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手鐲 文 / 風暴洋
火把晃動的光芒照亮了寬大的主墓室,一個披著破敗斗篷的高大身影站立在祭壇之下。
在他周圍許多佝僂著的僧侶木乃伊正恭敬的跪倒在地。而在這些怪物中卻奇怪的摻雜了兩個活人,帶著一大把護身符的班尼以及刺蝟頭的李煌此刻以和周圍木乃伊一樣的姿勢趴在地上。與那些僧侶木乃伊不同的是他們至始至終都在瑟瑟發抖。顯然伊莫頓剛才殺死美國人的殘暴手段已經將恐懼深深刻在兩人心中。
幾個小時前在兩人為太陽金經相互毆鬥時,一副乾屍模樣的伊莫頓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用黃金與恐懼俘獲了兩者。此刻,面對已經回復大部分法力的伊莫頓他們更顯得格外恭敬與畏懼。但這種僕役般的順從並不能阻止伊莫頓的怒火。
雖然伯恩斯留下的屍體讓伊莫頓暫時回復了軀體上的完整。但蘇秦毫不猶豫碾碎美國人靈魂的行為卻讓他失去了足有五分之一的法力。更嚴重的是這行為同時也破壞了詛咒儀式的完整,更讓他失去了修復靈魂損傷的最佳時機。此刻,伊莫頓只能用破損的靈魂來勉強驅動自己的身軀。現在,曾經擔任大祭司的他甚至無法施展大部分術法。
這不上不下的尷尬狀態讓伊莫頓暴怒異常,於是這位統帥千萬亡靈的死神大祭司很快便將怒火發洩在了新奴隸身上。
「你騙了我,東方人。」火光後伊莫頓的身影在李煌看來異常黑暗,而他隱含著怒意的話語更是讓這個叛徒顫抖不已。
「不不不,主人請相信我。之前我真的不知道他有那樣的能力。我以為那傢伙只是一個膽子很大會點催眠術的騙子。」在恐懼與金錢的驅使下,李煌早就將隊友的能力說得一乾二淨。但嫉妒心卻讓他的情報有失偏頗,害得伊莫頓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可事實證明他做到了。因為你的欺瞞,我已經無法以最完整的形態來迎接我的愛人。」伊莫頓猛地轉過身來,破敗的黑色斗篷像惡魔的雙翼般揚起,狂怒引發的陣陣陰風在墓穴內來回呼嘯。
「饒恕我,主人。」李煌用力磕著腦袋,粗糙的石板很快便讓他的額頭鮮血直流。
「錯誤必須受到懲罰。」
然而,這副慘樣根本無法從伊莫頓那裡得到寬恕。大祭司伸手指向李煌,他緩緩的張開五指做出拖拽的動作。隨著一連串血肉模糊的撕裂聲,李煌手指上的指甲一個接一個的被憑空拔下。劇烈的疼痛讓他像脫水的魚兒般大張著嘴卻說不出一句完成的話,整個人趴倒在地不斷地翻滾抽搐。
「原本按照傳統,我應該割下你這個廢物的舌頭。不過看在你還有些用的份上,這次饒你一回兒。」伊莫頓低頭俯視著兩個活人奴隸,他的眼光意有所指的在班尼臉上停留了幾秒。這讓班尼感受到巨大的恐懼,雖然他自認也是個卑鄙無恥的壞蛋。但面對眼前真正視人命為草芥的邪惡,他的身體依舊無法抑制地顫抖起來。
在古代埃及那個奴隸制盛行的年代,高高在上的大祭司與普通人根本不是同一階級的存在。雖然他可能在別的地方會顯得仁慈而高貴,但從統治階級的角度來看無論如何奴隸都是沒有人權的。因此,對一個失誤的奴隸施以酷刑在他看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沒有取走他的性命就已經是寬恕了。
至於奴隸在想什麼?那關他何事。
「你最好祈禱陵墓守衛能把你的同伴帶回來。他龐大的靈魂或許可以緩解我的傷勢,到那時你的痛苦就會結束。」伊莫頓看也不看痛苦**著的李煌扭頭走向祭壇。在祭壇的高台上擺放著一具嬌小而纖細的女性木乃伊,她便是電影中一切故事的起因——安蘇娜。
為了這個女人,伊莫頓熬過了三千年從不間斷的蟲噬之刑。他清楚的記得食肉聖甲蟲一點一點吃光自己**的感覺,他更記得聖甲蟲的靈魂不斷咬噬自己靈魂的苦痛。歸來的大祭司想要將這種苦痛降臨在所有埃及人身上。但這一切和安蘇娜的復活比起來卻是那麼的渺小。
那個逃走的東方人帶走了亡靈黑經,沒有那本書他便無法施展召喚亡魂復活木乃伊的術法。所以,他必須盡快抓住他們。好在太陽金經已經落到他的手中,借由封面上的咒語他能喚醒守衛陵墓法老衛士的木乃伊。就算沒有打開經書所需的鑰匙,他也可以憑借咒語以及自己大祭司的身份控制陵墓守衛為其效力。
而此刻,蘇秦等人便被這些枯瘦的陵墓守衛逼到了絕境之中。伊莫頓召喚的沙暴讓他們幾乎無法分清方向,而沙暴中隱藏的木乃卻會從任何方向對他們發起攻擊。
當幾人堅持著跑到陵墓出口處時,他們身上已經處處掛綵。
「這樣不行,我們會被它們活活磨死的。」子淵抄起霰彈槍擊退一個從天花板上躍下的陵墓守衛後大聲喊道。
「嘿,你不是巫師嗎?不驅散這些該死的沙子我們誰都出不去。見鬼,它們又來了。」還未說完,歐康納突然抱住伊芙就地一滾,躲開從身後、身側兩個方向劈來的彎刀。然後,他抽出手槍咒罵著將子彈接連不斷的傾瀉在從沙暴中跳出的陵墓守衛身上。
然而手槍射出的金屬子彈雖然將這些木乃伊打得連連後退,但卻無法將它們徹底埋葬。中彈的陵墓守衛很快便拖著只是多了幾個彈孔的身軀再次撲來。
「沙暴中潛藏的那股力量在四處游動,我沒法干擾它的運行。」隨手用長匕首盪開陵墓守衛的長矛,蘇秦瞇起雙眼望著周圍旋轉不已的沙暴,他能感覺到其中有一股凝聚的精神力量在不斷遊走。正是這股力量不斷揚起沙塵形成了足以遮蓋視野的沙暴。
「我能讓它停下一瞬,你有把握嗎?」尤米左手按住童子切的刀背橫擋住正面揮來的金色彎刀,然後和蘇秦背靠背站在一起。
聽到這話,蘇秦不由揚了揚眉毛用輕鬆的語氣隨
意說道:「沒問題,那麼女士優先。」
「嘖,在這種時候表現紳士精神可真不合時宜。」尤米抱怨了一句後,便雙手結印開始專心念誦經。「如是我聞,瓦盧那、縛樓那、婆樓那、縛嚕拏,縛嚕拏龍王罥索以為印。」
護世八方天-水天印。
眾人水壺中的清水在靈力驅動的咒法引導下自動流出壺外,化作面有三眼頭著天冠身披天衣的天女形象。一時間,歐康納等人都看呆了,差點被陵墓守衛偷襲得手。
化作天女形象的清水自動飛向周圍旋轉的沙暴,瀰漫開來的水汽迅速束縛住狂暴的沙塵。但伊莫頓的法力實在太過強大,尤米耗盡全身靈力也只能將其停滯一息。不過,蘇秦卻成功抓住這短短的一瞬間。他竭盡全力小心地引導出少量亞空間之力,將這股純粹的靈能化作箭矢射向潛藏在沙暴中法力。
在與生俱來的超凡直覺引導下,靈能組成的箭矢準確擊中了其中最脆弱的法力結構。讓這股超自然力量形成的沙暴瞬間崩塌,而潛藏在其中的陵墓守衛也隨即暴露在眾人的視野中。
這些不知恐懼為何物的戰士就算沒有沙暴輔助,也毫無畏懼的撲了上來。他們揮動手中金色的彎刀、長矛從正面直接發起猛攻。因為早在千年前便已失去生命,所以他們的攻擊方式每次都帶著敵我皆亡的慘烈殺機。逼得施法脫力的蘇秦與尤米險象環生。
好在這時歐康納突然爆發出驚人的戰鬥力。雖然他從來沒有學過任何劍術,但此刻卻有如神助般從一個陵墓守衛手中奪過長劍揮舞著擊退數人為蘇秦等人爭取了寶貴的喘息之機。
「這幫傢伙到底該怎麼殺啊。」因為陵墓守衛特殊的生命形式,子淵感覺自己精湛的射擊技巧幾乎沒了用武之地。雖然他能準確的命中敵人,但這幫死而復活的木乃伊卻毫不在意地拖著那副千瘡百孔的殘軀繼續發起攻擊。好在,作為特殊職業者他對人體結構有著極為詳細的瞭解,在專業知識指引下子淵接下來的每一槍都針對腰椎、膝蓋、手肘處進行攻擊。
霰彈槍強大的近距離火力讓他每次都能擊碎陵墓守衛的關節部位。失去了這些重要行動關節的陵墓守衛們,就算還能繼續活動也無法對其他人照成威脅。
「好樣的,這下我們有希望逃出去了。」歐康納大笑著打飛一個陵墓守衛的腦袋,在它四處摸索自己頭顱的同時將身後的另一個陵墓守衛攔腰砍斷。
沒有了沙暴的干擾,相互配合的幾人逐漸控制住了局面。就連從來沒有開過槍的伊芙,也抓住機會打斷了幾個陵墓守衛的骨頭。不過看到她閉著眼開槍的樣子,歐康納果斷沒收了她手中的槍械並把她推到隊伍後方。
因為陵墓守衛強硬的攻擊方式,蘇秦感覺自己的肢體已經逐漸跟不上直覺的反應速度。有好幾次他明明已經感知到陵墓守衛將從哪個方向發起攻擊。但酸麻而遲鈍的肌肉卻讓他無法藉機發動反擊,只能勉強做出防禦的姿勢。原因其實並不複雜,就算他在之前的三月中全力鍛煉自己。沒有經過實戰不斷考驗的蘇秦終究還是一個普通人,而光靠鍛煉是無法將一個普通人變成一名合格的戰士。
「看來我低估了你們。」就在這時,通道內傳出了一個男子低沉的話語。聽到這句話,之前還在拚死強攻的陵墓守衛瞬間退開數步停止了攻擊。拖著一身黑色殘破斗篷的伊莫頓緩緩走到近前。
「他是誰?」伊芙有些害怕的問道。
「你沒認出來?之前你們已經見過一面。」蘇秦緊張的握住手中的匕首隨口答道。
「有嗎?我怎麼不記得了。」
「當時,他穿得比較前衛而已。」
「別賣關子。」歐康納嚥了口口水,他感覺眼前那個男人渾身散發出非人的古怪氣息。
「那具木乃伊。」尤米直截了當的說道,這答案讓不知道原著劇情的喬納森等人目瞪口呆。
「怎麼可能!」
沒有在意其他人的言行,伊莫頓盯住蘇秦語氣肯定的問道。
「破壞詛咒儀式的人就是你嗎?」
「我的主人說……」班尼彎著腰縮在伊莫頓身後打算替他翻譯。
「不用說了,我能聽懂。」蘇秦揮了揮手示意其他人冷靜,然後主動站到隊伍的最前方直視這個死而復活的恐怖存在。
「哦,你會說祭祀們所用的高貴語言?這是個不錯的開頭,那麼回答我的問題。是你殺死了那個祭品?」伊莫頓彈了彈手指,讓想要跳出來狗仗人勢的班尼抓著喉嚨軟倒在地。
「沒錯。」蘇秦暗自戒備的說道
「很好,你會為此付出代價的。」伊莫頓沒有一絲徵兆地用法力引動陵墓守衛手中的彎刀擲向蘇秦。高速旋轉著飛來的彎刀讓蘇秦來不及做出多少反應,全力爆發的直覺指引他最終將手臂擋在了刀鋒必經之處。
「鏘!」被彎刀砍中的血肉之軀居然發出了金屬碰撞的聲音,被刀鋒割開的衣袖下一截金色的手鐲暴露在空氣之中。
「這是!」一直氣定神閒的伊莫頓突然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