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46章 文 / 東風十二闌
顧思遠沒想到梁波會問他這個問題,他以為中校是來興師問罪的:白白浪費了一天的時間不說,而且還拖累了研究進程,對於之前沒事兒還要諷刺他兩句的梁波來說,簡直就是個不容放過的嘴炮好機會嘛。
但是他居然問了這麼個問題,而且聽起來還挺認真的?
顧思遠狐疑地看了梁波好幾眼,確定了他沒有嘲諷自己的意思——至少現在看起來不像後,才有些不可思議地回答:「這個問題還用問?你想在我身上做實驗也好,抽取我的血樣也好,這些都是我的事情。我這個人很好說話,只要沒觸犯到我的底線或者只是做壞事未遂,我就不會和你追究。但是對於少將?你哪怕有一個字詆毀到了他,我都會和你翻臉。」
「所以,為什麼?」梁波並不覺得顧思遠的答案解決了自己的疑問。
「因為你不理解想要維護一個人的心情。」顧思遠說。
梁波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笑得都有些喘不上來氣了:「維護……你說維護?維護一個alpha?你知不知道alpha意味著什麼?」
顧思遠沒有笑:「對我來說,少將首先是我喜歡的人,然後才是個alpha。」
「也是,」梁波止住了笑聲,在剛剛那陣放肆的大笑中,他的眼睛裡沒有透出一絲笑意,「你是個半道出家的omega,根本不知道alpha是種什麼生物,omega又是種什麼生物。我告訴你吧,他們根本不需要被維護,他們……」
「『他需不需要』和『我想要』又沒有什麼必然聯繫。」顧思遠打斷了他的話,「喜歡一個人自然會為他著想,不願意他受到一點委屈和非議……梁中校,你是結過婚的人,不應該連這個都不懂吧?」
「我憑什麼要懂這個?」梁波不假思索地說。
「那你為什麼要結婚?」顧思遠同樣不假思索地問。
「我……」一向牙尖嘴利的梁波難得地卡了殼。他想,自己在挑選適配對象的時候是怎麼想的?
……匹配度。
……還有職務。
……還有……
猝不及防之下,他只想到了這兩個答案。
「我有一個朋友,他和他的愛人之間的匹配度只有70%,」顧思遠好像一眼看穿了梁波在想什麼,「他的愛人還是一名傷殘退役軍人。但是我覺得他比你要幸福得多。」
「笑話!」大抵被說中了心底不願承認之處的人都會嘴硬,梁波也不例外,「你怎麼知道我不幸福?我憑什麼要在一個alpha身上尋找幸福?如果你一個月前同意加入我的研究計劃,我就會比現在幸福得多!」
顧思遠攤了攤手:「你問我為什麼因為你說了對少將不利的話生氣,這就是答案:我愛他,願意在任何時候、任何人面前維護他。」
說完這句話之後,顧思遠被自己用的某個字眼嚇了一跳:……愛,我用了「愛」這個字嗎?
但梁波顯然沒有在意他的用詞,只是在臉上掛上了慣常的冷笑:「……可笑,你還是……」
但他只說出了這三個字,就停下了話語,然後起身離開了這裡。
——你還是等過了發情期再說出這種冠冕堂皇的話吧……
——不管有沒有喜歡甚至愛這種感情,信息素的作用都會讓你到時候不知廉恥地索求著alpha,為了alpha的那根東西和結,做出種種意想不到的懇求醜態……
……真是夠了。
梁波這次可謂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只丟下了幾句莫名其妙的話,讓顧思遠十分地摸不著頭腦。
想了半天,顧思遠決定把梁波有如此失常反應的原因歸結到他夫夫生活不和諧上……也難怪,袁捷上將經常駐兵星際,兩口子說不定一年也團聚不了兩三次。而且梁波看上去就是個工作狂,肯定不願意拋下工作去找老公。顧思遠一邊這樣想,一邊暗自下了決心:如果少將要調到首都星外任職,我一定打包行李跟他走遍天涯海角。
……嗯,我就是這樣一個胸無大志、耽於情.愛的人。
不過他對梁波的猜測可謂南轅北轍:梁中校夫夫不是x生活不和諧,而是……太和諧了。其實這個說法也不太對,應該說袁捷上將在夫夫生活中實在太追求情趣了,導致每次發情期辦事時總是……咳咳,花樣百出。梁波本身又是個驕傲得有時候十分欠揍的人,說得形象點兒:就是打碎了牙也要混著血淚自己吞下去、面上還要一副「老子樂在其中」的風輕雲淡表情。他每次發情期時迫於受控於信息素就會不得不對上將百依百順,但事後都會慪心得要死,而且礙於臉面問題非但隻字不提,還要維持住淡定的「已爽過」樣。
一方面是發情期帶來的難以抵制的生理衝動和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極大歡愉,一方面是度過發情期時難以啟齒的屈辱動作和無法回想的種種場景……一半海水一半火焰,冰火兩重天時間久了也容易出變態。
不管梁波夫夫的x生活和諧不和諧,反正顧思遠同學昨天是過得夠□□:少將恪守夫道地把他爽得送飛了天,連床單都不得不半夜裡換了一回。至於池厲鋒自己,則是好男人地把自己關浴室裡了老半天,不管是自己擼還是冷水澆,反正顧思遠最多用手和少將的小兄弟進行了一下友好會晤。
既然老公這麼上道,顧思遠就很壞心眼地沒提醒他還有一種行為叫戴套套……這不能怪少將床笫之間的知識掌握不夠,實在是alpha的逆天設定讓安全套的合理性湮沒在了被歷史拋棄的洪流裡。
不過他這麼爽也是有代價:凌寒大
大訓完了他,又訓他男人,堂堂少將被一個中校像「請家長」一樣拎在辦公室訓了半天也能算得上是奇景了。
凌寒跟池厲鋒訓話時的方式和顧思遠完全不同。中校直接用數據說話,用事實打臉,拽出了一長溜的圖表告訴少將:因為他一晚上不合理的光摸只碰且吃不到嘴裡的行為,直接把他可以真刀實槍大幹一場的時間拖後了多久。
……這個時間還被精確到了小時,凌寒大大的良心真是壞壞滴!
等池厲鋒面癱著的臉上都抑制不住悔意後,凌寒才大手一揮,結束了這次針對不省心夫夫的思想教育活動,但是就是不開口說聊天結束後的告別語。
池厲鋒等了一會兒,見凌寒好像有些走神的樣子,只好提醒他:「凌中校……」
「嗯?」凌寒隨意應了一聲,就是不說「再見」。
「你還有別的事情嗎?」池厲鋒只好接著說。
「哦……」
這是個什麼回答!
少將只好再把話說得明白一些:「你要是沒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
「不用。」
這是個什麼回答!!!
池厲鋒見凌寒兩次都是顧左右而言他,只好又陪他傻站了一會兒。正當他打算這一次不管說什麼也要把「再見」說出口,好去接太太時,凌寒終於開口說話了:
「范漸最近怎麼了?他發生了什麼事?」
池厲鋒有些意外,這還是凌寒第一次向他詢問范漸的事情。他有些摸不準凌寒這麼問的目的,所以問了一句:「你指什麼方面?你知道,范漸他的性子……比較跳脫。」
「你不用拿這種話敷衍我。」凌寒直接說,「昨天晚上他來找我,拉拉扯扯地說了一通瘋話後,突然問我:如果有一天他做不成副總統了,我還會不會理他。」
池厲鋒:「……」
「所以,他怎麼突然說出這種話來?」凌寒轉了轉自己左手尾指上的光腦終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池厲鋒思忖片刻,調出光位鍵盤,暫時斷開了凌寒辦公室中的網絡鏈接,然後又開啟了一個小型屏蔽電磁場後,才簡要地把軍務信息系統被蓋亞入侵過的消息告訴了凌寒。
凌寒皺起了眉:「這件事情如果屬實,實在太過嚴重,你們打算怎麼辦?」
「做最壞的打算。」池厲鋒說。
「最壞的打算……」凌寒是個聰明人,毫不費力地想通了其中的關節:什麼是最壞的打算?政治傾軋?國邦分裂?內戰爆發?……不,也許這些只是「最壞」的一部分。
「范漸說這話什麼意思?」他的聲音冷了下來。
池厲鋒長出了一口氣,他知道說出這種話的范漸抱有了怎樣大的決心:哪怕以自己的政治生涯乃至生命作為代價,他也決定為國家的安全排除任何可能的潛在危機。
但他的沉默不語並沒有對眼下的局面起到任何作用。
凌寒低聲重複了幾次「最壞的打算」,然後勃然大怒,抓起辦公桌上的一個瓷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難道他以為他是副總統我才賞臉理他?!」
那個瓷杯是去年情人節時,范漸從黑市渠道費了老鼻子勁兒淘換來的。據說是第一紀元時未使用過的古物,而且是一對情侶杯,一隻放在了第一研究院特別研究部a組組長辦公室的辦公桌上,另一隻放在了炎黃宮副總統辦公室的辦公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