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血槽為零

正文 第六日 文 / 楓葉蕭蕭

    正暴躁著,亞當房間的門被叩響了。

    「你們就不能讓我安安靜靜的去死嗎?」他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外面是誰?」

    「父親。」

    一個長得跟年輕時的亞當有八分像的中年推門走了進來:「外面那幫吸血鬼又……」

    聲音戛然而止。

    看見桌子上坐著的銀髮少女,告狀的話卡在嗓子裡,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看什麼看?」看見他那副見鬼一般的眼神,古屋花衣撇了撇嘴:「我們又不是在偷情。」

    死一般的靜默。

    像是覺得這句話還不夠有衝擊力,古屋花衣又自顧自補上了一句:「偷情也不找他,重口。」

    「咳咳咳咳……」

    亞當之前那口氣還沒喘上來,就又被她這句話給嗆了回去。

    一陣驚天地泣鬼神的咳嗽聲之後,他拖著苟延殘喘的身軀,只想說……求你們讓我安安靜靜的去死吧。

    好歹讓亞當把古屋花衣的來意解釋清楚,他兒子終於不情不願地退了出去。當然,臨走的時候相當有深意瞥了少女一眼,潛在含義——

    潛在含義是啥古屋花衣也不知道,因為她壓根就沒看見這個眼神。

    於是後者憤憤摔門而去,差點又把好不容易平復下心情的某人給嚇出心臟病。

    亞當:「……」

    我這輩子究竟是做了什麼孽啊!

    確定門外的人已經離開,古屋花衣又不放心的布下了一層隔音結界後,這才皺眉開口:「吸血鬼和人類的關係已經很糟糕了?」

    正喝水順氣的亞當聞言手中一頓,詫異地扭頭看她:「你不知道?」

    「嗯,大多數時間都被我用來睡覺了。」少女有些苦惱地歪了歪頭:「大概是時間停滯的後遺症吧,比較嗜睡。」

    古屋花衣說得雲淡風輕,然後直接將話題帶了回去:「你也知道我就算不睡覺,也不可能跟他們混在一起的。」

    「這麼說你也不知道該隱那五個後代,又給他造出了十三個孫子輩吧?」

    少女誠實地搖頭,眉頭不可察覺地湊在一起,居然沒有一個人跟她提過這事兒,真當她是透明的嗎?

    「所以說我才搞不懂該隱那傢伙究竟在想什麼啊。」亞當放下手中的杯子:「他造出來的那幾個,好歹還是個有數的,可後蹦出來的那十三個……」

    說到這,他搖了搖頭:「打了快幾十年了。」

    古屋花衣低頭擺弄著自己的手指,絞來絞去擺成各種形狀,半天沒有說話。

    見他沉默,亞當以為自己的話令她不開心了,連忙解釋:「我就是隨口發發牢騷。人老了話就多,你別往心裡去。」

    「沒。」古屋花衣笑了笑:「我心裡有數。」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後者被她的表情驚了一下,試探性地猜測道。

    「他想……」古屋花衣倒也乾脆,抬手比了比自己的脖子:「不過我拒絕了。」

    「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冷靜理智。」亞當笑了笑,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或者應該說,從來都沒有人能左右你。」

    「你把我誇得太好了。」少女搖了搖頭,握緊了腰間的斬魄刀:「我啊,只是比其他人更冷血,更自私罷了。」

    否則,也不至於一直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該隱其實從很久以前就想把她變成血族的一員了,從他為自己製造後代時便可窺見一斑。

    可是,無論是永生,還是留在這裡,留在該隱身邊,對於古屋花衣來說都一點誘惑力都沒有。當生命被拉成一條沒有終點的直線,這樣一成不變地活著,將不再是幸福,而是痛苦。她不相信該隱不明白這一點,他比任何人活的都要長久,看得也比任何人都透徹。

    該隱的種種舉動在古屋花衣看來,全部都是可以理解卻不能苟同的。

    「他瘋了,我沒有。」

    最後,古屋花衣只說出了這麼一句話,卻比任何承諾都令亞當安心。

    ******

    古屋花衣離開了,連帶著最後的離別。

    等亞當也死了,人類與吸血鬼之間的平衡就算是徹底打破了。她不想看到這一幕發生,她同樣相信,造出人類的那一位也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不然那傳說中的大洪水和諾亞方舟又是怎麼一回事?

    事到如今,既然已經答應了亞當,她就算還想繼續視若無睹也不行了。現在最關鍵的事情,就是……

    古屋花衣倏地停下腳步,夜風中,淡淡地腥氣掠過鼻尖。

    「滾出來。」她冷不丁地開口。

    隨著話音落下,三個身影仿若憑空出現一般,不聲不響地出現在了她的周圍。蒼白的月光罩在他們身上,在地上投出一片暗影。

    「三個?不止吧?」古屋花衣冷冰冰地說:「既然是一起來的,何必還鬼鬼祟祟地藏著。」

    八個,全是沒見過的生面孔。結合亞當之前的說法,看來他們還真挺把自己當回事

    ,十三個人直接就派出了三分之二。

    「看來是終於忍不住了啊。」古屋花衣挑眉:「又或者說,好不容易出一趟門的我,終於讓你們抓住機會了?」

    她的嘲諷沒有得到任何回答,迎面而來的直接就是八個人凌冽的攻擊。

    一直保持著警戒的古屋花衣立刻避開,然後拔刀砍向離她最近的那個人。由於血滴子小姐的不在,始解和卍解都施展不出來的斬魄刀,此時此刻就跟一把普通的□□沒有任何區別。

    唯一的優勢或許就只有可以將念能力和陽炎附著在上面,一個加強防禦,一個加強攻擊罷了……

    可在這幫近戰小天王吸血鬼面前,古屋花衣這點能力完全討不到好。

    夜晚本是莉莉絲的天下,但由於之前該隱的坑隊友行為,現在也同樣是吸血鬼的天下。

    她後悔了能不能把那個什麼該死的祝福收回來啊?!

    又是一把火燎過去,看看將自己與他們之間的距離拉開。

    這幾十年的平靜生活其實並沒有將古屋花衣之前積攢下的那股銳氣消磨多少,恰恰相反,壓抑了這麼久的殺氣在這一瞬間迸發出來,一瞬間令在場的三代吸血鬼都不自覺地頓了一下。

    吸血鬼都是不屑於用武器的,所以只要不讓他們近身就基本妥當。

    這個想法雖好,但由於對方數量過多……

    算了,捨不著孩子套不找狼,拼了!

    狠狠一咬牙,古屋花衣重新重進人群,同時口中還飛快地念叨著什麼。而當她念完最後一個字,腳步也停了下來。

    「破道之九十——黑棺。」

    巨大的黑色柱體憑空出現,將包括古屋花衣在內的所有吸血鬼都吞噬。比夜色更深沉的黑色壁障在月光下閃著妖異詭譎的紫色光芒。

    這還是她第一次用處完全詠唱後的黑棺,至於威力如何……

    以身試法的古屋花衣可以很自豪地告訴你,簡直棒棒噠。

    棒到她很想滾回靜靈廷抓著真央老師的領子吼一句——尼瑪為什麼鬼道不能區分敵我!

    簡直差評!

    同樣的,她心裡清楚的很。就算是再生能力強到逆天的吸血鬼,在這一招下也不可能完好無損。所以她沒有停,在黑棺消失的那一剎那,明亮的火焰化作細密的劍雨,衝向東倒西歪敵群。

    最有效的傷害手段,就應該在敵人防禦最薄弱的時候用。但是與之相反地,她也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古屋花衣也受傷了。

    而血液,對於吸血鬼來說,從來都是最好的興奮劑。

    ******

    該隱最終還是趕來了,趕在她殺了他的後代,或是他的後代殺了她之前。

    看著他不費吹灰之力地趕走了那八個福大命大沒有被她砍死的吸血鬼,古屋花衣呸地一口吐掉口中的血沫,拿著刀搖搖晃晃地指著他:「你這時間掐的是有多准?」

    後者皺了皺眉,不著痕跡地從她手中奪下刀,然後將她攬在懷裡:「你為什麼不跑回來找我。」

    「沒來得及。」或者說,她本意並不想如此做。

    「對不起。」該隱低頭吻上她的額頭。

    「你有什麼可對不起我的?」古屋花衣忍不住笑了起來:「我還沒死,也不會死。」

    「但終究有一天……」該隱頓了頓,終將後半句話又變成了:「對不起,原諒我。」

    被自己的斬魄刀刺穿是個什麼感受?

    那絕對是比被市丸銀的神槍捅個千八百遍還要生不如死……

    被信任的人用刀捅死是個什麼感受?

    與第一條相比較而言,生不如死是褒義詞。

    從心底,她是相信該隱的,無論是以前那個總是和血滴子小姐一起吐槽,還是現在跟她一起生活了幾十年的。

    可她忘了,如果這是過去,那就意味著無論她如何選擇,都是會重新經歷一遍。

    歷史的可怕性就在於此。

    今晚的夜色真美,墜入黑暗之前,古屋花衣望著頭頂皎潔的月光,銀白色的……好像在嘲笑她那跌倒塵埃裡的渣人品。

    ……

    ……

    「親愛的?小花?!醒醒!」

    古屋花衣並沒有徹底失去意識,便聽見一個若有若無的聲音由遠及近,似乎在叫著自己的名字。

    「古屋花衣!」

    這下終於聽清楚了,能這麼叫她的,絕對不是該隱。

    朦朦朧朧地想到這一點,她頓時清醒了過來,掙扎著努力睜開眼皮,隨即又被亮晃晃的陽光刺地瞇起眼睛。

    銀白色的碎發,狹長的眼睛,精緻又熟悉的面孔——恍如隔世。

    古屋花衣的視線落在對方眼角的那枚倒三角形的紋身上,怔忡了良久,這才緩緩抬手,摸上那張熟悉的臉頰。

    「……白蘭?」她有些遲疑。

    「是我喲~」看見她終於清醒過來,後者終於露出了笑容:「有沒有想我?」

    >「白蘭?白蘭?」古屋花衣喃喃著,似乎只會念這一個詞。

    「怎麼,見到我太激動嚇傻了嗎?」白蘭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髮,聲音裡滿是寵溺。

    「白蘭!」

    古屋花衣一把摟住他,將頭深深地埋在他的脖頸處:「想,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好乖~我也想你~」想的我都快瘋掉了。

    白蘭回手將少女整個抱緊自己的懷裡,緊緊地,緊緊地……

    終於,終於。

    終於又見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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