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47章 文 / 東風十二闌
按照往常慣例,范漸哪怕沒事兒找事兒也會第一研究院刷刷成就感,現在有了好友夫夫在第一研究院的大好機會,他還不得天天上門賴著不走?
但……自從池厲鋒為了陪伴配偶,來到第一研究院暫住以來,范漸還沒有來過一次。
這太不同尋常了,因為哪怕沒有探視好友夫夫作為幌子,副總統大人以前也經常厚著臉皮兩三天來一次的。
從住進來的第一天開始,池厲鋒為自己的房間包括使用的光腦終端一起,重新設定了信息安全防護系統。他並不是在找出軍務信息系統的入侵者以後,就萬事大吉了,而是開始著手嘗試對蓋亞的攻破。
「你確定蓋亞並不能隨心所欲地染指我們的任何信息?」范漸通過一個小視屏問。
「確定。」池厲鋒說。
他面前錯落有致地豎立著十數塊光屏,每一個光屏上都不斷被閃爍的數字、符號、公式沖刷著。
「蓋亞被製造出來的功能是匹配alpha和omega基因數據庫,他的中央處理器是民用標準,支撐不了對所有信息系統的入侵,只可能進行有選擇地篩選和滲透。」池厲鋒說,「所以增強重點軍政部門的防火牆設置,可以起到不小作用。」
「我準備在下次國會上向總統提交報告。」聽到他這麼說後,范漸稍微放下了一些擔心。
「我會負責到時候的網絡安全。」池厲鋒點了下頭。
「還有軍部那裡的支持,」范漸想了想,不太情願地說,「……你說的沒錯,袁捷會是個好突破口。」
「我已經和袁上將聯繫上了,」池厲鋒看了一眼日期,「他馬上會返回首都星一次。」
「是陪他夫人過發情期吧?」范漸馬上說。
一般來說,omega每三個月會有一次發情期。而不管是政府官員還是軍隊將領,都有權在自己伴侶的發情期期間請公假……這也意味著,你只要請一次假,大家就能確定你老婆的下次發情期會在什麼時候來。
「大概,」池厲鋒一向不關心這個,「這我就不知道了。」
范漸躊躇了半天,最後才期期艾艾地問:「那個……他最近這兩天怎麼樣?」
「誰?」池厲鋒明知故問。
范漸:「………………我老婆!」
「你結婚了?」池厲鋒可不買他這一套的帳,「我怎麼不知道?凌中校知道嗎?」
范漸一下子蔫兒了下來:「就是凌中校……還……還沒過門嘛。」
「他挺好的。」池厲鋒說的是實話,除了那天失態地在他面前摔了一個杯子後,凌寒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最起碼表面看上去波瀾不驚地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范漸長歎了一口氣:「有一天晚上我去找他了……」
池厲鋒摸了摸鼻子:我已經知道了。
「我問他願不願意和他結婚。」
池厲鋒:這已經不是你第一次問他了。
「他笑了笑,讓我猜。」
池厲鋒:………………
「我說不結婚也行,沒名沒分地我也願意跟著他,願意為他的發情期立下汗馬功勞。」
池厲鋒:………………果然像凌中校說的一樣,能說出這種話可見瘋得不清,活該一直被掃地出門。
「他說謝謝我,暫時不勞我費心。」
池厲鋒:………………此時此景,只能用我太太的口頭語「呵呵」了。
「我後來好像說錯了一句話,他抓起杯子潑了我一臉水。」
池厲鋒:「噗……」
「你笑什麼!」范漸惱羞成怒,「你知不知道你那張面癱臉『噗』起來嚇死個人了!!!」
「我沒有。」池厲鋒淡定地說。
「你有!」范漸的腦子一向轉得飛快,「誰撒謊誰就沒有小嘰嘰!」
「幼稚。」池厲鋒對他嗤之以鼻,「然後呢?」
「然後他就叫我滾。」范漸心塞地抹了一把臉,「哎呦你不造他叫我滾的時候,那個小腔調醉死個人了……」
池厲鋒:………………
「他從來沒有潑過我水,」范漸又歎了口氣,「總是對我客客氣氣的,但又冷冷淡淡的……但那天他突然這麼生氣,嚇了我一跳。」
池厲鋒平時最看不慣他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賤樣,現在發現他換成了傷春悲秋的模式後更看不順眼了,於是快刀斬亂麻地說:「凌中校找我問過你。」
「問……問什麼了?」范漸的話都有些說不利索了,「是問我……問我啥時候娶他嗎?」
「問你發了什麼神經,質問他是不是因為你是副總統才願意理他。」池厲鋒這次沒再逗自己的好友,「然後我告訴他實情後,他摔了一個杯子。」
范漸的眼睛「蹭」地一下子亮了起來:「他有沒有說什麼!」
「他說,『難道他以為他是副總統我才賞臉理他?!』」池厲鋒的記憶力很好,發生在短短幾天前的對話重複起來連一個字和話裡的語氣都沒有差。
就這樣短短的一句話,卻把范漸都要聽癡了,就連男神摔了自己費盡心力才送出
出的情侶杯都沒有放在心上。他對凌寒瞭解至深,聽池厲鋒這麼說,簡直連凌寒當時說這句話的神態、表情、語氣、聲調都能完完整整地還原出來,一時間腦子裡嗡嗡得都不知道該想些什麼好……
「現在放心了?」池厲鋒看著好友臉上的表情也禁不住口氣一軟,「不來看看他,找他認個錯?」
范漸像是沒聽到這句話一樣,臉上最後浮現出來的表情竟然是似笑似哭,這讓他一個人高馬大的漢子看起來多少帶上了些可憐的味道。
「……不,不了。」他像是下了很大決心地說,「我……我不能拖累到他。哪怕只有一點點可能,我都不會拖累到他。」
池厲鋒默然,他知道橫在他們面前的將有怎樣大的艱難險阻和危險重重,也理解好友此時的懦弱退縮。他不會做和范漸一樣的決定,但是卻能理解好友的選擇,因為——
越是喜愛,就越小心翼翼;越是真心,就越患得患失……
心裡一旦萌發了愛情的種子,就有了堅固如鐵的甲冑,也有了不堪一擊的弱點。
***
自從和梁波有了那次在顧思遠看來多少有些沒頭沒尾和莫名其妙的聊天後,他就在心裡給梁中校打上了「x生活不和諧的深閨怨夫」的標籤……而且梁波其實有一句話說的很對:顧思遠是個半道出家的omega,所以他並沒有這個世界中的omega的一些思維定勢。
平心而論,以第一紀元二十一世紀的標準來看,顧思遠是個標準的好男人:他尊重、不歧視女性,而且自身有著男人該有的擔當。這也讓他到了這個abo的新世界裡以後,總是不自覺地會把omega男和alpha女一起放到以往女性的定位,認為自己應該承擔起照顧他們的責任。
所以在上次的聊天後,他就覺得從某種方面來說,梁波也有他可憐的地方……長期x生活不和諧可不就是出變態嗎?
但他很快發現,對於有些人的可憐,真的就是白費功夫。
「你要做什麼?」顧思遠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地問。
「我剛剛不是才說完?」梁波看都不看他一眼,「也是,你不是什麼專業人士,聽不懂也是情有可原的。不過,既然你不是什麼專業人士,就沒有權利對我的研究方案指手畫腳吧?」
「我並不是沒有聽懂,」顧思遠忍住了怒氣地說,「你要在根本沒有任何把握的情況下,進行一期人體臨床實驗?!」
「我怎麼沒有任何把握?」梁波彈了下自己的指尖,漫不經心地說,「你當我們這些天來的研究都是過家家嗎?」
「那成功率呢?成功率是多少?」即便再不懂基因工程,顧思遠也知道這是一項極為高深精密的科學,根本不是區區幾天研究就能窺得真相那麼簡單。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梁波一口回絕了他。
但顧思遠沒打算這樣輕易放過他:「那如果失敗了呢?」
梁波這次沒再回答,而是把目光看向了凌寒:「凌中校,我想我們在開會吧?按照約定,決策權在你我。如果我們發生了意見分歧,那就集體表決。現在,我提出按照研究進程對樣本進行比照實驗,你有什麼異議嗎?」
「他們不是樣本,」凌寒說,「他們雖然在休眠艙中沉睡,但是是貨真價實的人類。按照《人體試驗規範管理條例》的規定,你在這個時候提出臨床實驗,是不是不太合適?」
梁波像是要趕走什麼東西一樣無趣地擺了擺手:「行了,收起你那一套偽君子的論點吧。凌寒,你明明知道的,那327個』罐頭』只有兩個出路:死亡或者繼續沉睡。我不覺得他們有什麼能力來表達自己的意願。既然如此,一期人體臨床實驗還能加快他們對兩個出路的選擇,何樂而不為呢?而且我又沒說對所有的老祖宗們進行實驗,只是選擇一兩個對研究進行驗證,提高其他人醒來的可能性,何樂而不為呢?何況,萬一一下子就成功的話,豈不是更好。」
「凡是有可為,有可不為;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顧思遠被他那兩句「何樂而不為」氣得夠嗆,「我不是反對你開展人體試驗,這是喚醒計劃裡必不可少的環節,但你能不能有些把握地去做這些事情?」
梁波看了顧思遠一眼,又重新把目光放回到凌寒身上,擺明了自己不願意和非專業人士交流。
「人體試驗肯定需要,但不是現在。」凌寒說,「我們的研究還不充分,327也不是什麼大數字。我反對在這個時候進行一期人體臨床實驗。」
對於這個結果,梁波並沒有感到意外。他和凌寒對視了半天,忽然莞爾一笑:「那就算了,我讓步,不用進行什麼舉手表決了。」
事實上,和他抱有相同觀點,希望在沉睡者身上進行實驗,以實時糾正研究進程的人不在少數。所以在聽到梁波這番話後,不少人臉上都露出了不平之色。但梁波畢竟頗有積威,因而在他的出言彈壓之下,他們即便再不情願,也只能在表面上做足認同的姿態。
短暫的晨會結束之後,有資格參加會議的研究人員紛紛起身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去:凌寒和梁波都是工作狂,連帶著手下人也都一心紮在工作上,至少要做出個樣子來,生怕走得晚了惹兩個boss不滿。
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收拾完東西的梁波才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對顧思遠說:「對了,顧先生的發情期是不是快要到了?」
之前的幾天裡,顧思遠一直都在用物理方式降低自己身上的alpha信息素。所謂物理方式也就是各種吹吹風、洗洗澡等,還有適當加快體內新陳代謝……現在剛剛好不容易去除掉alpha信息素,正是能感受到少
許發情期威力的前期。
「應該沒這麼快。」凌寒說。
「哦,原來是這樣。」梁波站起身來,走到門口的時候又轉回身說道,「我還以為他的發情期要到了,不然剛剛開會的時候他怎麼這麼狂躁?」
他說完這句話就走,儼然沒打算給別人留回答或者反駁的機會。
「這傢伙!」顧思遠氣得在桌子上狠狠砸了一拳頭,深深地感到自己上次沒揍他真是太給他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