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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4章 去下窪子 文 / 北風煙兒雪

    因為虎頭他們的事耽誤了兩天,但是林遠濤去下窪子還是得去的。

    林遠濤坐桌子邊上吃飯,周瓦且忙著把給他收拾好的東西一樣一樣的又檢視過。林遠濤這回過去,那麼些認識那,像是陳捕頭那樣的,見他肯定不能空著手,這帶的東西也就比往常要多。

    林遠濤放下碗,抓緊時間去跟夏生親熱一會兒,又跟周瓦道,「這回出門,肯定的那盤桓兩天,算算日子,未必能十五趕回來。要是趕不回來,就讓小秦預備過節的事。」林遠濤叮囑抱著飯碗的小秦,「不家,就把外頭的事先放放,有啥事給瓦片哥幫把手。過節的時候,多上縣城買點兒現成的吃喝。一年就一回八月十五,也別虧著自己。」

    小秦把嘴裡的飯嚥下去,開口道:「放心吧,林哥。回來的時候,肯定哪哪都是妥妥的。」

    周瓦也說:「出一回門就囑咐一回,放心吧,俺們心裡頭都有數。」

    林遠濤這才依依不捨地走了。

    林遠濤先是到了縣城,把節禮給各家送了,又到了梁大夫那裡站了一站。出來又到了錢掌櫃那裡兩個嘀咕了一會兒。最後,又到集市上採買了各式能放得住的吃食酒水,這才趕著馬車往下窪子去。

    上回去下窪子,還是年前,天寒地凍的,林遠濤騎著馬,著實著了不少得罪。不過收穫也是好的,幸虧年前他下手快,親自過去相中了地方,回來又花了錢,才能年前把地契啥的都辦下來,落袋為安。等過了年,下窪子修港口的消息正式傳出去的時候,下窪子的地,價格翻了幾番不說,也不好隨便買賣了。因為這事,縣裡頭幾個知根知底的還敲了林遠濤幾頓好酒飯。

    這回去下窪子,林遠濤已經沒有那種急迫的心情了。八月的天,早晚天氣涼,其他時候不冷不熱的,倒是一年裡頭難得的好時候。

    林遠濤悠悠的趕著車,迎面倒是有不少坐了不少的馬車騾車往縣城那邊走。那都是下窪子做工,現趕著回去過節兼收地的。林遠濤與他們擦肩而過,也能聽見他們說說笑笑的,笑聲裡頭帶著掙了錢的得意與對家裡頭的念想。

    ***

    下窪子縣城東南邊,離縣城也就是兩百多里地,但是和縣城這邊的情況卻是大不一樣。

    下窪子從北到南,那是越走越低。而且下窪子境內,那是大大小小的河差不多有十幾條,流經了下窪子直奔入海。

    這地方的氣候其實要說起來,其實要比縣城裡那邊要好些,最起碼冬天的時候沒有那麼冷。可是這裡的,那日子過得,比縣城那邊要差遠了。

    要說起來,下窪子的個個都是一肚子的苦水。

    下窪子地勢低,幾乎都是水田,種稻子。要是風調雨順的,其實比別的地方還好。可是這麼個地方,春天旱,夏天澇,時不時的還有大風冰雹啥的。

    風調雨順的時候太少了。

    如今卻是不一樣的。下窪子這地方讓當官的看重,修了港口了。

    以前那些便宜的不得了的地,現爭著搶著的買,都不一定買的著。下窪子的還想像不到,日後這港口開始通航之後會是啥樣,就是現天天這麼熱熱鬧鬧的修港口,他們就嘗到了不少的甜頭——壯勞力能有份活幹,其他的,也能從給這些幹活的做飯、縫補,或是做點兒衣裳鞋子來賣,都掙得不少。至少,今年和去年相比,日子好過了不知道多少。

    二百里的路,林遠濤昨兒還是打了個尖。等到他到下窪子的時候,已經快到晌午了。他先不聲不吭的去了自己的地那裡,從他站的地方,都能看見正忙碌的工地。等以後港口修好了,他這裡到港口那真是方便極了。轉悠了一會兒,才找打聽了一下陳捕頭所的地方。

    「陳老哥,這大半年的沒見,可是清減了。」林遠濤離得老遠就開始跟陳捕頭打招呼。

    「哎呦!林老弟!」那陳捕頭聽到林遠濤的聲音,回頭一看,立即臉上露出了笑,「就想著這幾天能到了。」說著,就迎了過來。

    林遠濤笑道:「都給捎了信兒了,肯定趕緊就得過來啊。」說著,林遠濤提起手裡頭的包裹:「瞅瞅,擱縣城裡頭買的,都是愛吃的。」

    陳捕頭立即高興了,拍拍林遠濤的肩膀:「還是想著!走,咱哥倆喝兩盅,好好嘮扯嘮扯。」

    陳捕頭樂意跟林遠濤來往,對他的事也上心,就是因為林遠濤這手裡頭有真本事,而且對那真是沒的說,辦事讓熨帖。

    就像是現,他管著這邊的事,手裡頭的也有點兒權利。可是別找他辦事,那都是後找上來的,送也是送點兒錢啥的。錢當然是好,可是送他也送,陳捕頭收了錢辦事,也就是那樣了。林遠濤就不一樣,他們倆可是老交情了,以前他就是個捕快的時候,林遠濤也沒慢待過他,稱兄道弟,遇事也不含糊。從來沒有說用朝前,不用朝後。而且現來了,還能記著給他帶點兒合口的東西。不說東西貴賤,那心意他就不一樣啊。

    林遠濤和陳捕頭推杯換盞。陳捕頭這些日子這監工,那也是憋悶的夠嗆。有油水是有油水,但是這地方也是夠荒涼的,啥酒樓飯館的,一個都找不著。

    陳捕頭大口的咬著林遠濤給他帶的縣城裡老字號的燒雞,又喝了一盅,滿足的咂咂嘴:「還是夠意思啊!不枉好好幫『招待』了那大舅子那麼長時間。」

    林遠濤就一笑,給他斟了一盅酒,然後舉杯跟他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陳捕頭也笑著喝了,對林遠濤道:「那大舅子,嗨,那就是讓鞭子抽的少了。剛來的時候,幹活磨磨唧唧的,一會兒腳疼一會兒腿疼的。也沒理他。他們幹活,就給他們五六個分一堆,一天干

    多少,不幹完就別歇著。猜怎麼著?他讓他們那一堆的給收拾兩回,幹活立馬就利索了,啥胳膊腿的,一點兒毛病也沒有了!」

    林遠濤就又一舉杯:「多謝教他!」

    陳捕頭正饞酒的時候,立即就又喝了。把杯子一放,道:「後來他們徭役完了,直接把他扣下來。」陳捕頭搖一搖頭,「他一個屁都沒敢放,讓幹啥活幹啥活,那可真是聽話。也沒多關照他,就是怕他太孬,工錢給他讓搶去,是他最後走的時候才給他結了的。」

    林遠濤聽到這,瞇了瞇眼睛,就知道周璋過的咋樣了。心裡頭覺得可算解了點兒恨,面上卻不漏,道:「咱們別說他了,沒意思。陳大哥,這港口啥時候能通航,有個信兒沒?」

    陳捕頭看著林遠濤道:「好,好,不說他了。知道,那哥兒給生了兒子了,想必收拾大舅哥就下不去手了。下回要收拾他再找,不跟家屋裡頭的說。」陳捕頭嘿嘿笑了幾聲,就差沒說林遠濤現有了兒子,不敢惹周瓦了。

    林遠濤懶得跟他解釋,周瓦對周璋,那要是有個由頭能動手,周瓦絕對不帶手軟的。

    說起通航的事,陳捕頭正經了起來:「這通航的事,聽那大們好像提過一句,說是過年六七月份就能差不多了,還說這邊得修好幾年,一邊進船一邊修啥的。」

    林遠濤點點頭,心裡大概有了底。又想起一件事來,就問:「陳大哥,多一句嘴:現這監工,到了過年通航了,有啥打算沒?是回縣裡啊,還是就這邊了?」

    陳捕頭就砸了一下嘴:「回縣裡頭,那也就是那樣了。不瞞說,這大半年撈著的好處,比縣裡三年加起來還多,要讓回去,還真有點兒捨不得。要留下,那也不是啥簡單事啊。再一個,這到底不是縣裡,這時候行,以後咋樣也不好說。縣裡頭得的少,但到底是長久。這一時還真沒想好。」

    林遠濤就沒再說啥。轉而與陳捕頭喝起了酒,胡侃起來。一時酒喝得多了,話趕話的,不知道咋就說到了林遠濤走平州府的事了。林遠濤一張嘴,舌顫蓮花的,把個熱鬧繁華的平州府說的是活靈活現,聽得陳捕頭嚮往不已。

    末了,林遠濤說:「這平州府,說以前也沒啥,後來也是修了個運河,水路上船來船往,一下子就發達起來了。」

    兩個喝的都有點兒多,腦袋都有點兒木了。等陳捕頭第二天睡一覺起來,後返勁兒的想起來這句話,一跺腳道:「這個林遠濤,說話非得拐彎抹角的!」

    等林遠濤外出回來,陳捕頭就拉著他商量起了事。

    ***

    緊趕慢趕的,林遠濤還是沒趕上過回家過八月十五。主要是陳捕頭老拉著他商量事,讓他幫著出主意。不過他也沒幹呆著,到家家裡頭買了好些螃蟹和海貨的一車拉回來了。

    林遠濤回到村裡的時候,村裡頭正是一副忙碌的景象,家家都開始收地了。

    路過地頭的時候,不少跟林遠濤打招呼。

    「這是上哪去了?今年收成好,瞅家地裡頭的豆子也好呢,趕緊收吧,要不熟大發勁兒了,一碰豆粒都掉地裡了。」這是眼裡心裡都是莊稼的。

    「進城了?才回來啊?」這是羨慕林遠濤認識縣裡頭的。

    好有一些跟著下地幫忙的小孩子,見了林遠濤更是親,跟著林遠濤的馬車,一口一個林叔的叫著。

    林遠濤一一應答著,最後乾脆把車停下,車裡頭拿了買的糖塊分給小孩子:「甜甜嘴吧。」

    周瓦正坐院裡頭收拾鐮刀、鎬頭啥的。家裡頭的地眼瞅著也得收了。現家裡頭,他還得家帶孩子,小秦的蠶也得有照應著,實沒工夫下地。但是周瓦總要提前把要用的農具收拾好,等林遠濤回來直接就能用。

    虎頭和毛頭先手拉手跑進來了,告訴周瓦:「瓦片舅舅,林叔回來了,還給俺們糖吃了!」他倆地裡頭揀稻穗呢,林遠濤說城裡頭給他們帶了描紅本子,李遠就開口讓他們過來了。他眼裡,凡是跟唸書有關的,那都是大事。這稻穗啥時候不是揀?肯定沒有描紅本子重要。

    倆孩子啪啪的跑到屋裡去看悠車裡睡覺的夏生,周瓦控制不住的起身迎到了門口,果然看見林遠濤趕著車往家裡頭走。

    周瓦臉上就露出笑來,又不由自主的抻了抻身上的衣裳。林遠濤也看見周瓦了,甩著鞭子甩了兩個響,拉車的馬就小跑起來。轉眼間就到了近前。

    林遠濤一拉韁繩,從車上跳下來,拿眼睛周瓦身上從上掃到下,問:「想沒?」

    周瓦就道:「這麼幾天,誰想?」還是忍不住問:「不說就去兩天嗎?咋這些天才回來?」

    林遠濤湊到他耳邊,道:「等晚上慢慢告訴!」又抬頭大聲道:「咱兒子咋樣?給們帶了好東西回來了。」趕著車進了院子。

    林遠濤拉著周瓦的手,離開幾天他就有點兒想了。想周瓦,惦記兒子。不像以前的時候,一出門兩月三月也沒啥放不下的。把這攏身邊,這心裡頭就踏實了。林遠濤想,家都說成家立業,其實真是有道理的。有了家,就像是給野馬罩上了籠頭,風箏拴上了線。辦事想事,心裡頭都要想想家裡頭咋樣,有個思量、懼怕。

    林遠濤摩挲著周瓦的手,這大白天的,他的瓦片最多也就是讓他親近到這個程度了。

    周瓦也是心裡頭惦記林遠濤,也就是這時候,要不平日裡,青天白日就院子裡,誰來都能看見的,周瓦連手都不能讓他拉。

    拉車的馬不耐煩的刨著蹄子,甩甩脖子。不過兩誰也不想動彈。

    「瓦片舅舅!夏生醒

    醒了!」毛頭扯著嗓子喊。

    周瓦趕緊把手一抽:「趕緊把東西卸下來,給馬也飲飲水喂喂料。瞅瞅夏生去。」轉身就進屋去了。

    「瓦片舅舅,臉咋這麼紅呢?」這是毛頭的聲音。

    「外頭日頭曬的。」周瓦的聲音,「來,讓開點兒,給夏生把個尿。」

    「哥,外頭這麼熱哪?咋沒覺得?」

    「咱倆幫著林叔拿東西去吧。」虎頭覺得瓦片舅舅的眼神有點兒不對,趕緊拉著弟弟出門。

    「們兩個臭小子!」一個小腦袋上彈了一下,「來,瞅瞅給們買的描紅本子。好好寫字,知道不?」

    「知道!」捧著本子愛不釋手。

    「行了,拿回去給爹看看去。晚上到家裡頭來吃飯,帶了螃蟹回來了,讓們嘗個新鮮。」

    周瓦聽著外頭的響動,自言自語道:「就會孩子面前裝相!」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藍色之暖、sophia94、zozozo的地雷

    明天去學習,估計會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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