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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七章 神龍見首不見尾 文 / 璇與千千結

    人世間便是充滿了各種各樣的機緣巧合,俗話說得好啊,無巧不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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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忽然有想起了什麼似的,急忙從懷裡拿出了一個小瓶,從裡面倒出了一粒黑色的藥:「老大夫把你交託給我的時候,說你要是疼的話,就給你吃這個,吃了就不疼了。你快吃吧,孩子。」

    龍淵看著那粒藥,眉頭緊皺,可是終究還是吃了下去。

    果然,不到一刻鐘,那疼痛便緩緩地消失了。

    龍淵躺在莫相思身邊,眼睛閉著,心卻開始亮起來。

    那婦人靜靜的坐在床邊照顧著龍淵,和莫相思。

    龍淵能感覺出那婦人的真心,這麼多年龍淵閱人無數,這件事情和這個老婦無關,這一點,他還是能看出來的。

    「你們那個老大夫,可是說過,不能讓我和她離開,是嗎?」龍淵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那老婦見龍淵醒了,便也放了心,道:「哎,是囑咐過,因為這丫頭病得重,老大夫說不能輕易挪騰。」

    龍淵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如今他倒是也不急著走了,看來,他們無意間似乎惹上了一個什麼高人。

    「他為什麼要給你藥?他知道我會發作嗎?」

    那老婦看著龍淵的眼神,便覺得一陣陣畏懼,也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這個孩子,不那麼友好,明明是老大夫救了他,為什麼他對老大夫沒有一絲的感激。反而總是問東問西的呢?

    如此,那老婦的言語也不友好了起來:「我也不知道,反正老大夫離開的時候。便是這麼吩咐的,他說你得了怪病,還說在他回來之前,你們都不能走,這藥,三天給你一次,否則。你會活活疼死。」

    龍淵嘴角的笑意更濃,眼眸卻漸漸深冷:「那老大夫長得什麼模樣?他這麼照顧我,說不定。我們還認識。」

    那老婦看著龍淵的眼光越發不善:「老大夫看清來精神好極了,看起來也不過五六十歲的樣子,他卻說自己已經七十有餘了。」

    龍淵心裡的猜測此時也越發地肯定,這世間的事。當真是無巧不成書。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這個救了他和莫相思的人,便是方家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三老太爺,被雲翎國扣押三十年,使勁手段才終於偷渡回中原的國軒老人——方悔。

    那老婦看著龍淵也彷彿沒事的了模樣,道:「你若好了,便出去和那些年輕人一樣,幫著做點活計。這裡面都是女人和孩子,你不能呆在這裡。」

    龍淵看著那老婦對自己突然冷硬起來的語氣。卻只是淡淡一笑,她是在怪自己褻瀆了他們神明般的老大夫嗎?

    龍淵點頭,換了他以往對人的和善,對那老婦微微一笑:「這是應該的,只希望您能幫我好好照看她。」

    那老婦到底也是心軟,看著也不過和她孩子一樣大的龍淵,也不會過於苛責:「這丫頭,是你媳婦兒?」

    龍淵愣了愣,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彷彿辯解什麼也不合適,便由著她猜度,點了點頭。

    龍淵起身,也打算出去勘查一下這裡的地形,還有他們如今的處境,更多的是,他有必要去聯繫一下自己的部下了,畢竟自己忽然失蹤了這麼多天,他們還不知道如何忖度,而更有趣的是,自己如今竟然還中毒了。

    他必須要在方悔回來之前,弄清楚他給自己下的是什麼毒,否則,便只能受制於人。

    可是就在龍淵剛打算翻身下床的那一刻,一雙骨瘦如柴的手卻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不要走。」

    龍淵聽到自己身後響起了一聲呢喃,那麼虛弱,那麼無力,帶著眷戀,還有……乞求。

    乞求嗎?

    這個女人,這個張牙舞爪、沒大沒小、沒心沒肺、不懂禮數、令人不齒、有胸無腦的女人,從來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她怎麼也會有這樣乞求囈語的時候?上一次,還是因為自己逼著她跳入西湖,她回眸,看自己的那一眼乞求的眼神。

    龍淵回了頭,看著那個女人依舊昏迷著,眉頭卻是緊緊皺著的,而她的手正死死地拉住自己的手。

    「我疼……不要走……疼……好疼……」

    龍淵看著那個女孩委屈的樣子,淚水從她緊閉的眼角滑落,沾濕了她修長的睫毛:「我疼……不要走……」

    龍淵嘗試著將手從她手裡抽出來,可是莫相思卻死死地握著,怎麼也不肯鬆開。

    「你疼,和我有什麼關係。」龍淵嘴上這麼說著,眼眸卻緩緩地柔和了下來。歎了口氣,坐在她身邊,沒有再掙扎。

    而那老婦自然也是懂得(Σ(°△°|||)︴她懂了什麼?),沒有再打擾兩人,只是深深的看了他們小兩口一眼,便默默地走了,自去忙她的。

    「我疼……」

    龍淵看著那個女孩緊緊握著他的手,那麼無助地哭著,她是作惡夢了嗎?

    淚水,彷彿斷了線,莫相思昏迷中朦朦朧朧彷彿又經歷著那些絕望的過往,從華山下來,到相思門滅,從一路江南行,到方家危如累卵,她夢見水,大水就那樣將她湮滅,她好怕,她害怕極了。

    在清醒的時候,她身邊有禹巖莫相離,她必須守著必須護著不能倒下,可是這一刻夢裡,她只有自己,弱小的自己,身為一個女子的自己,剛剛被大師兄拋棄的

    自己。

    她夢見自己被大水淹沒,她只能絕望地哭泣,而這個時候,有誰給了她一隻手,堅強有力。

    那彷彿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那樣陌生。又那樣的熟悉。

    是大師兄嗎?是大師兄回來了?是大師兄回到她身邊來了,他終於回來帶自己走了。

    那一刻,莫相思再也不曾壓抑自己的委屈。再也不必強裝堅強,便可以就那麼在他身邊做一個只需要依偎著他的小女人,對他訴說自己的痛和委屈。

    龍淵眉頭緊緊皺著,看著那個不要臉不要命的女人,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脆弱,哀傷成河。她從來都不輕易在別人面前流露出這種真實的感情的,對於龍淵更是從來都沒有過。從來都是打掉了牙往肚子裡咽的。

    她的如此這般,龍淵竟從來都沒有見過,不。好像是見過的。

    在哪裡呢?

    「大師兄……」莫相思緊緊握著龍淵的手,幾乎要將他融入自己的骨血裡去,以此來緩解她身心的痛苦。

    大師兄!

    龍淵豁然驚醒,是了。是第一次遇見莫相思的時候。在華山,那天,她撞破了雲流宵和莫相離的姦情,她便是那麼痛苦地撕扯著雲流宵的衣服和面具,那麼絕望的哭著。

    可當時,龍淵只注意到了雲流宵的容貌,心中湧起波濤萬千,他當時只是不齒於莫相思潑婦般的行徑。卻從來都沒有注意,那時。她的痛苦和倉皇無措。

    那樣的神情,怕是只會在她的大師兄面前流露吧,她這樣的人,所有的脆弱和無助都只會給一個人,那便是她真正信賴和喜歡的人。

    龍淵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嘗試著去抽離自己的手。

    「大師兄,你不要走,我求你,不要走好不好,我真的好痛,我自己真的不可以,大師兄,師父師娘死了,相思門沒了,你走了,我好想也跟著師傅師娘死了算了!我好想也有人可以安慰我,給我依靠,可是沒有,我沒來得及哭,便要為小炎子他們的傷奔走。要好多次,我都在想,不如就丟下他們不管了,去找你,或者不如就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解脫……」

    龍淵的手終究被她握在手裡,那是她漂泊無依中唯一的浮萍:「可是大師兄,我嫁人了,嫁給了一個傻子,又有了一個家,可是比溫暖更多是,是負擔和責任,我快要被壓死了,大師兄,為什麼都要靠我,為什麼都來找我。我該去找誰?我該依靠誰?我才十七歲,我只是一個女孩子,我只想要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大師兄……」

    淚水,決堤而下,龍淵卻愣住了,是啊,她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子,她只是單純的想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她做錯了什麼呢?

    為什麼要讓她這麼經歷這樣多的痛苦和挫折?

    龍淵卻依舊是那樣靜靜地坐著,任她用力地拉著自己的手,再也沒有掙脫。他看著莫相思,眉頭緊緊地皺著,彷彿想起了什麼遙遠的經歷,什麼虛無縹緲的過往,讓他痛,讓他窒息。

    忽然間,他也不知怎麼的,猛地從莫相思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那樣看著躺在那裡的那個女人,彷彿看到了多少年前的自己。

    他看著莫相思朦朦朧朧中眉目間的絕望和無助,看著她的手用一種絕望的姿勢跌落,他想去握住,卻終究沒有動。

    他只是站在床邊看著她,就那樣一直地看著她,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直到莫相思終於又沉沉睡去,龍淵才輕歎一聲,將莫相思的手放進了被子裡,自己轉身離去。

    出門,龍淵看著屋外來來往往的人,他默默地走出了這個破敗的院子,他想去看看這週遭的地形,還有自己如今究竟在哪裡。或者說,更多的,他是想躲開莫相思,躲開剛剛那種雜亂的思緒。

    你以為,那是喜歡嗎?呵,那倒不是,只是看著那樣的莫相思總讓他莫名地想起自己那不堪回首的童年往事。

    曾經,他也是活在那樣的痛苦和無助裡,他也曾經嘗試著抓住自己身邊唯一的那顆救命稻草,那個唯一陪在自己身邊的老嬤嬤,那個在那冰冷的深宮裡唯一對自己好的老婦人,可是,就是因為自己的握緊,就是因為自己的貪戀,就是因為她那唯一的對自己好,就要被人活活打死!

    那些噩夢般的過往浮現在腦海,他記得當時那鮮血淋漓的場面,讓他心疼,讓他心寒,讓他心狠,讓他越走越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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