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43夜闖高家坡 文 / 也墨

    巫蠱雲南其實在鬼火變顏色的時候，我就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了。

    剛才我們在汽車裡，只留下了一絲很小的縫隙，後來還被狗根把窗戶給搖上了，等於是隔絕了車內外的陰陽環境。僅憑著呼吸之間洩露的些許陽氣，還不足以讓鬼火察覺到我和狗根這兩個大活人的存在，所以它們只能迷茫的繞著車轉悠。

    然而我剛才朝狗根喊的那兩嗓，洩露出的陽氣就多了一些。現在是凌晨時分，天地之間陰氣最重的時候，這點陽氣，無異於是給鬼火們點了一盞指明燈啊。這些常識在師父留給我的書裡都有明確的記載，可惜一開始被這幾團沒什麼舉動的鬼火弄得我掉以輕心了，現在看看氣勢完全不同的這幾團玩意，我真是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才好。

    幾團鬼火的飛行速很快，但是有了龍蛭蠱之後我的身體素質也比以前好了不少，所以一時半會兒之間還不至於被它們追上，但是天亮至少還有幾個小時，光這麼一味逃跑我不被鬼火追上遲早也得累死，一定得像個辦法才行。

    克制陰靈最基本的方法是什麼？那就是找到比它們更強大的陽氣。眼前陽氣最充足的地方，無非是坡後面的村莊，現在我可顧不得什麼社會公德了，一轉頭朝著高家坡村裡就跑了過去。

    夜幕之下的村莊漆黑的像一汪深潭，寂靜的連一聲貓狗的叫聲都沒有。接著微弱的星光，我能夠模糊的望見村頭那座破敗的石頭牌坊，才不至於迷了。

    我終於跑到了石頭牌坊之下，本想長吸一口氣嚎一嗓喊醒村裡熟睡的人們，誰知道下意識的一掉頭之下，卻再也喊不出來了。

    剛才還對我緊追不捨的五團鬼火，此刻又變回了一開始的幽藍顏色，然後靜靜的漂浮在離我十幾米遠的村口前，一動也不動。

    村裡的人都還沒出來，就這麼被震住了？我壯著膽，一小點一小點的向那邊挪過去，可是鬼火們還是愣在原地，於是我的膽又更大了點，直接走到了離它們不到五米遠的地方，鬼火的顏色立刻又變成了血紅色，裡面的人臉也張開了嘴，但是卻絲毫未曾向前前移一步。

    「不敢進村？」

    雖然鬼火的反應讓我有點疑惑，但是本著好奇心害死貓的心理，我還是乖乖的退回了村口的牌坊下面。不管怎麼樣，這些鬼火是不敢進村對我來說算是一個好消息，只要我在村裡湊活到明天一早天亮，那就算安全了。

    好在村口離我們停車的地方也不算遠，我扯著嗓喊了幾聲，得到了狗根的回應。我吩咐他老老實實的待在車裡等待天亮之後，就琢磨在村裡湊活一夜了。

    但是眼前這塊地方可是一個能讓人躺的地方都沒有啊，我回想起白天在村裡逛的時候，好像在村中央的小廣場上，好像有幾個長條石凳，沒辦法，就去那裡休息一會兒吧。

    在我踏過石頭牌坊的一剎那間，身上猛的一冷，忍不住一個激靈，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好像牌坊內外是兩個世界一樣。

    我摸著黑，沿著村裡的土往村中心的小廣場慢慢走去。更深露重，因為剛才跑動而熱起來的身體，慢慢涼了下去。

    這不是還在夏天的尾巴上麼，怎麼夜裡這麼冷？

    我一邊低聲抱怨著，一邊繼續往前走著。在轉過了一排低矮的磚瓦房之後，我終於來到了村中央的那個小廣場。

    但是此刻小廣場上已經有很多人了。

    廣場中央是一棵不知道多少年數齡的老槐樹，反正兩個成年人才能將將把它抱住。槐樹之前的空地上，點燃著一堆篝火。烏央烏央的人群在篝火之後整齊的排列著，他們恭敬的低頭垂手，全都身穿黑袍，頭戴黑色的罩帽，場面說不出的詭異。

    人群頂頭是一個穿著紅袍的老頭，他也低著頭所以看不清面容，用低沉的聲音在念叨著什麼，反正不是漢語。而在老頭身後，則是一個慘白慘白的巨大的動物圖騰，怎麼看怎麼是用白骨堆磊起來的。

    而在他的腳邊，則是一頭已經被割開了喉嚨的羊羔屍體，鮮血流了一地。

    這一個村的人難道都是邪教不成？我有些看傻了。

    「把他帶過來。」

    領頭的那個紅袍老頭忽然說話了，接著兩個穿著黑袍的人一左一右就把我架了過去。

    「別動手，我自己走。」被這麼多人圍著，怎麼反抗都是徒勞的，所以我乖乖的跟著他們走到了紅袍老頭的面前。

    這時候，紅袍老頭終於抬起了他的頭，正是白日裡開小賣部的那個老頭。

    「嘿嘿嘿，說說吧，你是想留在這裡，還是想死在這裡？」老頭咧嘴一笑，又露出了他那嘴殘缺不全的黑牙。

    留在這裡？死在這裡？這幫人果然是搞邪教的啊。

    「死個屁啊，小爺我還沒活夠呢。」因為我之前順從的態，所以架著我的兩個大漢並沒有使多少力氣。我這突然的一發力，就掙tuo了他們抓著我的手，然後一個健步就衝到了紅衣老頭的面前。

    俗話說擒賊先擒王，看來今天我許多金也得干一回挾持人質的事了，望著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的老頭，我一把就抓了過去。

    誰知道老頭看見我一手抓過去，不閃也不躲，反倒是嘿嘿一聲冷笑，然後一拳打在了我的胸口之上。

    別看這老頭要死不死的枯瘦樣，身上的力氣還真是大的不像話，我就好像是被驢蹄踢了一腳，只感到前胸一悶，然後就被老頭一拳打倒在了地上。

    「村長阿爺，就是他！」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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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事情該不會真有這麼巧吧？

    我望著眼前這個黑黑壯壯的漢，只感到莫名的滑稽，他不就是那天凌晨藉著具不知道死了多久的屍體攔道訛詐的大漢麼？雖然當時光纖差，我沒能把他看得清楚，但是他這股獨特的憨憨的聲音確實記得很真切。

    但是那個黑大漢一直都把自己是少數民族掛在嘴邊說的，怎麼會是高家坡的人呢？高家坡，很明顯的一個漢人聚居地名字啊。

    負責架著我的兩個漢把我從地上拉起來，然後死死的扭住了我的胳膊，再也不肯放鬆。

    被稱作村長的老頭往前走了兩步，篝火的光在他的眼珠裡詭異的跳動著。

    「我聽說你會道法？」老頭仔細的打量著我。

    他問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也仔細的瞅了瞅老頭，然後點了點頭。

    當時已經跟黑漢說過我會道術，現在再狡辯沒意思。

    但是這個老頭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我半天回不過神來。

    「蕭天石是你師父，對嗎？」

    他怎麼會知道我師父？我實在想不通我師父這樣一個糟老頭，遠在香港的董家輝認識他，這邊一個搞邪教的老頭也認識他。他老人家真的這麼有名？

    「哈，既然你和我師父認識，那也算我的長輩啦，沒必要在這裡喊打喊殺的吧。」

    我察言觀色，發現紅袍老頭提到我師父的時候語氣很平穩，並沒有什麼咬牙切齒的樣，所以猜測他倆應該沒什麼仇怨才是。

    「嘿嘿，我和你師父可不認識，我只是知道他而已。」老頭低聲笑了兩聲，然後一揮手，示意把我鬆開。

    我活動了一下關節，仔細打量了一下周圍，我進村的已經被村民們給堵上了，想要出去，光憑硬闖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等老頭開口放人。

    但是老頭讓村民鬆開我之後，就沒有下一步的舉動了。

    「你走不了。」沒等我開口，老頭倒是先開口了。

    「村長大爺，我闖進村並不是想冒犯你們，只是外面，外面」我忽然意識到，外面那幾團鬼火不敢進村，難道是因為他們搞的這個邪教儀式麼？

    「不是什麼冒犯，而是夜裡進到村裡，就走不了了。」老村長搖了搖頭。

    這是什麼意思？我一個人大活人，手腳齊全，只要他們不攔著，哪有什麼走不了的？

    「啪，啪。」老村長拍拍手，人群之間分開了一條小道，然後兩個人抬著狗根走到了廣場中央。

    「你們把他怎麼了！」我看見狗根雙目緊閉，好似失去的意識。

    老村長沒說話，而是提起一隻水桶，一桶水朝著狗根的臉上潑了過去。

    狗根晃晃腦袋醒了過來，但是好像並不是很清醒，眼睛裡迷迷糊糊的毫無神采，就好像被人下了迷藥一般。

    「他到底怎麼了？」狗根這副樣一點都不正常，就像是丟了魂一樣。

    「丟了魂了。」老村長的回答乾淨利落。

    「什麼？」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丟了魂了，而且你也丟了。」老村長斜了我一眼。

    「放屁，老好的很，你們到底使了什麼巫法？」

    我身上確實半點問題也沒有，但是狗根身上問題肯定大了去了。之前那個黑漢既然有一手控屍的本事，再有個會勾魂的人也不是不可能。巫蠱雲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