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章 小秦 文 / 北風煙兒雪
面面相覷了一會兒,李遠家的看看李進家的,開口道,「俺們兩個,豆腐坊裡恐怕是離不開的。」他們倆越過周瓦，把目光集中了李遠、李進兄弟倆身上。
李遠倒是沒吱聲,李進先為難的搓著手,「這幹點兒粗活還行，這做買賣的話，說話、算賬這都跟不上趟啊。」
幾個又看李遠，李遠道,「倒是比老二敢說點兒話,別的也差不多。要是放心，去集上倒是也行,就怕賣不好耽誤事。」
李遠家的道：「俺們家這個們還不知道？說話倒是能說，就是一聽就像訓似的，除了自己家，誰能愛聽他說話。要說，他跟去打打下手，幫著忙活忙活還行。真要讓他挑大樑，怕是不行。」
李遠是長子，打小就比一般老成，這幾年他代替李成教訓弟弟們，還真有點兒那個意思。
眾默然，周瓦摸著肚子著急，想了想道：「咱們這出不去，說能找村裡頭的不？咱們按天給工錢，讓他們賣去？」
林遠濤道：「村裡從豆腐坊拿豆腐，自己去賣，一天下來得的利錢未必就比工錢少。再說，豆腐坊的東西沒個自己邊上，咱們能放心嗎？」
這話問道眾的心裡去了。這些天大家這麼辛苦的幹活，就是為了多掙點兒，要是都給村裡去賣，當然是沒有自己去賣得利多的。再說這總要分個遠近親疏的，自己能掙的錢，還要分給別去掙，多少心裡頭都不甘心。
「唉，這事整的，九十九步都走了，就卡這一步上。」李進家的歎道。
周瓦眼睛桌上掃了一圈，只有他家林遠濤穩穩當當的，就問他：「想到這了，有啥法子不？」
李進家的也打起精神：「對啊，林兄弟這是有見識的，比咱們強，給咱們出個主意唄？」其他也都看著林遠濤。
林遠濤放下碗筷：「聽們說的，這楊家莊集上多？」
幾個點頭：「多。」
林遠濤道：「這多當然生意就容易做，只是也有一點兒，這賣東西的必須得手疾眼快，做事麻利，另外呢，還得算賬利索。要不一多，賣家要是顧不過來，就容易讓打了夾帳去，反倒是划不來了。還有呢，就是得咱們自家能信得過的。」
幾個想了一回道：「這樣伶俐的可是不好找，怕是滿村裡也尋不出幾個來。」
李遠就問：「林兄弟，有沒有合適的？」林遠濤既然提出來了，心裡應該是有成算的了，要不也不能提這話頭。
林遠濤點點頭：「要是信得過，手裡倒是有這麼一個。」
這話一出，幾個都出了一口長氣，林遠濤這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從來都是能耐的，還沒看他辦砸過啥事呢。
周瓦抱怨道：「有還干看著俺們著急，淨一邊瞧熱鬧。」
林遠濤忙道：「哪敢啊？這是沒有的事。這不想著們幾個合夥做買賣，大主意還是得們拿。想到就問一句，要是們自己有合適的，就早點兒安排好，要是沒用，再幫著找找。這可是一片好心啊。」
周瓦瞅他一眼就不說話。李進家的打圓場：「是這話。俺們開這豆腐坊，林兄弟可沒少幫忙出主意啥的。林兄弟，手裡是個啥樣的啊？」
其實林遠濤這話一出來，李遠家的、李進家的心裡頭都是舒服的。畢竟當初說的時候，是他們三個哥兒一起合夥，雖然周瓦佔了大頭，但是也沒有指手劃腳的，從來都是有事三一起好商好量的。而且，與自家漢子不一樣，林遠濤從來不當面出主意，提意見啥的，啥事都是周瓦出頭，當然，林遠濤背後有沒有給周瓦支招，這他們就不知道了。然後這豆腐坊有啥事，家該幫忙幫忙，該出頭出頭。從辦豆腐坊開始，三個哥兒就有了一種自己當家做主的感覺，因為林遠濤的態度，就是家裡的漢子也不好指手劃腳的，更是讓他們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說話的時候腰桿子都直了幾分。也就是這樣，眼看都進了九天了，天寒地凍的，幾個起早貪黑的幹活是一點兒怨言都沒有，渾身淨是使不完的勁兒。
林遠濤問周瓦：「上回擱平州府回來，有個姓秦的年輕幫著趕車，還記得不？」
周瓦想了一想：「就是被狗攆，他一邊樂得東倒西歪的那個？記著呢，挺精神的。也沒讓進屋喝口水吃口飯。」
林遠濤臉上一僵，又是笑呵呵的，也沒去看其他幾個的表情，被自己家狗撲著咬，他這也是村裡頭頭一份了。
「就是這個小秦。」林遠濤說，「手腳挺利索的，幹活挺不錯，跟他說說，就讓他去賣豆腐吧。」
周瓦就問：「瞅那個小秦挺立整的，還是城裡的吧，能愛幹這活嗎？」
林遠濤說：「這個小秦啊，也是個苦命的，從小跟著他叔叔，也會算賬啥的，辦事也靈巧。就是現他叔叔家的孩子也大了，他叔那個店裡頭也用不了那麼些，他就合計自己找活幹。就想著開春咱們養蠶，放蠶啥的總要找幫忙的，就跟他說了，他也挺樂意。如今們要賣豆腐，就讓他提前過來，就是有一點：畢竟他不是咱們自己的，咱這邊還是得去個。一個是怕到時候一個忙不過來，另一個呢，也是瞅瞅他這實誠不實誠。的意思，李遠到時候跟去收收錢。」
話說到這地步還有啥不行的，幾個都點了頭，李遠還說：「手裡的還有啥信不過的？也就去幫著幹幹活。」
林遠濤一笑也不說話。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林遠濤晚上給周瓦交了底：「這小秦是以前就跟著的，為做事都靠得住，就尋思著把他留身邊做點事。咱家事兒越來越多，有個信得過的身邊也放心，萬一再出門啥的，家裡也有個，省得一個家也沒個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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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瓦就問：「還要出門？」
「這都是以後的事，」林遠濤說：「主要還是找個幫手，以後咱有了孩子，手不就更不夠了嗎？提前打算唄。」
周瓦這才點頭，過了一會兒突然又問：「以後要是出門，也放心跟個外留家裡？」
林遠濤就道：「啥樣品還能不知道？就是那身手，拿住他也沒問題啊。」
周瓦給了他一下子：「這，越來越沒正形！」
李遠回家說起這事：「爹，這年前都跟著去買豆腐去，家裡頭爹和阿姆多擔待點兒吧。掙了錢，咱家也好好過個年，添點兒衣裳啥的。」
李成家的滿口答應了：「們儘管去，家裡頭就放心吧。虎頭毛頭他倆，不行也放這，看著，總麻煩家多不好。」這是兒子兩口子去掙錢去了，又不是去偷懶不幹活，有啥擔待不擔待的，他也不是那樣特性的。
李遠家的接口道：「阿姆，栓子一個就夠鬧騰的了，還得管著家裡頭的飯。虎頭毛頭倆就擱林遠濤那吧，左右情都欠下了，俺們打算著過年前好好請家一頓，表表心意啥的。」
李成家的道：「那也行，這也是們孝順，怕累著。該請就請，不能老欠著家的。」
李成聽著，半晌才跟李遠說：「林遠濤這個那，還是信不著們，還得找個看著他才能放心。」
李遠解釋：「爹，那是咱這邊沒，他才出頭找個。也是怕咱們信不著，才讓跟著去收錢。」
「咋沒？」李成不樂意：「半村都姓李，就找不出幾個幹活的？這是又要用們，又要防著們，姓林的不實誠啊。」
李成家的把抹布一摔：「這老頭子咋說話呢？家林遠濤是看老大老二家的都擱他家幹活，這才讓老大去幹收錢的活，這不是個巧宗？這是家信得著才能讓老大去呢，咋還不知足？啥半個村都姓李，又要提家那幾個不成器的侄子是不？告訴，要是因為這個攪了咱自家的差事，跟沒完！」
李成家的又跟李遠說：「老大，別聽爹的。跟姓李的打交道咱家淨往裡貼錢了，不管林遠濤信不信得著咱們，好歹咱幹活拿錢。不但給錢還給看孩子，有啥好的也不少一份，還得要啥樣的主家啊？咱幹啥得知足，千萬別跟生分了。」
李遠點點頭。李遠家的低著頭不做聲，心裡慶幸著幸虧跟周瓦合夥做豆腐的事沒跟別說過，要不李家要是知道豆腐坊有他家的股，不一定咋折騰呢，就是老爺子就得讓他們照管李達他們。也不知道老爺子心裡咋想的，把侄子看得比兒子還重，早前就知道老爺子好名，樂意讓說他好，那也不至於這麼搭呀，就李達倆口子那樣的，沾上就扯不掉，不一定啥時候是個頭呢。
***
林遠濤做事挺利索，第二天就進城把小秦給接過來了。那小秦瞅著挺精神的一個年輕，身上拾掇的乾淨利索，白白淨淨的，說話帶笑，一笑還露出倆酒窩，看著就招稀罕。
李遠家的瞅著小秦年紀不大，就問了一句，原來過完年才十六，這麼點兒大就出來討生活可真是不容易。心裡頭就有了好感。
再一試算賬的本事，那也是張嘴就來，磕巴都不帶打一個的，順溜的不得了。李進家的喜得不住的誇：「小秦長得也好，才也好，以後肯定出息！」
周瓦想著林遠濤說的，小秦跟他跑平州府跑好幾年了，本事可不止這點兒。
小秦帶著行李來的，林遠濤就把小秦安排到西屋，有現成的床：「先湊合著住下吧，等開春了給收拾出廂房來，盤鋪炕就好了。先點著炭盆，晚上燒了熱水，灌了湯婆子吧。」
小秦答應了，放下行李收拾收拾，也不歇著就出去幹活了。手腳麻利還有眼力價兒，半天的功夫就得了一院子的喜愛，商量定了第二天一早就跟著李遠去趕集。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補昨天的，晚上還有一更。
昨天真是對不起了，沒想到回來那麼晚，而且太累了，害大家白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