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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五章 此恨綿綿無絕期 文 / 璇與千千結

    大師兄,我喜歡你,無論你是誰,我都喜歡你!世人恨你罵你摒棄你,是因為他們不知你,無論你在他們眼中是誰,在我心中永遠都只是我在入骨山上,見到的那個神仙。——莫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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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相思顫抖地看著那個一身白衣已經被血腥染紅的人,此刻,竟從心底裡湧出一股寒意,莫相思此生再難忘記那夢魘般的一幕,漫山大火染紅無星的夜空,雲流宵滿身自己的和別人的血然就的鮮紅,他的手握住了魔嬰劍的劍刃,用自己的鮮血供養了那柄所謂的神劍,說著來自地獄的魔音:「以吾之血,鑄劍之魂。」

    那一刻,世人才知道,那個人用血餵養的魔劍即便是被毀成碎片,只要經過千錘百煉再成一劍,依舊天下無敵,魔性只等待主人的喚醒;而那個人,即使斷筋挫骨,受盡酷刑,只要一息尚存,便依舊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殺神魔嬰!

    那是莫相思見過的,第一次,來自地獄的屠戮。

    雲流宵身上煞氣滔天,橫劍所指,屍橫遍野。斷肢殘體飛濺,那一刻,莫相思再也不懷疑,一個人可以殺那麼多人。她再也不懷疑,那把魔嬰劍的威力。那把劍在自己手中,人是一個個地倒下,而當那把喚醒了魔性的劍在雲流宵手中,人是一片片地倒下。

    那些剛剛還囂張豪邁的人,顫抖著囁嚅著「魔嬰」兩個字,再也無力為戰,落荒而逃。

    他的聲音帶著血染的嘶啞,帶著來自地獄的冰冷,帶著令人髮指的煞氣:「魔嬰劍在魔嬰手中,想要就來找我肖流拿吧!」

    他沒死!他回來了!那個來自地獄的魔鬼,那個冷血無情的殺神,那個令人心驚膽寒,聞風喪膽的魔嬰肖流!

    山火,在無盡地蔓延,映紅了半邊天,剛剛還熱鬧熙攘的相思山下,剎那間一眾人作鳥獸散。

    而在那山火之中留下的,除了滿地狼藉的屍體,就只剩下莫相思等人。他們震驚地愣在原地,或坐或站,再也不敢亂動一步。他們始終無法相信,那個人,那個與他們朝夕相處了四年的人,竟然,竟然會是傳說中殺人如麻的殺神魔嬰。

    雲流宵的眸子中還帶著剛剛嗜血的殺意,他抬眸看向的卻只是剛剛一直站在樹影中冷眼旁觀的龍淵。龍淵還沒有走,他似笑非笑地看著雲流宵。那一刻,雲流宵才明白,龍淵要的並不是殺了他,也不是魔嬰劍,他一路跟隨,真正提防的是怕自己毀了魔嬰劍。

    龍淵要的,是魔嬰劍在魔嬰手中。龍淵要的,是殺神現世!

    龍淵要的,是剛剛,眾人口中的那一句:殺神魔嬰回來了!

    殺神回來了?

    可莫相思卻明明看著眾人逃散之後雲流宵的身體不堪重負地一顫,險些倒下,莫相思明明看到,雲流宵背對著相思門的師兄弟,用手裡的劍勉強支撐著他彷彿可以擎天滅地,又彷彿不堪一擊的殘破軀體。

    殺神魔嬰,早已經回不來了……

    莫相思看著雲流宵,那是她的大師兄,只是她的大師兄,什麼殺神?什麼魔嬰?那個傳說裡人,故事裡的人,是誰?她不認識!

    她現在沒有時間去思考自己的神仙為什麼一瞬間變成了天下第一大魔頭,她現在只想知道他的傷怎麼樣了,只想知道他痛不痛。

    「大師兄!」莫相思瘋了似的向他衝了過去……

    「不要過來!」他的聲音還沒有恢復往日的清冽溫寧,還帶著一絲剛剛的冷清和肅殺,嚇得莫相思不禁停住了腳步,然後他說,「相思,我走之後,你就是相思門的大師姐,照顧好師弟師妹……幫我照顧好相離。」

    莫相思停住腳,回頭看著倒在血泊中傷殘的師弟們,他們的眼中還映著淚水和眼前相思山上的火光,他們無助的望著莫相思:「師姐……師姐……」

    莫相思的腳步彷彿有千斤重:我應該留下的,如果我再走了,他們怎麼辦。可是,我……可是大師兄,我真的好想和你走,和你一起走……

    當莫相思再轉回頭的時候,一片火光中,雲流宵剛剛站過的地方,只剩血跡,沒有了白衣。

    莫相思的大腦一下子空了。

    就這麼走了?

    連分別也不說一聲地走了?

    你最後囑咐我的話是照顧好師弟師妹,照顧好莫相離。

    可是,誰來照顧我?誰,來照顧你呢?!

    你以為我像你一樣天下無敵,不會受傷不會痛嗎?

    你以為你像我一樣沒心沒肺,不會痛不會受傷嗎?

    你這個等了七年的傻瓜,愛了十年的傻瓜,比我,還傻!

    滿山的大火燒紅了半邊天,雲流宵卻隱在山火永遠也照不亮的黑暗裡,靜靜的看著那漫山遍野的狼藉,看著那個站在那裡不知所措的女孩:相思,對不起,我要走了,不能再留在你身邊,不能再陪你了。我欠你的,終究要等來世再還了。

    不知道這樣站了多久,直到他察覺,自己身後出現的那個人。

    雲流宵瞇著眼睛,看著眼前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的龍淵,握緊了手裡的魔嬰劍。

    龍淵偏頭看了一眼他握緊了劍的手,唇邊的笑意更濃:「感覺怎麼樣?這把劍用著還順手吧。」

    雲流宵眼眸微瞇,手裡的劍已經抬起指著龍淵。

    龍淵手裡的紫金扇輕搖,依舊淡笑著看著那把魔嬰劍和雲流宵握劍的手:「看來用著還是蠻順手的,

    ,北辰子的鑄劍術果然登高造極。不過我很好奇,那天看著那個女人不要命了在決鬥場裡為你奪這把劍的時候,你感覺怎樣?」

    看著龍淵深不見底的眸子,雲流宵手裡的劍一抖,差點掉落。

    龍淵唇角依舊帶著笑,不過笑意漸濃:「世俗之人多盲目,在入骨山上救了區區幾條人命,殺神魔嬰也能被人奉作神佛,多可笑啊。」

    雲流宵手裡的劍緩緩地垂了下來。

    龍淵卻笑著:「不,不對,是我說錯了,可笑的不是他們,而是那個女人,竟然會捨生忘死地去給自己毀家滅門的仇人,奪回那柄殺了自己父親的凶器。」

    雲流宵踉蹌著退了兩步,終於五內俱焚,忍不住一口鮮血噴湧而出。他握著劍的手在抖,無論如何,他都逃不開當年的那些鮮血淋漓的惡債,他都不能忘了他是誰,無論他做什麼,都不夠去贖罪。他明明就應該是一個惡貫滿盈的人,永遠都做不成好人。雲流宵猛然抬頭,眼眸死死地盯著龍淵:「你到底想幹什麼?」

    龍淵靜靜地看著那個痛不欲生的人,微微勾起了唇角:「我?閣下問錯人了,當初種種你難道不記得了嗎?」

    雲流宵看著龍淵,眸間是戒備和懷疑:「當初?種種?」

    當初發生了什麼?到底是什麼被我埋葬在了那永遠也不願想起的記憶裡?

    ***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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