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42鬼火 文 / 也墨

    巫蠱雲南我本想問問開店的老頭電話線明早什麼時候能恢復，誰知道他只是嘿嘿的笑個不停，說等到明天再說。

    「真是莫名其妙。」我和狗根手裡捧著高價買回的「康帥傅」方便面往坡下停車的地方走去，但是心裡隱隱的泛起了一陣不安。

    我和狗根吃完泡麵，閒聊了一會兒，時間已經到了七點多，天色完全黑了下來。手機都沒有信號，自然車載廣播也是收不到的，但是好在狗根在車頭抽屜裡翻出了兩盤相聲小的磁帶，雖然都是電視裡反覆播爛了的橋段，但總算是一個打發時間的方法。

    現在的時間是夏末，所以並不用擔心夜裡會被凍著，但是雲南的蚊是很毒的，我們只把車窗留了很小的一條縫用來透氣。

    遠遠的看一下高家坡，整個村黑漆漆的一片，只在飯點的時候亮了幾點昏黃的燈，沒過多久也就熄滅了。車外刮起了風，呼吼的很大聲，高家坡裡不時還傳出些貓叫犬吠的，著實有一點嚇人。

    我把車裡音箱的聲音調的更大了一些，喇叭裡傳來的造作的笑聲在夜風裡迴盪變得有些顫巍巍的。

    「許哥，我怎麼覺得有些冷啊？」狗根扭了扭身對我說道，因為他身軀比較大，所以我把後座的一排位置讓給了他。

    「算了，也九點多了，早點休息吧。」說實話我也覺得身上有些涼颼颼的，所以關掉了音箱，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就感到有人在拍我的肩膀，睜開眼睛一瞧，是狗根在後座叫我。

    「幾點了？」我掏出手機一看，夜裡一點剛過，這大半夜的狗根不睡覺，折騰個什麼呢？

    「許哥，許哥。」狗根的聲音有些抖。

    「怎麼了？」我問狗根，車內沒開燈，所以我看不清他的臉，但是聽他的聲音怎麼跟見了鬼一樣？

    「你看，看外面。」狗根的聲音依舊抖得厲害。

    我朝著透過車前的玻璃往外瞧去，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什麼都看不見，除了車外的風聲大的有些過分，也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啊。按說狗根也是跟我去過苗寨的，山鬼都見過，應該不會被風聲給嚇到吧。

    我本來還想嘲諷狗根兩句，誰知道他還在一個勁額拍我的肩膀，這就讓我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許哥，是後面，後面。」我甚至能聽到狗根牙齒打顫的聲音，究竟是什麼東西能把他嚇成這樣？

    我將信將疑的調轉過頭，只瞄了一眼，登時覺得自己的血液也凝固了。

    透過車後窗看過去，幾團藍幽幽綠哇哇的光團在上下不定的漂浮著，因為周圍一片漆黑，所以無法判斷它們的距離，但是就現在看來，每個都有拳頭大，而且離我們越來越近。

    「鬼，鬼火？！」我的舌頭也有點打結了，民間傳說中，關於鬼，恐怕在沒有鬼火如此具體的形象代表了。

    我小時候上回家，必須要過一段荒墳地的，有時候貪玩回去遲了，天色暗下來的時候，就可能會碰到鬼火這種玩意。雖然小的課本上就講過鬼火的成因，但是也敵不過村裡老人世代相傳的那些鬼怪故事對我的影響大。

    我算是理解為什麼狗根會被嚇成這幅德行了，就算是我，也覺得身上有些不自在。

    因為白天到這裡的時候，我可是親眼觀察過的，附近眼光可以看到的地方，並沒有什麼墳地，憑空怎麼會冒出這麼多鬼火來呢？

    鬼火飄得越來越近，狗根已經嚇得翻身爬到了駕駛座上，他摸黑在座位上一陣倒騰，然後哭喪著臉跟我說：

    「許哥，這車的燈好像開不了了。」

    我沒有立刻回答狗根，因為剛才看到的那幾團鬼火已經飄到了離車不遠的地方，每一團鬼火都有人頭大小，仔細一看，裡面也確實有一個隱隱約約的灰白色人頭。

    「鬼，鬼，鬼啊。」狗根的嗓音有點像要斷氣的公ji。

    「吵雞毛，不過是幾團鬼火。」我抬手在狗根腦門上拍了一下，這小總算冷靜了下來，然後趕忙把車窗全給搖了起來。

    「許哥，這些玩意你能對付麼？」狗根滿懷期待的望著我，我也只能點了點頭。

    雖然在來之前我特意惡補了幾天師父留給我的書，但是眼下兩手空空，光靠那幾手血符術，小鬼也許能打發幾個，但是再厲害的玩意估計就懸了。

    可是狗根這小心理素質好像不咋地，如果現在讓他亂了陣腳，到時候讓鬼沖了身，我們倆都得吃不了兜著走，所以我只能糊弄糊弄他了。

    見我應聲，狗根的情緒也安穩了下來，他又低頭摸了一陣，然後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柄大扳手出來。

    「下午翻後備箱的時候找到的。」狗根對我說道，順便又遞給了我一把大鐵鉗。

    雖然扳手鐵鉗什麼的對於沒有實體的陰靈實在是起不到什麼作用，但是我還是把鐵鉗接了過來，好歹心理上是個依仗。

    就在我和狗根說話的工夫裡，那幾團鬼火晃晃悠悠的已經貼上了我們的車，我靜下心來，仔細的瞧了瞧它們。

    鬼火一共有無團，幽藍又有點泛綠的冷焰熊熊的燃燒著。火焰中央是一個人頭，慘白慘白的，容貌雖然不是很看得清，但是可以從它們的臉上看得出表情很痛苦，甚至有些猙獰。每一個人頭的眼睛都緊閉著，形象有點虛無縹緲，像是煙霧凝聚而成的。

    五團鬼火本是簇擁在一起的，就在我觀

    察它們的當兒，突然晃晃悠悠的分散了開來，把車包圍在了中間，然後就這麼，慢慢地晃晃蕩蕩的圍著車繞圈，根本沒有下一步的舉動。

    「它們這是想幹嘛？」

    在最初的恐懼平息之後，狗根的話也道出了我的疑惑。厲鬼都是目的性很強的，要麼害人性命，要麼迷人沖身，反正是沒閒工夫和你瞎耗的。眼前這幾個玩意，只是繞著車飄個不停，倒是讓我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我和狗根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的和鬼火乾耗著。

    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因為被鬼火身上的陰氣侵襲，車內的氣溫驟降，狗根因為膘肥體壯，倒還扛得住，我已經有點吃不消了，真要這麼熬一夜，非得凍出個什麼好歹不可。

    「我下去瞧瞧。」我瞅準空隙，一把推開車門，一貓腰，從兩團鬼火之間竄了出去，然後一個前滾翻，翻出了幾步遠。

    我拍拍身上的土站起來，看見鬼火們還繞著車在轉圈，心裡頓時安穩了不少。

    「沒事兒，出來吧，外面暖和。」我張開嘴，想喊狗根也逃出來。

    誰知道話還沒說完，眼前的形式立刻就變了。原本幾團藍幽幽的鬼火，身上的火焰突然暴漲了不少，顏色也變成血紅。似乎是為了配合火焰的變化，鬼火中心的人臉表情也變了，它們的嘴怒張著，發出一陣陣夜梟啼鳴般尖銳的叫聲。

    現在五團血色沖天的鬼火夾雜著一陣陣吹得人睜不開眼的惡風一齊朝我衝了過來。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妖風四起，黃沙漫天」，當時的情形大概就是這樣。幸虧我還沒被眼前的情況給嚇傻了，立刻拔腿就跑。

    其實在鬼火變顏色的時候，我就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了。

    剛才我們在汽車裡，只留下了一絲很小的縫隙，後來還被狗根把窗戶給搖上了，等於是隔絕了車內外的陰陽環境。僅憑著呼吸之間洩露的些許陽氣，還不足以讓鬼火察覺到我和狗根這兩個大活人的存在，所以它們只能迷茫的繞著車轉悠。

    然而我剛才朝狗根喊的那兩嗓，洩露出的陽氣就多了一些。現在是凌晨時分，天地之間陰氣最重的時候，這點陽氣，無異於是給鬼火們點了一盞指明燈啊。這些常識在師父留給我的書裡都有明確的記載，可惜一開始被這幾團沒什麼舉動的鬼火弄得我掉以輕心了，現在看看氣勢完全不同的這幾團玩意，我真是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才好。

    幾團鬼火的飛行速很快，但是有了龍蛭蠱之後我的身體素質也比以前好了不少，所以一時半會兒之間還不至於被它們追上，但是天亮至少還有幾個小時，光這麼一味逃跑我不被鬼火追上遲早也得累死，一定得像個辦法才行。

    克制陰靈最基本的方法是什麼？那就是找到比它們更強大的陽氣。眼前陽氣最充足的地方，無非是坡後面的村莊，現在我可顧不得什麼社會公德了，一轉頭朝著高家坡村裡就跑了過去。

    夜幕之下的村莊漆黑的像一汪深潭，寂靜的連一聲貓狗的叫聲都沒有。接著微弱的星光，我能夠模糊的望見村頭那座破敗的石頭牌坊，才不至於迷了。巫蠱雲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