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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8章 想養蠶嗎? 文 / 北風煙兒雪

    林遠濤家養的蠶,已經開始吐絲結繭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村裡頭。

    這時候正是村裡感念林遠濤幫著說情,能讓自家孩子去唸書的時候,不少有了歲數的就指點著教育自家後輩,「看著沒,積德行善的有福報,他家的蟲子養了好幾個月,這事一說成就吐絲了,這還是得做好事,瞅李達那兄弟幾個,把他叔氣得那樣,現就敢留倆小的家種地,大的都不敢回來,都窩下窪子那幹活,這不就是報應!」

    有那嘴碎的就問:「家幹活一天有錢拿,有啥報應的?」

    「糊塗!」上了歲數的道:「能一樣嗎?沒聽見家說,幹活的地方,都聽說李達他們的事,都瞧不起他們哪。這讓指指點點的,能好受嗎?就他們這樣的外頭跟家嘰咕幾句,誰都得說他們的不是,那不得夾著尾巴做哪?」

    這倒是,有了忘恩負義氣倒自家叔叔的前科,一旦有啥事,外肯定只能說李達他們不對。

    「那照這麼說,真是這麼一回事。」

    當然也免不了有說起林遠濤的宅子風水好的:「林遠濤那宅子買的,住一年,又有孩子又發財的。」

    「那也是家命格硬壓得住!」

    「可不是嗎?以前石家兄弟淨家收拾野物,膽小的晚上都不敢往那邊去。」

    「要說,那也是家兩口子積德行善的。家開個豆腐坊,還讓村裡頭都沾沾光呢。滿山跑的野小子,天天去給摘摘樹葉就給錢,帶咱村裡頭還有啥可說的。」

    「就是就是。」

    村裡頭的議論林遠濤自然是不知道的。頭天晚上林遠濤好好拉著小秦喝了兩杯酒,還給家裡頭幫忙的小子們殺雞燉魚的,讓他們都吃了個肚飽溜圓的。哄得那些孩子們一口一個叔的叫著,**湯不知道給他灌下多少去。

    周瓦抱著夏生屋裡頭,看這林遠濤使壞,給幾個稍微大點兒的孩子喝酒,看著家歪歪扭扭的走道還那瞎指點。周瓦忍不住笑罵一句:「壞透了的!淨會捉弄小孩子!」

    高興歸高興,第二天一早,小秦捧著自己發沉的腦袋出來:「瓦片哥,腦袋疼。」

    「該!讓昨兒喝那麼些!」周瓦說著,還是拿了準備好的醒酒湯給他。周瓦也不會做啥複雜的花樣,就是早早起來熬了綠豆湯,加了冰糖井水裡涼著。

    林遠濤一邊抱著夏生給他餵羊奶,看到小秦那樣,忍不住笑道:「小秦,這是喝得少,多喝幾回就好了。」

    「他歲數還小呢,別教他喝酒。」周瓦又給小秦添了一碗湯,對小秦說:「別聽林哥的。好的跟他學,他要是教不正經的,就當沒聽見!」

    小秦衝著林遠濤擠擠眼,捧著碗老實喝湯。

    林遠濤拿著小勺子指著小秦,這個臭小子,仗著有周瓦給他撐腰,老跟自己擠眉弄眼的。

    沒成想正好周瓦一回身看見,當下就道:「喂孩子還鬧?把孩子給吧,鬧騰鬧騰的別把孩子嗆著。」

    林遠濤趕緊把手收回來:「不能,瞅著呢。這幾天忙的也就這會兒能跟咱兒子親香親香。瓦片,先吃飯,等一會兒俺們出門一個帶孩子,又啥都顧不上了。」

    小秦突然想起來,問林遠濤:「林哥,蠶吐絲了,咱家這繅絲的東西還沒預備呢?」

    林遠濤揮著勺子說:「放心吧,都準備好了:去年就帶回來繅絲的車了,那時候也不知道這蠶能不能養成,也不好意思拿回來,擱城裡頭木器行擱著呢。一會兒就進城,趕著這幾天讓他們照樣多做幾個出來,等到時候吐完絲,咱拿回來就能用。」

    小秦就放心了:「好咱現的蠶不多,挑出去做種的,剩下的估計咱家裡頭多忙幾天差不多。就是等秋天,秋蠶下來的時候,手就不夠了。」

    林遠濤點頭,沒等說話呢,周瓦就從他身上把孩子抱過去:「也趕緊吃飯。喂孩子。們正經說話去吧。」

    林遠濤把勺子交給周瓦,又親親夏生的小嫩臉,讓夏生呼了他一巴掌,才心滿意足的坐過去吃飯,接著剛才的話說:「沒事,秋蠶下來天就涼了。不說天冷,蠶就不出蛾,擱得住嗎?再說那時候秋收忙完了,村裡頭閒就多了,不行的話,咱們雇幾個都行。」

    行事有了章程,小秦三口兩口把剩下的飯吃飯,一抹嘴:「上後山再看看柞蠶去。瓦片哥,晌午等回來再吃飯。林哥進城肯定給帶好吃的。」

    周瓦滿口答應著:「想吃啥,讓林哥給買。」

    林遠濤瞪他:「啥時候缺過吃了?快走快走,鬧騰勁兒的。」

    林遠濤進了城,先去了木器行,叮囑快些趕幾台繅絲車出來。

    那繅絲車從去年就放那,木匠閒時無事,早就弄明白了,如今說做就做,拍著胸脯給林遠濤打了包票,當下就量了木料動起手來。

    林遠濤道:「做得好了,以後有的是們的生意。」

    「那是。」那木匠道:「托的福,要是以後咱這地方也都能養蠶,可不都得上這來做這個?放心,必定做的規規整整的,可不能砸了招牌。」

    林遠濤如今每回進城都要去找梁大夫,必須跟他絮叨絮叨自家的小夏生才能放心,連夏生吐個奶也得找梁大夫問個究竟。

    如今梁大夫看見他就煩:「咋又來了?孩子又吐奶了?是大夫,別啥事都來問行不行?」

    「瞧老說的。」林遠濤自己熟門熟路的藥堂裡找個地方坐下,「今兒來是因為俺家蠶吐絲了,過來讓木匠做繅絲車來的,順路過來看一眼,瞅,老

    老還不領情。」

    梁大夫搖搖頭,從裡頭拿出幾個小瓷瓶子給林遠濤:「家的蠶養成了?也算難得。這幾樣藥拿著,都是小兒常用得著的,保嬰丹也有,猴棗散也有,用法都寫紙上了。如今天氣熱,又有蚊蠅,多用些心帶孩子。」

    林遠濤連忙謝過,到底還是忍不住說起夏生多麼白胖,胳膊腿有勁,一頓能喝好些奶什麼的。梁大夫只好微瞇著眼聽他絮叨。

    回到家裡,小秦已經桌子邊上等著了。城裡頭有幾家店,鹵的豬頭肉什麼好吃。現如今是夏天,天天呆村裡頭,想吃個葷腥都不容易。小秦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早就饞了,要不是捨不得他的蠶,早就進城去開開葷了。

    周瓦見林遠濤回來,就把夏生交給林遠濤抱著,自己拿了現成的肉菜去後頭切了,剩下的包好吊井裡。

    菜一上桌,小秦就忍不住先夾了兩片肉送到嘴裡。那個饞肉的樣讓林遠濤和周瓦都忍不住笑了。

    林遠濤抱著孩子不撒手,讓周瓦先吃:「先吃,老進城,想吃啥吃不著。這些日子都瘦了。」

    有了孩子,晚上也睡不了安穩覺。周瓦老怕把林遠濤折騰醒,第二天沒精神。自己帶著孩子家,白天累了困了瞇一會兒沒事,林遠濤就沒有那個工夫了。早先周瓦還說自己帶著孩子睡一屋,林遠濤死活不干:「離了和孩子,一個有啥意思?」

    小秦吃了肉,過了把嘴癮,又跟林遠濤報告好消息:「林哥,咱後山的柞蠶也開始吐絲了。」又有些苦惱的道:「就是看了那繭,顏色也沒有桑蠶繭好,個也不大。」

    林遠濤道:「柞蠶肯定跟桑蠶沒法比——要不價錢也不能差那麼多。個頭的話,不說秋蠶繭好嗎?家跟說了,柞蠶這春蠶得先可著做種的來,秋蠶繭那才是正經收絲的呢。」

    「那也不能都做種啊。」小秦拿著筷子扒拉著碗裡的飯,「咱山上柞樹就那麼些,一下養太多了,那樹葉也不夠吃啊。瞅了瞅,估摸著除了做種的,還能剩一大半呢,還是得收絲。」

    林遠濤拍著夏生,想要把他哄睡:「先合計合計,看看咋整。」

    周瓦抬頭看了林遠濤一眼,動動嘴唇,又低下頭吃飯。

    夏生睡著了,放到屋裡頭悠車裡。

    家裡頭養了牲口,夏天蚊蠅就多。周瓦就跟討了防蚊蠅的花草,種屋子前後。林遠濤還給悠車上頭加了蚊帳,嚴防死守不能讓蚊子咬著他兒子。

    周瓦晃著悠車,林遠濤坐到他身邊:「瓦片,剛才想說啥?」

    「啊?」周瓦一愣,又笑道:「也沒啥,瞎合計。」

    「這會兒就咱們兩口子,跟咱兒子,有啥說啥唄。」林遠濤拿了把扇子給自己和周瓦扇風。

    「也不明白們那事,就瞎合計。」周瓦說。

    「說說,都合計啥了?」林遠濤追著問,「也沒別,也不能笑話,說說唄。」

    周瓦就說:「就合計們說這茬柞蠶繭是做種的,咱自家養不下。那也不能白扔,就想著,咱村裡頭,除了咱家後山,別的山上也有柞樹林子。咱自家養不下的,就讓別去養唄。」周瓦低頭道:「到底是鄉里鄉親的,咱家沒有也就算了,有的話,幫扶一把,總比咱一家自家掙錢強。也省的別眼氣。」

    林遠濤沒吱聲,悶頭合計了一會兒才把周瓦一摟:「這個法子好。這柞蠶的春蠶繭也收不了多少絲。還不如作種,誰家想養,咱就把蠶卵賣給他。瓦片,可真是賢內助。」

    ***

    這幾天正是收麥子的時候,家家種了麥子的忙得不可開交。

    偏這時候,林遠濤特別沒有眼色的把剛從地裡回家的李遠叫走了,說是有事商量。

    「啥事非得這時候說啊?」李成家的嘟囔著,他心疼大兒子,也知道林遠濤那不錯。但是看兒子讓家一叫就提腳走了,還是覺得林遠濤不知道體貼。

    「阿姆,林遠濤那平時最注意這事了,肯定是有啥事,要不不能這時候叫去。」李遠家的幫著把飯桌子擺好,「給他廚下留了飯了,俺們先吃吧,早吃完早歇著,明兒一早還幹活呢。」

    李成盤腿坐炕上,瞅著飯碗蹦出兩字:「事多。」

    李遠家的當沒聽到,給虎頭和栓子往碗裡頭夾菜:「快吃。栓子,自己吃飯,不許讓喂。」

    李成家的給李成夾了一碗菜:「吃的飯吧。也不知道家林遠濤那塊惹著了,家幹啥都有話說。沒有這麼難伺候的了,虧得家不跟計較。趕緊吃飯,別管家的事。」

    等到了晚上,李遠家的都吹了燈,哄睡了孩子,李遠這才回來。

    「咋這麼晚才回來?」李遠家的聽著響動,披著衣裳爬起來:「吃飯沒?鍋裡頭留著熱水,給打水燙燙腳,解解乏。」

    李遠把他按回到被窩裡:「別起來了。擱林遠濤家吃的飯。上外頭洗洗,一會兒回來跟說話。」

    李遠提著水到了外頭,全身都洗了洗,這才帶著一身水汽進了屋。躺炕上跟李遠家的說話:「家林遠濤這心胸,真不是一般吶。」李遠感歎道。

    「他們兩口子都心好。」李遠家的說,「又說啥了?」

    李遠低聲說:「林遠濤今兒晚上跟說,他那柞蠶,要是村裡頭樂意養的話,他就不賣絲了,留著做種,到時候把柞蠶卵便宜賣給咱村裡頭的。」

    「真的假的?」李遠家的躺不住了,撐著坐起來問。

    「這還能有

    假啊?特意把叫過去就為了逗玩兒?」李遠說,「家小秦說了,要是想養,就得早點兒做準備。那秋蠶,就得讓蠶蛾子直接擱樹上下蠶卵,孵出來的柞蠶,直接就長樹上了。預備晚了,就不趕趟了。」

    「他們家那柞蠶啥的,可都是大老遠的擱平州府整過來的,費了不少勁兒呢。」李遠家的道,「他這可真是捨得。賣給俺們村裡頭的,能賣出多少錢呢?說不定車馬錢都不夠。」

    「家這心胸,俺們說啥也比不上。兩口子都是好吶。」李遠歎道。

    李遠家的就問:「家跟說了,打算咋辦呢?爹今天吃飯的時候還說呢,說家林遠濤事多。也不知道咋惹著他了,明明林遠濤和周瓦的親事,還是爹給說的媒。」

    「咋辦?肯定得出面去村裡頭說這事。林遠濤特意先給透氣不就是這意思嗎?」李遠說,「家辦事講究,從來啥事都是透過辦的,這是給長臉面的事。咱爹,唉,咱爹就是怕哪天村裡頭咱們姓李的說的不算了,村裡都聽林遠濤的去了。歲數大了,這心胸也放不開了。」

    ***

    李家村的就覺得今年這好事特別多。先是孩子唸書有望了,這回李遠又說林遠濤樂意賣給大傢伙蠶種。

    麥收時候的夜裡,李家村裡的聚李家祠堂前邊。

    至從林遠濤家的蠶吐絲的消息傳出來,村裡頭心裡頭也念叨過。可是誰也沒想到林遠濤能這麼幹。當初大家可都是知道,林遠濤把那個小秦送到平州府去,一呆就是兩月,這才把這蠶種拿回來。這都得是多不容易?如今輕飄飄的就說要把蠶種賣給村裡頭的,多少讓不相信。一時之間沒敢說話。

    「也有私心。」林遠濤出面說:「獨木不成林啊。一個養蠶,能出多少絲?賣給家都不好講價。要是咱村裡頭的養蠶的多了,出的絲多了,咱們出去也能夠說得上話。賣蠶種,有一條,大家以後的絲,都得通過去賣。話都說到頭裡,是啥樣大家也都知道,不能讓咱村裡頭的吃虧,但是自己也不能白張羅。大傢伙兒合計合計,樂意的話,咱這買賣就成了,不樂意呢,買賣不成仁義,咱們該咋處還是咋處,一個村的,別傷了和氣。」

    這話說的理,村裡也都理解,立時就有議論起來了。

    林遠濤笑笑:「大傢伙合計著,先回去了。」衝著李遠點點頭,就走了。

    李遠看林遠濤走了,才又開口:「大傢伙都說說吧,都咋想的?反正是合計好了,家這蠶就山上吃樹葉,吐絲就能賣錢,就是費點兒力氣唄。和俺們家老二,到時候都想買上點兒。」

    底下就有說:「這還有啥咋合計的?這好事咱們當然都樂意。」

    「就是的,瞅瞅家林家,也沒用多少,就是雇幾個小孩子。咱自家要養的話,那不一樣嗎?」

    李遠就問:「合計好了?家林遠濤可說了,到時候蠶絲都得給他賣?」

    就有笑:「他要不說這話,俺們還不敢養呢。俺們這沒見識的,咋知道上哪賣這蠶絲去?」

    「就是,他給俺們賣,抽點兒頭俺們都樂意!」

    底下又是一片附和聲。

    李遠臉上露出了笑:「這麼著,明兒就去給他遞個話去。還有,要是村裡頭的都要養這個柞蠶,村裡頭這些山地,可就不能就這麼的了,今兒占一塊明兒他佔一塊的,別因為這個傷了和氣。」

    「那咋整啊?」底下有問。

    李遠就道:「那山是咱村裡的,山上的樹也都是咱村裡的。這會兒收麥子忙,等過兩天,咱山上去,把地分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早吧?更完出去看電影!!

    感謝wawa、愛睡覺的貓、zozozo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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