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0章 不相信任何人 文 / 月吟傾夕顏
「憐兒見過母親,母親萬安。」
她開口說出這樣的話,一點也不著急,彷彿只是來看看王媚兒,而不是來和她商議事情的。
王媚兒先是勾了勾唇,表示十分滿意,然後神色突然變化,眉頭清蹙,稍有疑惑的看著她,兩人眉於間如此的相像,連神態也如出一轍,在外人看來兩人恐怕是姊妹。
只可惜王媚兒氣質上總歸成熟一些,雖然墨傾憐是如此的在裝作成熟。
王媚兒定眼看她,似乎在等待著她的下,既然有重要的事情,這樣拖著還來個形式,這可足以讓她有了興趣。
剛才劉嬤嬤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把院子裡的人都清空了,現在整個滋蘭院裡就只有她們三個人,在這裡無論多大聲的說話,也沒有其他人會聽見的。
墨傾憐站在台階下,緩緩道:「憐兒今天來只有一事請教母親,憐兒可是父親親生的女兒?」
她顯然是那種會因為一些小事情較真的人,她已經叫了十幾年的父親,已經成習慣,現在又有人說墨百揚不是她的父親,她怎麼能夠不耿耿於懷。
墨輕宏的性子她也是瞭解的,絕不會說沒有把握的話,當時她確實被嚇了一下,其實她也不敢肯定,所以想了很久只能來求助王媚兒,她到底是不是將軍府的小姐也只有她最清楚了。
墨百揚待她真的很好,她不想得出的答案是自己擔心的那個。
王媚兒臉色突然有些變化,但是變化並不明顯,如果不靠近她根本感覺不出來,不過還算是正常,低著頭,她像是根本不在意這些,摸著蓋在腿上的絲絨,平緩道:「你怎麼會這麼問?」
語氣和神情都是那麼的自然,這份淡定的姿態不是每個人都做得到的。
像王媚兒這個年紀的人,向來沉穩,就算她此時再怎麼緊張也是看不到的,至少一直盯著王媚兒的墨傾憐是沒有看出什麼異常。
但是如果是墨傾心或許就會直接說出原因來,比如「今天墨輕宏當著墨百揚的面說的」,可墨傾憐不會,因為她知道王媚兒還沒有給她答案,如果是這樣,那麼她說了也沒什麼好處。
她同樣是一個關注利益的人,在個人利益沒有達到之前,不管是誰她都不會讓其佔便宜。
墨傾憐只是笑笑道:「沒什麼,只是前些日子聽說三街那邊有一個大戶人家發生了事情,家主養育了十多年的孩子竟然不是親身的,而是當年那位如夫人耐不住寂寞與人通姦,為了掩蓋自己未婚先孕的事情才嫁出去,順理成章的保住了孩子。這件事情鬧得挺大的,我覺得奇怪,過不了多久就是我的大禮了,有些不放心,所以來問問。」
王媚兒當即一拍桌子道:「你不相信我?」
墨傾憐溫柔的笑了笑,也不是解釋,只是說出她心中的想法:「這倒不是,母親,你難道沒有聽說過有其母必有其子嗎,你是什麼樣子的,我便是什麼樣子的,你不相信任何人,我也不相信任何人。」
王媚兒呆滯了一會兒,半晌才突兀的笑了笑,道:「不愧是我的女兒,你到底想知道什麼?」
「我到底是不是墨百揚的女兒?」墨傾憐再次道,手指也情不自禁的掐緊了些。
王媚兒笑道:「真想知道?你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得知的我就如實告訴你,我總得知道是誰在背後說這些,好處理掉,這對你我的名聲很不利。」
墨傾憐看著王媚兒這半真半假的神情,心懸了起來,正猶豫著到底說不說,這時她才發現原來這是一道選擇題,而且是單選題,她只有說出來才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而不說永遠都得不到,王媚兒的性格就是那樣,說什麼那便是什麼。
她又是猶豫又是糾結,不過既然說到這個地步了,她也只有如實說出來,說出來對她又沒有什麼危害,不會危及到她的利益。
「是墨輕宏,他今天在父親面前說我不是父親的女兒,他說的理直氣壯,你知道他一般不會說謊的,母親,請告訴我,真的是他說的那樣嗎?」墨傾憐看著王媚兒,心中起伏很大,雖然清楚王媚兒告知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相,而更多的是需要她自己去尋找答案,而這答案,是那麼的遙遙無期。
王媚兒定定的瞧著她,心裡已經盤算好如何將墨輕宏除去了,但要除去墨輕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有柳韻的特別保護,還有墨百揚的特別保護,墨輕宏身為獨子,一向是大家的心頭寶,他一旦出了什麼事情,恐怕墨百揚和柳韻一定會全力徹查,整個將軍府都要問一個遍,所以,她得想一個萬全之策。
或許,可以用十多年前的那個辦法。
「憐兒,我現在就告訴你,你就是墨百揚的女兒,沒有什麼好懷疑的,墨輕宏也不知道從那個地方聽說的,在墨百揚面前胡言亂語,說胡話總要拿出一點證據來,如果你還不相信,那你就去問他,問墨百揚你到底是不是,不過答案已經顯而易見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他最清楚,這件事情最好到此為止,傳出去有什麼不好的謠言,我們兩個都吃不了兜著走。」王媚兒淡淡道,語氣間沒什麼特別的意思。
墨傾憐的心終於放下來了,可以說她沒有太多的疑惑了,就如同王媚兒所說,墨百揚是承認她這個女兒的,他身為一家之主,又怎麼可能不清楚這些事,正因為他清楚,所以墨傾憐必定會是他的親生女兒,因為沒有哪個男人能夠容忍自己的女人生了別人的孩子,這對於男人來說是莫大的恥辱。
「最好是這樣,」墨傾憐道,語氣稍稍有些冷咧,「母親大人,你比我清楚後果。」
說完後便一揚裙擺,走了出去。
r/>王媚兒的手指微屈,狠狠的抓住裙子,心中有難以訴說旳怨恨,另一隻手上的白玉茶杯,即刻就化為了灰燼。
墨輕宏?那個小子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幸好墨百揚並沒有在意,否則還真的難說。
「主子。」劉嬤嬤面無表情的從外面走進來,道。
王媚兒淡淡道,表情頗顯無奈:「憐兒的事情有人已經知道了,她剛才過來是質問我。」
這件事情原本就只有她們兩個知道,王媚兒這番話並不是說是劉嬤嬤透的密,而是在詢問她們每次談話的時候都有什麼露掉的地方,而恰好就被別人聽見了,否則沒有證據墨輕宏不會那麼肯定。
劉嬤嬤仔細的想了想,臉上的皺紋紋絲不動,就像凝固了一樣,過了一會兒才道:「起初老奴並沒有在意的,沒想到果真是想的那樣,上一次談話時老奴總覺得哪裡多了一雙眼睛,可是又感覺不到什麼,原來真有人偷聽,是老奴失職,求主子處罰。」
她跪了下來,最傳統的禮儀,她與王媚兒始終是主子奴婢的稱呼,但誰也不知道她們之間是如何才會這樣的。
王媚兒淡道:「沒什麼,錯不在你,既然墨輕宏知道了,那斷不能夠留下,也不知道他好沒告訴別人,真是個麻煩事。」
「那主子可想好了怎樣除掉墨輕宏了?」劉嬤嬤沒站起來,只是抬頭。
王媚兒沉吟了幾許道:「想好了,就和十多年前的一樣,當初我們是怎麼對待唐嫣然的,現在也同樣這麼對待她的女兒,而且還可以讓墨輕宏也消失,這不為是最好的辦法。」
劉嬤嬤還想說什麼,可是主子的事情她不能夠插手,也只能夠作罷。
「好了,你下去吧,好好看著憐兒,這個女兒聰明,從來都讓人省心,可就是太讓人省心了……」王媚兒後面的沒有說,但是劉嬤嬤是知道她想說什麼的。
你越是打造一個完美又強大的人,那麼倘若那一天她失去了控制,你就會被自己的勞動成果給毀滅掉,這種事情大約就是養虎為患。
因為,兩人的性格太過相像,若沒有利用價值,那麼便什麼都不是,隨時都可以拋棄。
王媚兒是,墨傾憐亦是。
劉嬤嬤在塵世間這麼多年,這些事情最清楚,王媚兒之所以派她去看著墨傾憐,也是為了制約墨傾憐,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倘若有半點風吹草動,王媚兒也有應對政策。
真如墨傾憐所說,她不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女兒,這樣的人真是讓人覺得悲哀又憐憫,人雖然都是自私的,但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那活著是不是太累了。
這樣的人,到底為什麼而活呢,王媚兒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原本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可是後來發生的一切卻讓她不得不堅硬著一顆心。
她失去的多,得到的也多,失去的是自己珍重的,得到的卻不是自己想要的,所以如今做什麼都無所謂了,她現在的目標非常的堅定,不達到目標,誓不罷休。
她看著天花板,花了二十多年的青春要辦的事,如今,也終於要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