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二章 ，荻花落，梧桐零，暗增神傷（1） 文 / 獨戀西江月
這幾日，月曉終日都埋頭在毒經中。當初得來這個致瞎的古方也非常罕見，若不是那個人的幫助，空憑在毒經殘頁上的古籍也未必就可以發現。
再說葉知蕭，剛剛開始幾天還有些不習慣，但月曉一種莫名的磁性就吸引住他。這些日子單憑一雙耳朵就能準確判斷出月曉的位置，有時甚至能從月曉心跳的頻率感知她。就連月曉也大為驚歎。可三皇子致瞎的事實終是自己一手造成，雖然葉知蕭已無所謂，但每每看到葉知蕭躬身找書，開口叫月曉時，一種莫名的心酸總會發現在心頭。
尤記兒時，每個四月十分。月曉總要被葉知蕭抓住，坐上天子車架出遊，去的多半是山寺桃花。雖是四月飛盡，但山寺桃花總是在這個時候初開，又好像專門是為月曉和葉知蕭所開。
那時葉知蕭總要於朵朵桃花中飲上幾壇桃花酒，彈上幾曲。或臨屋簷賦詩，臨桃花沉睡。千千桃花中，月曉也要伴歌伴舞，山間一時琴曲而起。那時的歡樂真叫人懷念。
再掐算時日，四月也快到了盡頭，再想想三皇子雙目失明，就算那桃花長久不謝，又有什麼觀看的意義？
雖是翻閱著毒經，可月曉打心眼裡就沒將眼睛放到毒經上，也是連日看書煩躁不已，終日困在房中悶悶不樂。
這時，葉知蕭腳步輕慢，很嫻熟走到月曉身邊。縱然不知她臉蛋何處，待稍稍細聞，豈能捕捉不到？
輕輕在臉上一掐，面色很是開心。「你這丫頭，這幾日怎麼悶悶不樂？」
月曉這才反應過來，也不得不驚歎三皇子的聽力如此靈敏。
「這幾日連連看書，總有累得時候。眼睛卻瞧著外面。
葉知蕭聽得出來，眼睛同嘴巴一面，說話時定然瞧著外面。又想到四月將盡，那些年總要出去看桃花，只是今年是不行的。心生出遺憾。
「我看你不是看書累，而是想出去走走了！」葉知蕭怕月曉心生愧意，又補充道，「你要是看書也看成了瞎子，以後我就找不到人給我唸書。難不成以後我們一人一個枴杖，到處走走？」
想想此情景固然可笑。可月曉閉著嘴巴，臉上也毫無笑意。
「倘若我們就是一對筷子也未嘗不好，總是離不開對方。這樣不好嗎？」少女親露表白，固然臉上羞澀一片。
葉知蕭輕歎，緊緊握住月曉的手，「我可不想耽誤你的時間，眼下我成了瞎子，自然配你不上。你正是風華正茂，又何必花費時間在我這裡？眼睛好與不好，又有什麼關係？以前我看不懂的太多，現在眼睛瞎了反而看懂的太多！只是有時懂得太多，反而徒增煩惱！」又輕輕揪住月曉鼻子，「你這丫頭，總是給我徒增煩惱。」
月曉自小就看不懂三皇子，只知道他的性格向來就孤僻，很難同人交往，好不容易和自己交往如此甚好，可月曉的三番五次表白終成泡影。月曉只得唏噓一口氣。
不想也好，想想更是增加煩惱。
葉知蕭腦門一閃，道：「和你閒聊差點忘了正事。你不是要出去走走嗎？嘉武皇帝今日就在百花園等你。」
月曉一臉茫然。
「和他出遊？」月曉大吃一驚，「那我寧可不去！」
葉知蕭暗自發笑，「不是出遊，是找你有事。況且百花園風景不錯，你也可以大開眼界。」
月曉只道難以推脫，本來就應該有一個結束，今日去便好。
月曉簡單換上一件衣服而去，出門時，三皇子早已準備好馬車，直通百花園，一路無阻。
………………………………………
正如三皇子所言，這百花園果真同皇帝的後花園差不多，奇花一現，各種顏色的花都爭開，又好像少女的花裙，又好像巨大的花式地毯。在月曉看來，百花園比山寺桃花要美好多。
來時，又不見嘉武皇帝，月曉只得一邊賞花，一邊焦急等待。
乃不知不久背後竟然冒出一句，「百花園的花各式各樣，正是花開之時，都爭奪竟開，卻好像人爭奪權力一樣！」
待月曉回頭時，葉知風已經捧上一大捧花遞到月曉眼前。這些花果真是花中極品，月曉也不得不會心一笑。
「這些日不見，你果真成熟不少！」月曉滿意捧著花，心頭當然是美滋滋。
葉知風侃侃而笑，接上一句，「我也是剛剛*時看到百花爭艷，有感而發。」
旁邊的太監搶到一句，「嘉武皇帝知道你要來，可是從早上就蹲在這裡*，又怕採到的花凋謝，每採摘一朵，就送回冷藏地窖。」
月曉詫異一看，又覺得手的花舉足輕重，好似重擔壓負在月曉身上。
月曉又遞回花，「如此珍貴，月曉可享受不起。月曉可不願同百花爭艷，只求得秋日桔花一樣，任風而吹，任陽而照！」
葉知風知道自己忸怩不過，只得實話而談：「我既已經答應你，你追求就去追求，我也絕不會打擾你的！難道不成還要我下一道聖旨要三哥逼著同你成婚好？」
月曉嘖嘖兩聲。三皇子又是肯受人逼迫的？就算逼迫得來也未必是一種幸福，倒不如順其自然，就像秋菊一樣。
月曉收回百花，「那可不必！逼迫又有什麼意義？」
葉知風終是一笑，「你這丫頭寧可將寶貝壓在三哥身上，也不壓在我身上。三哥的脾氣你可知曉？」
月答道：「順其自然，又何必硬要強求？」
葉知風暗自竊喜，「你而哭不要忘記我們的約定，一旦你喜歡上別的人，我可就要追求你，又或者納你為妻！」
月曉卻不言，只是表情很不自在。想不到五皇子竟然對自己這般癡情，可自己自十三歲時漸漸對愛情的熟知，才慢慢間離他，這些年更是知覺得知和他不會有太多，今日何不就此一刀斬斷，省的藕斷絲連。
「三皇子就算不娶我，我也會在府上陪他唸書也好，讀詩也罷。事事皆成快樂。」
葉知風知道月曉想結束自己心中所剩餘的點點僥倖，但愛情這個東西又有誰說得準？
知道此話再言也不會有結果，遂轉移話題，「母后說下月初三就將月言許配和慕容少主，早日完婚，也好讓他早日回東籬國。」
月曉雖嘴上不言，可心底聽到到底還是有些苦楚。也深知月言並非一般人，若是好事嫁過去也好，但恐怕其中有陰謀，那可就後患無窮。
況且葉蠱慈和月言調換公主身份事情，可在慕容霆雲選擇之後調換的，難道只是一種偶然？
「那慕容霆雲知道月言和葉蠱慈調換身份的事嗎？」月曉問道。
葉知風只是搖搖頭，「葉蠱慈是我親妹妹，月言是封的公主，嫁過去一個封的公主於我朝又有何錯？」
這麼多年，葉知風對葉蠱慈從未懷疑，儘管這些年葉蠱慈所為雖不是公主所為，但葉知風只認為是葉知雲為爭奪皇位，蠱惑葉蠱慈而已，想想改日找她談談，遠遠離開葉知雲就好。
月曉道：「若她是真正的公主就好！」
又想到葉知蕭所言：在外不要說太多的秘密，反而這樣總要招太多事情，還會引火燒身。
葉知風道：「四哥也是可憐，年幼時母親就不明不白離宮而去，若不是葉蠱慈母親照料，也活不了今日。只是他漸漸強有欲的帝王權利著魔，他的本性也漸漸被吞噬，只可惜我那個癡情的妹妹。」
月曉低頭「哦」了一聲，其間原因真不該說出的時候，又慶幸剛剛那句話他沒聽見。就算加上自己所知，其間總還有太多秘密沒能解釋，這件事情的背後隱藏太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就算葉蠱慈也有太多自己不知的秘密。
葉知風這才道：「你後悔三哥的眼睛瞎嗎？」
月曉低聲哀歎道：「他眼睛瞎了才好，不瞎的話，下一個被害就是他。你下的賭注可真小！完全就是為了我。」
葉知風連忙擺手，苦笑而道：「我賭的可不是你，我賭的是三皇子，倘若他真的愛你，定然不會留住眼睛。換做是我，我也肯願意為你失去雙眼。」
月曉眼中莫名湧現出一股熱淚，只可惜還是沒能流出來。也不知是為葉知蕭，還是葉知風。也許是兩個人吧。
「難道非瞎不可嗎？」月曉有些不甘，更多的是吶喊。
「非瞎不可！他的威脅太大，就連我母后也不會放過他的，這也是救他！」此言一點不假，月曉心中莫名感激。
葉知風說罷，領著月曉又往著深處遊玩去。
閒談半日，月曉的身子也漸漸舒展不少，雖然沒能同三皇子去山寺，但這一趟遊園也不曾白費，月曉的心也漸漸舒暢不少。
直到日落西山，月曉方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