他們什麼都敢幹的!」易二舅苦著臉說。

    易媽快被他理所當然的語氣給氣死了,梗著嗓子道,「你自己看看,你一次借錢我借給你,你再借我還借給你,雖然我們是親姐弟,但親兄弟還明算賬,你有還過我一分錢嗎?你姐夫掙點錢累的要死要活的,你張嘴就要二十萬,真是不管別人死活了!」

    「我就這一個兒子了,難道你還真忍心讓他去死嗎?」一直沒開口說話的易外婆發話了。易外婆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易維真大舅早在小時候發燒吃錯藥夭折了,易外婆重男輕女,只剩下一個兒子了,從小有什麼好的都先緊著兒子,在她心裡兒子是個寶,兩個女兒就是根草。

    「就是因為你從小寵他,你看你把他寵成什麼樣了?」因為易外婆的偏心,易媽和易外婆感情一直不好,易媽氣極了,語氣也不好了,「他有今天,你要負一半的責任!」

    易外婆被說紅了眼眶,「對對,他這樣都是我的錯,可你現在我把搞死在這裡也沒用了,他是你親弟,你好歹要幫他一下,他過得不好,難道你就開心了?」

    「外婆。」易維真忍著氣叫了她一聲,「二十萬不是個小數目,二舅他去賭錢之前怎麼就不想想他要是輸了拿什麼去還債?他一次輸錢我們給他還,兩次輸錢給他還,就是因為這樣,養成了他有依賴性,這次再幫他還了呢?那他下次是不是要一百萬?」

    易二舅忙道,「我下次不敢了。」

    易維真沒好氣的說,「你哪次不這樣說,下次還是去賭!」對這個二舅易維真實在對他尊敬不起來,他做的那些沒腦子的事,就不能讓人將他當個正常人去尊敬。

    「真真,大人說話你別插嘴!」易爸沉聲罵了女兒一句。易爸何嘗不氣易二舅,不是看在易媽的份上,誰能這樣讓他敗家啊!

    「說來說去就是不想借。」易外婆拉著臉說,「既然這樣,那就讓那幫人打死旗年吧。」

    易外婆的話已經很明瞭,借了錢以後還是親戚,不借錢,親戚也不要做了!

    易爸真拉不下臉來幹不借錢的事,說白了,易爸有點聖父心態,看他對易維真她堂叔就知道了。易二舅再不是東西,他都沒辦法拉下臉來不跟這種親戚走。

    不看僧面看佛面,易爸和易媽這麼多年來,感情一直都非常好,易爸年輕的時候也窮得很,易媽跟著他吃苦吃了這麼多年,現在他不算多有錢,但凡手裡還有點錢,他都不會做到不幫忙。

    易媽嘴上說的不好聽,但心裡還是不想自己的親兄弟有事的。

    「姑,我現在手裡只有十萬現金,讓小孩她二舅先拿去還一部分。」易爸說,「至於剩下的,小孩他二舅再想想辦法吧。」

    聞言,易二舅忙說,「姐夫,你在市裡還有三套房子呢。」

    說的叫什麼p話!

    「你什麼意思,是不是要我家傾家蕩產去補你出的紕漏啊!」易維真給她二舅理所當然的說法給氣笑了。

    見易爸又要罵她,易維真就算今晚去面壁思過不准吃飯,都要說說她外婆了。

    「外婆,本來我作為小輩都不該說話的,對,你是生養我媽了,我媽對你有義務照顧,可二舅沒有,媽沒欠二舅的,如果今天是你需要錢,那媽要是說一個不字,你去法院告她沒人會說你一句不是,我家少二舅錢嗎?要他這麼理所應當的來張口就要錢,我家的錢是發大水沖來的嗎?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不給還不高興?外婆,在你不高興我媽之前,能不能先反思反思你自己做的對不對?」

    如果這些話是易媽說的,那易外婆估計當場就要發飆,可這些話是外孫女說的,就是在啪啪啪,打她臉。

    易外婆臉通紅,找不出一個字反駁。

    「還有,外婆,對,就像二舅說的,我家是在市區有三套房子,可爸還有我和弟,他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他平時掙錢有多辛苦你知道嗎?跑長途就是拿命在掙錢,當然了,二舅在家睡的安安穩穩的是一點都意識不到的。爸說手裡只剩下十萬塊現錢就是剩這些,媽還在這坐著,他有必要謊報嗎?二舅的事既然已經發生了,那爸也不能坐視不管,但是,這次以後,我當一次家,我講話算話,他以後再

    再賭錢,無論斷手斷腳,我們都不會出一分錢!」

    「我下次再也不敢這樣了。」見有希望了,易二舅立馬保證。這個外甥女,他是領教過的,翻臉起來不認人,還能說的讓你啞口莫辯。

    「我還沒說完。」易維真看了易二舅一眼,「二舅,這次之後你自己算算你借我家多少錢吧,親兄弟還明算賬,這些錢不是你拿去用了就完事的,你得還。」

    易外婆忍不住說了一句,「你讓他拿什麼話,拿命啊!你小小年紀怎麼心思這麼歹毒!」

    「我歹毒?」易維真氣笑了,「對對,我就是這麼歹毒。二舅他是手斷了還是腿瘸了啊,他有手有腳的,幹不了一點活?從他借錢這一刻起,他還不上錢就幫媽幹活!」

    聽易維真這麼一說,易媽本來還有點氣自己女兒夠狠心的,突然間就明白了,忙接話道,「我承包的那一百畝地,你姐夫不在家沒人幫我幹活,以後你就來幫我幹活吧,權當你還錢了。」

    「媽,這樣你覺得怎麼樣?」易媽問易外婆。

    易外婆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你都這樣說了,我還能怎麼講!」

    話都說到這裡了,再多說什麼也沒意思了,易爸讓易二舅一起去農行,取了錢之後,隨即就跟易二舅一塊去把賬先還一半,剩下的緩口氣再說。

    晚上全家人都在吃飯,易維真孤零零一個人站在牆角被罰站。

    還是那句話,因為罰站的是她爸,她爸出於愛她的心,她尊敬愛護易爸,可是她還是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不覺得她有什麼做錯了。

    別說她活過一世,早就不是什麼無知的小孩子,就是沒活一世,她也不能忍受小孩就不能說長輩的教育模式,在她看來,有的人空擔著長輩的名頭,活得還沒個小孩子明白。

    易爸罰小孩的時候,家裡不會有人敢說一個不字,一直到快夜裡十二點,易爸才從房間裡出來,「好了,別站了,進來。」

    易維真輕輕嗯了一聲,跟著易爸去了他房間裡。

    這個點易媽已經睡了,電視還在響著,被易二舅的事弄的,易爸也睡不著,見女兒進來以後就低頭不吭聲的模樣,易爸歎了口氣,「你呀,表面看起來是家裡最順從我的,其實是最管的!」

    易維真在牙縫裡哼了哼,沒說話。

    「大道理爸爸不需要教你什麼,你說話來比爸還有一套,爸今天為什麼罰你,就是你呀,心太硬,人生在世,就算你一輩子不結婚生子,你還是有你姑你外婆這樣的親戚,這些是你擺脫不了的關係,縱然那個人千錯萬錯,只要他和你還有血緣親,我都希望你能帶有一絲仁慈之心,行嗎?」

    易維真確實是個外柔內狠的人,在她的觀念裡,只有爺爺奶奶,爸媽,還有弟弟,是她要愛護尊敬的人,其他人,別人敬她一尺,她才會敬人一丈,否則她不會做聖母娘娘,對所有人都爛好心,保有一份仁慈之心,她確實沒有。

    一見自己女兒沉默不語,易爸就知道她肯定沒聽進去,活了半輩子,易爸第一次感到困惑了,小孩他二舅做出來的事,他生氣嗎?肯定生氣,氣他理所當然,氣丈母娘不講理,但是讓他做出甩手不管的事,他做不來了,有時候明明知道這件事做出來都是讓第三方覺得可氣可笑的事,但還是會有人去做。

    大概這就是生活,很多無奈,無語,卻不能隨性。

    ——

    易媽種了一百畝水稻,每年為了防止水稻長螟蟲,在冬季的時候都會大範圍撒農藥,撒完農藥就可以接著撒化肥。

    每年這個時候易媽都忙不過來,就撒農藥和化肥都要請幾個人來幫忙,這次大範圍農忙,易媽打電話叫了易二舅過來。

    易二舅一接到易媽電話,推說自己今天有其他事,來不了。

    天知道,易二舅就是個好吃懶做的軟骨頭,讓他吃喝玩樂,可以!讓他干重活,比殺了他還痛苦!

    易媽前頭掛上電話,易維真下一秒拿過易媽的電話,又撥了回去。

    「哎呀,姐,我不是說了我今天有事,明天再去嗎?!」易二舅不耐煩的聲音從電話裡頭傳過來。

    「你有什麼事?有國家大事要等著你去處理?」易維真諷刺道,「幾天前我們是怎麼說好的?你最好馬上過來,不然剩下的十萬你自己拿手腳去換,別再來我家哭天喊地!」

    「行行行,我怕你還不行?」易二舅連聲說,「我馬上就去行了吧?」

    易外婆家距離易維真家不遠,騎電瓶車不過十分鐘的路程,易二舅愣是磨蹭了半個小時,等他到的時候,易媽早和臨時請來的幫工去稻田里了!

    見易二舅進門了,易維真拿著紙筆遞易二舅,「二舅,那天是我疏忽了,我們說好歸說好,到底是口頭上的說法,誰知道以後會生什麼變化,我打電話問過我爸了,還是白紙黑字寫清楚為好,你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沒問題的話,就簽字吧。」

    易二舅小學五年級的水平,磕磕巴巴看了一遍,然後很驚訝的問,「我少你家二十五萬?」

    「要我給你算算嗎?」易維真好氣又好笑地說,「我就不說你平時千兒八百的借錢了,就算你借錢借上萬的次數,三年前借過一次兩萬的,兩年前借過一萬五,去年又借一萬五,今年你借多少你不清楚?」

    易二舅哼哼了兩聲,明面上的事情,他賴也賴不掉了,拿筆簽了自己的名字,扔給易維真之後,還狠狠瞪了易維真一眼,「就沒見過你這種外甥女!」

    nbsp;易維真沒好氣地回他,「我也沒見過你這種二舅!」

    易二舅去田地之後,易維真將字據夾到易爸的賬本裡收好,易奶奶在廚房燒中午的飯。農忙時請的幫工,除了要每天結清一天的工錢之外,還要管中午一頓飯。

    易維真穿上圍裙給易奶奶幫忙。

    易奶奶耳朵還算好使,聽見易維真和她二舅說的話了,問孫女,「你這樣說話有點過分了啊,虧得你媽不在家,要是在家,知道你這麼跟你二舅說話,還不得氣你好久啊!」

    易維真擺擺手,「哎呀,就是我媽不在家,我才敢這麼說的。不說清楚怎麼行?再讓他稀里糊塗下去,我家有多少錢也不夠他扯後腿的,二舅這個人就是欠罵,你不說他,他一點自覺性也沒有,還說他今天有事,有什麼事?別又是去賭場的事!」

    易奶奶歎口氣,「唉,你這個二舅啊,我都不好說他,說了你媽指不定就不高興我了。」

    活了一世,易維真怎麼聽不出來她奶奶是在藉機發易媽的牢騷,一個是奶奶,一個是媽,兩個都很好,易維真安慰易奶奶,「哎呀,奶,你年紀大了,享福就好,別管這些讓人操心的破事,你就裝不知道把心揣在肚子裡,糊塗的老人最享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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