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回 惡魔的審判 文 / 納蘭容麼
農曆七月十五的伊德鎮,多雲。
一大早整個城市霧氣瀰漫,似乎老天也為無辜死去的五個少女默哀。
珊悅執意要去法院,她想親自聽一聽法律對惡魔江濤的審判。多日以來,雖然珊悅的心理足夠強大,可噩夢還是會不期而至。
此次審判,是要給自己一個心理安慰。畢竟從1983年開始,國家「嚴打」之風並未過去,連流氓罪都能判幾十年的監禁或死刑,更別說這樣一個罪大惡極的殺人犯了。
為了能有機會親自到審判大廳旁聽對惡魔江濤的審判,許多鎮裡的百姓天還沒亮就等候在了法院門口。
雖然已經立秋,天氣還是異常炎熱。在焦急的等待後,他們大多沒有如願以償。他們大多數都是死者的家屬,說不定那江濤一露面,現場就要失控,被仇恨沖昏了頭腦的人們會活活把江濤撕碎。
為了維持審判大廳的秩序,法院對旁聽人員進行了最嚴格的檢查。數名公安民警荷槍實彈地守護在進入法院的通道上,旁聽人員首先要有旁聽證,而後是經多名警察在門口類似於搜身的大檢查,身上的一切攝像、錄音器材都被扣留。
珊悅早被段雯領到了法院內,段雯穿著一身筆挺的制服,好奇的打量著身邊苗條俏麗的少女。
珊悅披著一件灰黑色的大衣,腳上穿著一雙擦的珵亮的黑色小皮鞋,長髮柔順的披散在肩膀上。頭上戴著一朵乳白色的頭花,神情肅穆,好像要去出席一個特殊的葬禮。
悲傷、憤怒的氣氛瀰漫在法院的審判大廳內。人們三五相攜。盡量找前面的位子坐下。人群中有的人在袖子上套著一塊白布,神情哀哀。
上午9點整,「帶被告江濤上庭!」
隨著審判長法槌落下,虐殺了五條年輕生命的江濤被押上法庭。
「這就是江濤那個傢伙!」「就是那個變態殺人狂!」「嗚嗚,我要活剮了他,我的閨女啊!」
旁聽席上,受害人家屬一陣騷動後。很快便安靜了下來,他們在等候著對這個奪去他們女兒的「惡魔」的正義審判。
為這一天,他們等了很久。
「他看上去不像壞人呀!」「壞不壞能從臉上看出來嗎?你沒聽說那幾個死去的女孩兒。嘖嘖,那屍體被禍害的,簡直就是個畜生啊!」
前來旁聽的群眾不停地議論著,少數的旁聽者低聲不知說著什麼。
跟以往的審判並不一樣的是。當江濤站在審判席上的時候。在他的四周上了圍欄,並且有兩名佩槍法警守在兩邊。
面對座無虛席的法庭,江濤始終面無表情。與剛被抓捕時相比他略顯消瘦,眼圈浮腫。他身穿藍白相間的看守所號服,在號服裡面穿了一件洗得非常乾淨的白色襯衣。
當公訴人宣讀起訴書時,他抬頭望了一眼天花板,接著回頭環視旁聽席坐得滿滿的群眾。他沒有看見自己的親屬出現,他看到的只有受害人家屬憤怒的眼神。
他嘴角彎彎。無所謂的垂下頭去。
此後,在近4個小時的庭審中。江濤再沒回過頭。在公訴機關約10分鐘的起訴書宣讀過程中,坐在被告席上的江濤始終面無表情,只是時而抬頭看著天花板,時而呆呆地目視前方,時而低頭望著地面。
「無所謂,什麼都無所謂,這些人實在是太無聊了……」江濤搓揉著自己的雙手,手指修長有力,右手中指因長期握筆磨出了一層硬繭,這手與一個普通人的手並不差別,只是它上面染滿了無辜少女的鮮血。
在長達數個小時的庭審過程中,面對自己的罪行,江濤說得最多的就是「沒有意見」,或簡單的一句「對」。
因其聲音透著一股無所謂的悠哉,下面的受害者家屬忍不住大聲的咒罵出來,法官大聲的制止了聲音,檢察官厭惡的瞥了江濤一眼,不得不幾次大聲提醒:「你對著話筒大聲點!」
江濤聳聳肩,嗯了一聲,眼角瞥著地面。
那檢察官皺著眉頭,嚴肅的問道:「被告人被起訴的原因是婚姻不和,導致性格扭曲,所以對女性產生了憎恨心理……」
江濤抬頭輕笑,坦然地回答道:「我並不是如起訴書中指控說的是婚姻問題,當年我和我的妻子,也就是前妻,感情還不錯,兩個人在一起兩年,只是我不想要孩子,所以離了婚。」
檢察官惱恨他那可惡的笑容,正要往下宣讀,孫嘉奇舉起了手示意法官要補充。
法官允了。
孫嘉奇對著江濤露出一口白牙,「據警方調查,被告人的婚約並非如他所說是因為不想要孩子而導致婚姻破裂,而是因為被告人並沒有性能力,所以女方無法忍受提出了離婚。」
孫嘉奇滿意的看著江濤頭上暴起的青筋,任何一個男人都不願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洩露自己根本「不行」的**,及時是一個心理變態的男人。
座位後面的珊悅忍不住微微一笑,孫嘉奇還是一如既往的毒舌,只是這麼一點兒對那惡魔的還是太仁慈了些,他應該受到更痛苦的折磨,方能讓無辜冤死的女孩兒得到慰藉。
檢察官接著問:「你為何要這些虐殺無辜的少女?」江濤飛快的瞄了一眼孫嘉奇,答道:「想殺,便殺了。」
下面的家屬忍不住悲憤,只想衝上來將他碎屍萬段,法警忙攔住,將那個因憤怒而昏厥的母親送出了庭外。
孫嘉奇接著舉手要補充,「是因為你的初戀女友嫌棄你的地主狗
狗崽子身份,想要拋棄你到大城市生活。你在極端自卑和妒忌的情況下對女友狠下殺手。
當然你女友的屍體在幾年前就已被發現,但卻沒能查出兇手,只能不了了之。
後來你又因生理問題受到壓抑,所以看到被害人穿著與女友相似的紅裙,才產生了毀滅的想法。
我說的對不對?」
孫嘉奇著重在「生理問題」上加重了口音,江濤懊惱的皺了下眉頭,接著瞥見底下幾個旁聽的男人幸災樂禍的神情,忍不住握緊了雙拳,指甲深深的扣進肉中。
「你為何要剜下被害人的雙眼,並把她們拋進公共廁所?」檢察官手裡拿著的資料本要微微顫抖,上面詳細記錄著幾個如花少女淒慘無比的死狀,他選取了其中兩點進行審問。
「我,不想,看見她們眼睛裡的,希望……」江濤回味似的瞇起了眼睛。
少女知道自己逃不脫死亡的魔爪時,一雙空洞的眸子好像閃著解脫的、自由的光芒,就好像下一秒鐘就要逃離。
江濤決不允許她們逃離,身體不允許,靈魂也不允許!
「她們的眼睛扔到哪裡了?」
「扔?你怎麼這麼粗魯?」江濤不滿的瞥了一眼檢察官,「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瀕死的靈魂自然就寄居在眼睛裡。所以,我把它們全都留下了。」
「留到哪裡了?」
江濤像看白癡一樣看了一眼檢察官,「當然是和我在一起。」
檢察官還要張口去問,被孫嘉奇制止住,「他的意思是,他吃了。」
檢察官跟吃了一隻蒼蠅似的嘴角抽搐著,下面有的人已經開始嘔吐了。
公訴人站起身來,他是一位年過半百的老司法人員,他用微微顫抖的聲音訴說道:「從法院到檢察院工作已28載,所見被告人近萬名,但從來沒有見過像江濤這樣喪盡天良,人性泯滅,禽獸不如的被告人。
至今我才真正明白什麼叫殺人不眨眼,什麼是沒有人性,什麼叫心狠手辣。」
下面的人用痛恨的眼神掃射著面無表情的江濤,被害人親屬已經哭的不能自持。
珊悅站起身來,段雯忙問道:「小悅,你要去哪兒?審判還沒結束呢?」
珊悅一步一步走下台階,輕輕解下大衣的扣子,黑色的大衣滑落在地,鮮艷奪目的紅裙映入了人們的視線。
江濤一下子睜大了雙眼,呆呆的看著那個站立在審判庭中央的紅裙少女。
少女杏眼桃腮,卻眉目如冰。連台上正在宣讀的公訴人都愣了一下,不知這女孩兒到底要做什麼。
珊悅對上江濤的視線,烏黑的眸子裡沒有半點恐懼,更沒有半點憐憫,只有一種不屑鄙視的感覺。
嘴唇微微一動,輕輕吐出一個嘴型。
「廢物!」
江濤瞳孔猛的放大,突然嘶嚎起來,拚命的要撲到審判庭中去,頭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齒的好似一隻發瘋的凶獸。
一如多年前那個訣別的紅裙少女,「你就是個廢物!別跟著我!」一如新婚時的洞房花燭夜,「你居然是個廢物,我真是瞎了眼!」
廢物,廢物,廢物……
江濤咆哮著,殺氣在心中肆虐,恨不得殺盡這些可惡的、鄙視自己的臭女人,讓她們一個個在自己手中求饒、死去……
珊悅微笑著看著法警將他狠狠壓制在地上,撕碎了那個困擾了自己許久的紅裙剪紙,心裡一片豁然。
這樣的惡魔,就讓他下地獄去吧!
珊悅輕笑一聲。
燦爛的陽光透過濃濃的霧氣,將金色的光輝灑在黑暗的地面,惡人伏誅,無辜的靈魂也會得到慰藉,一切都會重新開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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