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回魂 文 / 風暴洋

    月光照在一片狼藉的宿營地中。

    「我們錯過了什麼？」當蘇秦一行走出墓穴時，展現在他們面前的便是這樣一幅景象。

    「真是遺憾，你們剛才錯過了一群穿黑衣服的聖誕老人，他們揮著彎刀提前給我們送來了聖誕禮物。」一個美國佬語帶嘲弄地說道，看著蘇秦等人毫髮無傷的樣子又看看自己這邊死傷無數的埃及工人。

    可想而知，他們現在的心情有多糟糕。

    「嘿，你說什麼呢，傻大個。難道你們今天有挖到什麼能還錢的好東西？」李煌毫不猶豫地反唇相譏。

    「哼，剛才我救你的時候不是已經抵消了嗎？」美國佬也毫不示弱地說道。剛才黑衣人來襲時，兩幫人出於自保選擇了聯合抗敵。混在歐康納隊裡的李煌以前雖然也在街上打過幾次爛架，但像這樣真刀真槍的拚殺卻從沒經歷過。如果不是身邊美國佬拉了他一把，這傢伙差點就被迎面衝來的黑衣人一刀砍死，因為這個之前船上的賭債自然也一筆勾銷。

    「……嘖，算你運氣。」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反過來欠了別人一大筆人情債的李煌無奈縮了回來。

    「那幫人有說什麼嗎？」蘇秦並沒有在意美國人的挑釁，為了確認劇情的走向是否發生變化他迅速向歐康納詢問道。

    一番交談後，蘇秦得知對方下達了他們只能再待一天的最後通牒。雖然有些遺憾，不過好在幾件重要物品都已經入手，就算沒找到命運畸變點也可以回去慢慢研究。除了……他不動聲色地看向美國人那邊，帶著圓帽的埃及教授正坐在自己帳篷前費力地研究如何打開手中的黑色經書。看他那副堅定的態度，似乎一時半會是不會放棄的。

    「你們今天有什麼收穫嗎？」將麻煩的事撇在一邊，蘇秦坐到篝火邊開始打探歐康納等人是否已經挖到伊莫頓的骨骸。

    「伊芙找到一具她喜歡的木乃伊，喬納森還沒找到他喜歡的黃金，至於我？從黑衣服的聖誕老人那裡收穫了一堆瘀傷。」歐康納自嘲地笑了笑，不過他看向伊芙的眼神足以說明這傢伙其實也不是一無所獲。

    「美國人那邊呢？我們只找到一根棍子一本破書，其他有價值的東西什麼都沒找到。」黃金對與我們這些被扔進異世界的倒霉鬼來說確實沒什麼價值，蘇秦在心中暗自補充了一句，不過他臉上任然擺出一副失望的神情。

    「一根棍子？聽起來就不怎麼值錢啊。不過總比美國佬好，聽說他們那裡有四個工人溶化了。」歐康納露出一副被噁心到的表情，顯然那副景象並不適合想像。

    「溶化了？」喬納森與伊芙異口同聲地問道：

    「沒錯，被某種古代陷阱中的強酸嘩啦啦的融化了，沒準是法老王的詛咒呢。」歐康納故意露出恐嚇的神情，嚇得兩兄妹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一旁聽著的李煌也感到異常反胃，跑到一邊扶著牆發出幾聲乾嘔。而臨時小隊的其他三人反應卻並不強烈，也許和他們過去的經歷有關吧。

    「哦對了，那幫傢伙似乎還弄到幾個漂亮的古董花瓶，沒準能值幾個錢吧。」歐康納毫不在意的說道，比起傳說中哈姆納塔內部堆積如山的黃金，這幾個小瓶子確實算不上什麼。

    「那些可不是什麼古董花瓶，那是陳放木乃伊內臟的葬甕。其中用來放肝臟的罐子叫imsety，用來放肺臟的罐子叫hapy，用來放胃的罐子叫duamutef，用來放腸的罐子叫qebehsenuef。這些罐子上面的頭像分別象徵著奧西裡斯的四個兒子，他們分別保護著這些內臟：猿頭哈比，守護肺的神；豺頭杜阿穆特夫，守護胃的神；人頭阿姆西特，守護肝的神；隼頭凱拜赫桑努夫，守護腸的神。而且，你看那些瓶子上是不是還有些精美的銘。那些象徵著埃及人用來保護內臟的咒語，同時也是他們保護神的名字和死者的名字。」

    一談起自己感興趣的話題，伊芙就像開了閘的水壩般喋喋不休說個沒完。也只有歐康納那樣被她迷住的傢伙才有閒心聽下去，就連她哥哥喬納森也已趴在毯子上呼呼大睡起來。

    為了保存體力應付接下來的旅途蘇秦等人也準備盡早休息。

    蘇秦剛抖開毛毯打算睡下，卻發現另一邊的尤米正一動不動地看著繁星點點的夜空。撒哈拉尚未被污染的夜空在這個晴朗無雲的夜晚顯得尤為美麗。一顆顆明暗不定的星辰所組成的寬大銀河橫跨整片星空。

    「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回想很久以前看到的夜景似乎也是這樣美麗。」

    尤米流露出一絲略顯脆弱的笑容，不過這僅剩的軟弱很快便從她臉上消失。

    「晚安。」似乎對自己剛才的行為感到有些厭惡，尤米迅速背過身去將表情隱藏在陰影中。

    「既然最終執政官給了我們第二次生命。比起單純的自我厭惡，我覺得盡力彌補過去翻下的錯誤顯然是更好的選擇。」面對默不作聲的尤米，蘇秦語重心長地說道。雖然他並不知道少女過去經歷過什麼，但從她的言行舉止中不難看出那絕不是什麼甜蜜美好的回憶。

    在過去幾個月內臨時小隊的成員們共同走過了許多難關，但隊伍中的每一個人都非常默契地沒有提及自己被執政官復活前的人生。蘇秦之前的話語其實已經算得上交淺言深，但尤米身上那種熟悉的懊悔還是讓他忍不住勸誡。畢竟，他過去也承受過這種難以排解的愧疚。

    在無言的沉默中，蘇秦放空了自己的意識。

    睡夢中他的意識再次進入了亞空間，因為有著之前三個月被亞空間生物襲擊的經歷，他熟練的通過排空意識收斂起自身靈魂投影的光芒。事實證明，當他進入物我兩忘的冥想狀態時亞空間生物就會對他視若無睹……只是進入這樣的狀態，他自身對外界危險的感知能力也會降到最低。

    不過在進入冥想狀態前，他通過亞空間靈魂視覺發現地底居然顯現出一個被束縛著的巨大靈體。它不斷咆哮著想要爬出由黑色物質組成的囚籠，然而那些看似鋼鐵的黑色欄杆每次都會將撞擊它們的巨大靈體狠狠打回原位。蘇秦仔細望去卻發現那些不斷扭曲的欄杆居然是由無數只食肉聖甲蟲的靈魂所組成。

    確認那個巨大靈體無法逃出囚籠後，蘇秦果斷進入了冥想狀態以躲避被自身靈魂吸引過來的亞空間生物。沒過多久意外發生了，隨著一陣悄聲細語的念誦。漆黑的囚籠整個破碎成無數小蟲，那個巨大的靈體發出一聲歡呼撞破四散的聖甲蟲靈魂，消失在突然出現的漩渦之中。

    當蘇秦感覺不對強行從睡夢中醒來時，天邊已經可以看到如烏雲般飛來的蝗蟲。所有人都呆愣著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蘇秦第一個反應過來，他發現不知何時伊芙已經從自己手中「借」走了鑰匙，而那本亡靈黑經同樣被她從埃及教授那裡「借」了過來。

    這女人和喬納森果然是親兄妹！

    「快跑！」顧不上後悔為什麼不安排自己人守夜，蘇秦背起裝有靈能典籍和其他物件的挎包，一把拉起還有些困頓的尤米就往陵墓中衝去。好在他們在進入哈姆納塔前就已經安排好應對突發情況的後備計劃。在蘇秦喊出「快跑」二字的同時，李煌也已抱起太陽金經一同跑向陵墓大門，而子淵則拿著裝滿武器的背包緊隨其後。跑過伊芙身邊時，回過神來的尤米不忘取走從她手中掉落的亡靈黑經。

    美國人以及他們帶來的埃及勞工們也在死亡的逼迫下瘋狂跑向陵墓，幾個慢半拍的傢伙淒慘得被鋪天蓋地的蝗蟲群所吞噬。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臨時小隊的成員也被人群衝散在陵墓複雜的通道內。

    當蘇秦回過神來時，卻發現自己身邊只剩下尤米一個人。

    「可以鬆手了。」

    「抱歉。」

    「我們現在在哪？」尤米抱著亡靈黑經強作鎮定地問道。

    「一處分支通道吧，稍等我看看附近的地形。」蘇秦剛走出兩步就看到拐角處如潮水般湧來一大群望不到邊際的聖甲蟲群。它們不斷開合的口器發出卡卡卡的恐怖聲響，交織在一起聽起來就像海邊漲潮時呼呼作響的風聲。

    「曩莫薩縛怛他孽帝毗藥，薩縛目契毗藥，薩縛他，咀羅吒，贊拏，摩訶路灑拏，欠!佉呬佉呬，薩縛尾覲南，吽！」

    尤米一個閃身擋在蘇秦前面，再次使出不動明王火界咒。靈力生成的火焰漩渦將蜂擁而至的聖甲蟲燒成一蓬飛灰。然而，後面源源不斷的食肉聖甲蟲卻毫無畏懼地繼續衝向火焰漩渦，海浪般不斷衝來的聖甲蟲們與火焰不斷抵消直到火界咒召來的烈火被消耗殆盡。

    「往那邊跑」尤米剛一轉頭就看到蘇秦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通道的另一邊同樣湧出了無邊無際的黑色蟲海。

    「可惡，我還沒再見到……」尤米發出不甘的喊聲想要拚死一搏。

    突然，蘇秦抓住了她的手。

    「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