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5章 商量 文 / 北風煙兒雪
「啥,把周璋給打老實了,」忙亂了兩天,周瓦才有空跟林遠濤好好說說話。
「啊。」周瓦輕描淡寫的,「不打不行，想起李巧抱著個病孩子就往俺家屋裡頭沖心裡頭就來氣,要是有啥大毛病,過給咱家夏生，一合計就是一肚子火。不好跟李巧動手，還不能跟周璋動手啊，都是他不成器,」
別的都好說,一遇到牽涉到夏生的事，周瓦就提起八百個小心來,再說，夏生要是有啥事，他也沒臉見林遠濤了。
林遠濤一手舉著個小勺子，一手端著蒸雞蛋的碗，眨巴眨巴眼睛，這還真是瓦片會做的事，怪不得小秦有事總往他瓦片哥身後頭躲呢。
「啊啊！」夏生穩當的坐著，揮著小拳頭往林遠濤身上打，「啊啊啊！」這是咋回事，拿著好吃的不往自己嘴裡頭送。
林遠濤嘴角抽了兩抽，頓時覺得這小子已經有了三分他阿姆的風範。
「咋還逗弄孩子呢？趕緊好好喂，一會兒涼了。」冬天東西都冷得快，周瓦看林遠濤舉著勺子不動彈，就催他：「要不喂吧，剛回來還沒緩過勁兒來呢，天天淨圍著他轉。」說著，周瓦就要接過林遠濤手裡頭的碗。
林遠濤忙躲開了：「不用，不用。出門倆月，咱兒子都要不認識爹了，得趕緊哄回來。現還天天跟著做豆腐，得空歇歇。」
說著，拿勺子舀了雞蛋羹，嘴唇碰了碰，不涼不熱的，才喂到夏生嘴裡。林遠濤的雞蛋蒸的又滑又嫩，夏生雖然只長出了一顆米粒牙，可是對於雞蛋羹，那還是不話下的。夏生一口吃完，立馬張嘴等下一口，不給他餵進去，就要叫幾聲抗議一下，再沒動靜，那可就自己伸手了。
林遠濤一口接一口的餵給夏生，喂完一碗，見夏生還吧唧著嘴，就得意道：「瓦片，瞅咱家夏生多能吃！」
周瓦瞅他一眼：「兒子哪都好！他拉坨屎都說香！」
「那倒不能。香臭還是能分清。」林遠濤道：「就是不嫌他。瓦片，是不看對兒子好，醋的慌了？放心，還是最想著，給帶回好些東西來，還有點兒縣城沒拿回來呢。」
「滿嘴胡說八道！沒正經！」周瓦說是這麼說，心裡頭還是高興：「帶回來一堆東西，都認不全。早點兒收拾出來，該送禮的送禮，該自家吃用的就拿出來。眼瞅著就冬至，過完冬至就進臘月了。」
「行，得空咱一起收拾。」林遠濤答應道，順嘴又問：「對了，們今年咋合計的？楊家莊的大集今年還去不？」去年小秦和李遠兩個可是從開集一直盯到散集，肯定比家掙得多，但是天寒地凍的也遭不少罪。
聽林遠濤這麼一問，周瓦略等一下，就道：「是合計著，要是香草哥他們家誰樂意去的話，那就去。反正俺們家小秦今年不去了——因為養這個蠶，小秦從開春忙道老秋，就沒閒著過。也就是這會兒能鬆散鬆散了。不知道，小秦比虎頭、毛頭大出那麼些，還是跟小孩兒一樣，又玩兒心呢。前兩天才弄個冰陀螺，要跟村裡頭的上冰面上玩兒去呢！這一冬天的，就讓小秦歇歇。還有帶回來的東西，有啥補養的，也給小秦補養補養。小秦這孩子太招疼了，先前李巧抱著病孩子進了咱家，小秦生怕過著和孩子，淨頭裡攔著，比親兄弟強百套！」
「行，咋說就咋辦。」周瓦對小秦好，林遠濤也高興：「小秦這樣的，咱就得當親兄弟待。」
說起這事，林遠濤又心疼起周瓦來了：「肯定嚇壞了吧？哎呀，一遇上這事，就不家，就讓一個著急了！」
「就是看不家他才敢來！要是家，他離咱家大門三丈遠就得躲著走！」周瓦說，有時候漢子的作用就這體現出來。林遠濤家，不管是周家的誰，差不多都不敢上門。「倒是沒啥，就是擔心夏生。還有那天香草哥帶著虎頭毛頭也都咱家呢，要是咱家遇上啥事，咱們也沒法見了。」
林遠濤知道李進家的過來給周瓦做伴的事，說到這裡了，林遠濤就說：「帶回來的有蓮子、藕粉、糖桂花啥的，都是滋補的，到時候收拾出來給他們都拿點兒。家也沒少幫襯咱們。」
周瓦就答應了。
林遠濤帶孩子，把小秦誑過來幫著周瓦收拾東西：「小秦知道是啥東西，他還愛擺弄。」
果然，小秦過來活潑的不得了：「這包是蓮子，這包是干桂圓，這是銀耳，那個是藕粉。說林哥，咋竟跟吃的較勁兒呢？」小秦撥弄著林遠濤帶回來的吃食，衝著林遠濤撇嘴，吃貨啊吃貨。林遠濤一瞪眼，好像不吃似的！
「這是啥玩意兒？」周瓦從一個簍子裡翻出一個又大又黃又圓又香的東西來。
「這是柚子！」小秦很驚喜，接過來手上擺弄著：「扒開皮，裡頭一瓣一瓣的，酸甜的，可好吃了！」
「喜歡就拿著吃。」周瓦說，「翻翻那些東西，稀罕啥就拿。」
「瓦片哥真好！」小秦也不客氣，全然忘了感謝一下林遠濤這個帶東西回來的苦大力。
林遠濤懷裡的夏生伸著手，往前夠著奔著那柚子去。周瓦就又從簍子裡掏出一個來，擦一擦扔到炕上去：「別老抱著他，給他一個，讓他炕裡頭玩兒。」
果然夏生見了新鮮的，就不要爹了，奔著炕上使勁兒。林遠濤只好把他放到炕上。
夏生兩隻手扒柚子上，一使勁兒，整個都扒上去了，扒了一會兒覺得不對勁兒，嘴裡頭啊啊的叫著。林遠濤看他撅屁股撅的挺樂，伸手把他扶起來坐好。夏生坐著黑溜溜的眼珠盯著柚子看了一會兒，又伸手去夠，這回換一隻手。他那小手哪裡撥的動柚子？沒一會兒，夏生啪啪的拍打著柚子，嘴裡頭啊啊啊的叫著，好像告狀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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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林遠濤逗了他一會兒，眼瞅著要逗哭了，這才把個柚子放到他懷裡。夏生立即伸出倆胳膊圈住，笑得口水都流出來了。林遠濤剛給他擦去口水，夏生就一低頭，啃到了柚子上。
屋裡頭幾個看見夏生這幅模樣，都憋著笑，看他。
就見夏生皺著眉頭咧著嘴，柚子也不要了，衝著周瓦伸出了手：「啊啊啊！」
林遠濤樂得不行：「傻兒子，啥都往嘴裡頭送啊。」
周瓦坐到炕邊上，也沒伸手抱他，把柚子往他身邊滾滾，逗他玩兒。夏生嫌棄地用腳丫子把柚子踹走，就往周瓦身邊使勁兒，一邊使勁兒一邊叫喚。不見周瓦伸手抱他不罷休。
周瓦往兒子的腦門上戳一戳：「歲數不大脾氣不小！像誰啊？」到底還是伸手把夏生抱起來。
林遠濤就說：「脾氣可好了！」拿眼睛瞄周瓦，小秦那邊翻騰著東西就當沒聽著。
周瓦瞪林遠濤一眼：「咋的？還嫌脾氣不好了？」
「沒有！哪能呢？」林遠濤立即否認，「脾氣多好啊，瞅對小秦，比親兄弟還親呢。」
周瓦看著林遠濤道：「親兄弟剛讓捶過。」跟周璋比，差不多的都比他強。
林遠濤眨巴眨巴眼：「對小秦，跟對咱夏生差不多。」
小秦一邊聽著，忍不住道：「差輩了！」又拍周瓦的馬屁：「瓦片哥，別聽他說。下回再要捶誰，說一聲，幫動手。」一副周瓦幹啥都有理的樣子。
「就會溜鬚拍馬。」林遠濤小聲嘟囔了一句。
***
好容易收拾出來的東西，周瓦和林遠濤商量著分派給誰，一份份的分別擱好。
「這一包給梁大夫，們誰進城就給帶過去了。這邊的是給陳捕頭的，下回小秦往那邊送豆腐的時候給帶過去。」周瓦把東西分別包起來。
「下回送豆腐去，正好有話跟他說。」林遠濤道。
周瓦點頭，表示知道了。
「這些說滋補的東西，包起來給香草哥。」周瓦說，「一冬天就吃豆腐了，他們家現儉省，哪哪都用錢。」
「那些另外給他，給李遠他們家的東西也給他一份。」林遠濤對李進家的還是很感激的，沒少幫著瓦片。
「知道，想著呢。」周瓦把要單獨給李進家的東西放一邊。
「這些筆啊紙啊的怎麼辦？」周瓦問林遠濤。
林遠濤一看，正是自己平州府那邊見到有好的筆墨紙硯，因為和錢掌櫃的夥計們一起走，地方多，就挑好的買了不少。
林遠濤就動手揀出兩份來：「這兩份給虎頭和毛頭，這都是好東西，自己不用，就給先生送禮也好。」
「這走哪都送禮！」周瓦嘴上說著，還是分別放起來。
「禮多不怪嘛。」林遠濤把剩下的收起來：「剩下的留著咱們自家用，誰要寫個字啥的，就自己拿。」
晚上的時候，倆收拾明白，留下小秦家帶孩子，帶著東西就往李遠李進他們家去了。
因為怕打擾李成他們晚上休息，幾個就都聚到李進家說話。
周瓦他們炕上，把給倆家的東西給他們看，低聲說著閒話。
林遠濤、李遠、李進幾個則說的是另外一回事了。
「今年這絲賣的還是順利。」林遠濤說，「家那邊說了，往後還要接著收。今年這絲不算多，也就是試探試探，過年倒是能多養點兒。」
「是這麼個話。」李遠說，「都給俺們趟出道來了，還能有啥不行的？這就跟撿錢似的。現村裡頭家家戶戶都是這麼打算的呢。」
李進只是點點頭，以示附和。
林遠濤滿意的點點頭：「這事倒是不急，山上現成的林子，過年多留點兒蠶種就行了。」
李遠微微搖頭：「這事啊，還有點兒麻煩呢。」
「咋的了？」林遠濤就問。
「村子邊上老有野豬的蹄印啊，山上估計更多。」李遠皺著眉說，「老都講，怕是有兩年沒打獵啥的，野豬也多了。本來村裡頭想要趁著冬天趕緊把林子好好收拾收拾的，因為這野豬，也不敢隨便上山，讓野豬頂一下子也夠嗆。」
林遠濤「哦」了一聲，記起來周瓦跟他說過這事，現家裡頭平時都關著門。他家挨著山近，怕野豬拱進來：「那咋整啊？」
「合計村裡頭出面，找找別的村的獵戶過來，咋也得把野豬收拾收拾。」李遠說。
這時不聲不吭的李進開了口：「最好趕年前就收拾了。往後再冷冷，野豬山上找不著吃的，該往村裡頭跑了。」
李遠就點頭：「那就趕年前。要是咱們村裡頭也能打著野豬，過年的肉也有了。明兒就上別的村看看去。」
林遠濤對村裡頭的事從來不多嘴，看說完野豬，就又開了口：「那啥，和瓦片合計，今年俺們就不去楊家莊集上去了，看看們誰去，或者找別都行。」
林遠濤這麼說，也就是只分做豆腐的錢，上集上賣豆腐多得的錢，他們是不要了的。
林遠濤看李進這個老實要開口，就道：「俺們家這幾口，忙不過來。說句不中聽的，今年這蠶絲俺們掙得最多，也就夠了，不能都往俺們自家劃拉。和瓦片都是這個意
思。」
李遠就跟李進對看了一眼，李遠就說：「行，俺們承情。還有幾天，俺們商量商量的。」
炕上周瓦他們小聲說著話，實際上都豎著耳朵聽著呢。聽到這裡，李進家的就拽周瓦：「還有嫌錢多的？這是要給俺們送錢啊？」
周瓦小聲說：「俺們三口，家裡頭一攤子事，實忙不過來。就是小秦，俺們都合計讓他好好歇歇，忙一年了。」
李進家的這才放手：「俺們這是佔便宜沒夠了！」
李遠家的拍拍他：「這，操著好幾家的心。」
地上林遠濤把兩件事說完，又說起來別的：「……合計著，咱們村裡頭孩子傢俬塾上學，四時八節的就算了，咱們莊戶家沒有那些講究，這眼瞅著過年了，怎麼也得給楊家莊那邊，還有先生那邊送點兒啥。好不好的也是咱們的心意，還得指望家關照咱們孩子呢。」說完，林遠濤又衝著李遠道：「李遠大哥，別嫌多管閒事，把虎頭毛頭都當侄子看，想到了就多說一句。」
「哪能呢？」李遠擺擺手，「走的地方多，有見識，有啥該提的就提。俺們一輩子種地，有的事都想不到。」
李遠又問李進：「林兄弟說的有理，老二，說俺們是單獨送，還是跟村裡頭幾家一起送？」
李進就道：「問問別家都是啥意思唄。要是家沒這心思，咱也不能逼著家。」
李遠道：「那就明兒去問問。」又道：「給楊家莊裡正送點兒酒肉啥的就行了，這不費勁。就是給這個先生，說得送點兒啥呢？」這是問林遠濤，「俺們也沒主意，幫著看看。」
林遠濤就道：「也不用多合計，一般的就行。完了這拿過來點兒好紙好墨的，給添上兩條墨，兩支筆，一刀紙，差不多了。」
這邊話都說差不多了，林遠濤和周瓦就要回去了：「家裡頭就是小秦跟夏生，怕小秦帶不過來。」
臨走，周瓦因為李進家的說要趁著這會兒有空，這兩天要把家裡頭的被褥啥的拆洗了，就邀他都拿到自家去洗：「院裡頭現成的井水，豆腐坊裡頭也不停火，熱鍋熱灶的燒點兒熱水也方便，正好俺們都能搭把手。」
李進家的一點頭：「明兒過去，正好和說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各位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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