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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3章 屍毒 文 / 一串葡萄

    安固鎮中最為財大氣粗的張府上下一片混亂。

    張媽手裡拿著個包袱,前前後後看了好幾遍,那偷偷摸摸的模樣,看上去似乎是準備跑路。

    正當她繞著牆根走時,卻有一個聲音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驚得她一抖。

    張媽驚恐地回頭,便見身後出現一個熟悉的人,原來是和她一同工作了好幾年的李媽,她鬆了一口氣。

    「張媽,看你這副模樣,是要走嗎?」李媽看著張媽背著的包袱,一臉探究。

    李媽有些尷尬,「不是我想跑,只是咱們府上這事,實在是危險啊。」她壓低聲音道,「你也看見了,這幾日,咱們家那大少爺瘋魔了似的,見人就咬,被咬的人身上的傷口可是泛著黑,止都止不住啊!」

    李媽邊說便變了臉色,彷彿那場景歷歷在目。

    張媽聽了也是臉上慘白,她是少爺的奶媽,在張府呆了一二十年,同大少爺比較親近,正因為這個,她也在少爺發瘋時被咬下一塊肉來,此刻她的衣袖下被包住的手臂還正在絲絲滲著黑色血跡,心中惶惶。

    即便如此,可張媽畢竟在這裡工作了許多年,還是猶豫著勸道,「這幾日少爺被綁了起來,傷不了人了,況且前幾日那道長走時也說過會回來的,總能解決得了這事。」

    「這可說不準,我還是先回家避避風頭吧。」說完便準備離開。

    誰知沒走上幾步,便迎面碰上幾個人。

    首當其衝的是一位十分邋遢的老道人,身上藏藍色道袍破的不成樣子,身後幾個年輕些的道士,臉上雖比起前頭老道士要乾淨許多,但是身上也是不甚整潔。

    與這幾位道長相反的是最後的一男一女,皆是眉目俊秀之人,只是那男子面無表情,雖長相十分不凡,但氣質卻不知怎的有些違和,東張西望,似乎對四周熱鬧的集市好奇的緊,倒是將臉上那股略帶森冷的表情沖淡了不少。而他身邊女子面若桃花,長得很是嬌美,一雙眼睛清凌凌的精神極了,雖比男子矮上半頭,卻是半分不動聲色,見那男子一雙眼看的目不接暇,挪不動步子,她臉上一黑,一把扯住男子的手腕,似乎怕他又不見了。

    走的近了,便見那道士嘟嘟囔囔對後面一對男女不滿道:「我說你們能不能快一些,別在後頭卿卿我我了行不行?」

    張媽細看之下,忽然發現這個邋遢的道士竟是前些日子的靈鶴道長!

    張府內,一行幾人甫一露面,便受到十分熱切的歡迎。

    原來前幾日靈鶴道長走了後,張府的少爺身上的病越演越烈,現在幾乎已經不成人形,卻別無他法,幸而今日等到道長大駕光臨,張府上下一片熱淚盈眶——可算有救了,每天都受著被咬的煎熬,這日子不好過啊。

    張媽作為第一個將喜訊報上的英雄,受到張老爺的獎賞,她捧著賞銀樂得笑開了花,此後再也不提回家的話了。

    那張少爺此刻被綁在了他的臥室內,渾身似乎總藏著一股子勁,一見到人便瘋了似的要撲過去咬傷一口,眼中含著晦暗而渴望的光,看的人心中直發慌。

    這時候也的確是不成人樣了,面上慘無人色,白的發青,臉上瘦的似乎脫了形,露出極高的額骨,眼下一片青黑,沒人的時候,一聲氣兒不出,暗沉沉地。有人時,卻有著用不完的力氣,只衝著別人咬上一口才算解氣似的,已經完全認不得人了。

    靈鶴道長看到張少爺這幅想衝過來的模樣,立時便皺著眉道:「怎的嚴重了?」

    隨後霹靂嘩啦將張府的一群人罵了個狗血淋頭,「為什麼要任由他咬人?!你們不知道咬了人,屍毒蔓延的更快嗎!為什麼不將他放在外頭的太陽下曬,正陽能消弱屍毒蔓延的速度!」

    被罵的張老爺黑著臉,低著頭,老老實實聽訓,一聲不敢吭,心道,我又不是道士,如何能知曉這些,是你走的匆忙未曾告知過我等啊。

    被罵的張老爺黑著臉,卻只得低著頭,老老實實聽訓,一聲不敢吭,心道,我又不是道士,如何能知曉這些,是你走的匆忙未曾告知過我等啊。

    罵了半天,靈鶴道長方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最近沒有個年輕道長來安固鎮嗎?」

    底下一干人等齊齊搖頭,將頭晃得撥浪鼓一般,紛紛表示沒聽說這一人物出現過。

    靈鶴道長微一沉吟,也沒說話,便支使著下人們拿那破布塞進張大少爺的口中。

    下人們一時間被大少爺的凶相嚇得直打顫,畢竟這少爺是張府的一位主子,這麼對待他也是第一回,心中揣揣,不敢對自己主子下手。靈鶴道長見這一群人抖抖索索不敢動,粗黑的眉頭一皺,從下人手中拿過破布,乾淨利落地塞進大少爺大張的嘴中,堵住了他口中的嘶吼,只剩下斷斷續續的嗚咽。

    葉定榕打量著這名中了屍毒的張少爺,有些驚訝於屍毒的可怕,竟能將人弄成這副模樣,一時間有些怔忪。

    身邊忽然被撞了撞,葉定榕才回過神來,轉頭竟見到一張笑得十分燦爛的臉。

    葉定榕被這個明晃晃的笑容笑得眼花,忙後退了一步,袖子卻被什麼人扯住,讓她離開不得。

    葉定榕定睛一看,竟是有人將她的衣袖扯住,一邊扯一邊搖晃,傻兮兮笑道:「姐姐姐姐,陪我玩嘛!」

    這人看上去是個十幾歲的少年,身高明明遠高於葉定榕,臉上的表情卻十分天真,像個四五歲的孩童,咿咿呀呀地找玩伴。

    還未等葉定榕有什麼反應,腰上便出現

    了一雙手將她重重扯了過去,而那笑得傻兮兮的少年卻很快被幾個家僕帶了下去,下去之前還不忘像那一臉冷峻森然的公子尷尬解釋道:「多有得罪了,這是我家的小少爺。」這人點了點腦袋,「小少爺他這裡有點問題,還請公子和姑娘不要與我們少爺計較。」

    葉定榕看了一眼那爭鬧不休的癡傻少年,絲毫沒有想計較的意思,這少年恐怕天生少了個魂魄才會如此,永遠長不大,是個幼童的性格,也是可憐。

    倒是追風見葉定榕看著那人走遠還沒轉過頭來,心生不滿,抬手將葉定榕的臉轉過來,「榕榕,快轉頭來看我。」

    追風這時發現葉定榕的臉手感甚好,竟輕輕捏了捏,又掐了掐,眼睛一瞇,儘管臉上的表情依舊沒有半分改變,但渾身散發著一股子舒坦的信息。

    葉定榕被捏的惱怒了,剛抬起手臂揮掉追風的爪子時,便聽身邊忽然一聲聲輕笑,她抬頭看去,身邊竟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身形挺拔的道士,一身乾淨整潔的藍色道袍讓這人顯得格外溫和,更兼正氣凜然,是同那老道士決然不同的模樣,面上更是掛著輕輕淺淺的微笑,一派溫柔淡然。

    這位道長微笑道:「葉姑娘,沒想到又見面了。」

    葉定榕一愣,這這人不是玄冰鏡中遇到的道士嗎?這副模樣跟在玄冰鏡狼狽又身受重傷的樣子差別還挺大,她甚至第一眼沒認出來這人就是俞雲言。

    葉定榕也很意外,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他,當下有些驚訝,道:「俞道長,你怎麼會在此?」

    俞雲言這才告訴她,那靈鶴道長是他的一位忘年老友,前幾日接到他的臨時紙鶴傳書,因為身上還有要事未曾解決,便耽擱了一陣,誰知今日剛到此處,便正巧遇上葉定榕和那靈鶴道長來此。

    那靈鶴道長見俞雲言到了,本是喜不自禁,耐著性子讓俞雲言跟葉定榕聊了半天的話,早就不耐煩了,便招呼著葉俞雲言過去同他商量解決屍毒之事。

    這兩道長對著中了屍毒的大少爺觀察了許久,又討論了一個時辰,方鄭重地下了決斷。

    這張家大少爺身上的屍毒已好幾日了,本已蔓延嚴重,再加上這幾日甚至好幾次咬過他人,碰了血,吸取了人身上的陽氣,屍毒已經深入肺腑,但是所幸安固鎮靈氣不足,並沒有什麼機會變異成殭屍,但是屍毒在他體內沉積,讓他的神智模糊,人性漸漸喪失,嗜血凶殘,而且時日見長,這屍毒會侵蝕他的身體,最終會受盡萬般痛苦而死。

    因此他們必須作法將屍毒逼出來,但這並不容易做到,成功率並不高,若是作法失敗了,這人就沒救了。

    次日,張府外圍人頭攢動,府內下人也趁機放下手中活計,想去見識府中兩位高人作法,看他們是如何為大少爺治病的。

    這時快到午時了,那滿面猙獰的大少爺被綁在了一個大木板上,渾身動彈不得,但是不知是不是因為今日日頭正足,這次他似乎有些有氣無力,連嘶吼聲都不凶狠了,可他的眼睛卻沒有閒下來,一雙泛著血絲的眼如同野獸一般巡過每一個人的身體,在場被他掃過的人不由渾身一寒——沒有人會用這樣的眼神來看人的。

    俞雲言見到四周聚集了許多人,眉角一皺,忙出言將圍觀的人勸走,不然作法的功效會大打折扣,眾人不敢打攪道長作法,只得十分失落地離開。

    俞雲言見到四周聚集了許多人,眉角一皺,忙出言將圍觀的人勸走,不然作法的功效會大打折扣,眾人不敢打攪道長作法,只得十分失落地離開。

    葉定榕一聽俞雲言說不能有人在此,忙帶著追風要離開,誰知竟被靈鶴道長喊住:「喂,你給我留下!」

    葉定榕倒是不解了,「我並不會道術,又不能做什麼,為何要我留下?」

    「若是作法失敗,你是不行,可你的這只殭屍倒是可以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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