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一十九章 文 / 古小七
沐羽一行一路日夜兼程，沿途所見百姓深受戰爭之苦，沐羽無奈自己也要躲過搜尋的官兵，也是束手無策。沐羽本打算一個人去見霧玄覺，希望可以讓兩國休戰止戈，可玨朗說什麼都不同意，沐羽心疼玨朗因為自己再把身子氣壞了，才按下所想，只顧趕路。
連天的大雨幾日未休，城外的攻勢似乎也沒有那麼頻繁了。往日繁鬧的街巷只有冷清的塵土飛揚，沐羽站在老舊的客棧門口，靜默的看著哭泣的天。
要不是這場大雨，他們此時應該已經到了璟城,沐羽心內歎了口氣，就算是到了璟城，又能怎麼做呢？想來一切都是因為自己，要不是自己當時貿然闖進這裡，這裡的一切是不是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呢……如果自己不來擾亂這一池清水，又怎麼會深陷著清水下的泥沼，攪得天下都不得清淨……
如簾的雨幕漸漸顯出青色的人影，玨朗披著蓑衣踏著一路雨水而來，他一眼便看見門邊駐足的沐羽，而她也是一眼便瞧見了他。
玨朗快步走上去，一把將蓑衣扯掉，拉著沐羽就往客棧了去，一面不忘責怪幾句，「羽兒，天轉涼了，怎麼好站在門口，雨這麼大，要是淋濕了該怎麼好？」
「朗不怕，我也不怕，」沐羽淡淡的回應著玨朗，她平靜的沒有一點表情的模樣讓玨朗心中不安，他拉過沐羽，細心詢問道，「羽兒，你還在怪我？」
沐羽輕輕的搖搖頭，淡然道，「只是在等你……」
玨朗心下大慌，只的克制住，勉力鎮靜道，「羽兒在等我？」
「是啊，羽兒是你的妻子，當然是在等你，」沐羽笑的慼慼然，「只是似乎，朗並沒有這麼覺得……」
「不是的，羽兒，」玨朗看著沐羽傷心的模樣，內疚不已，只是有些事情，他是不能告訴羽兒的，他也必須先她一步完成，這幾日，羽兒似乎越來越消沉，上次為了霧玄覺的事情他第一次對她發火，他也討厭那樣的自己，可是他只能那麼做，他不想再失去她了，尤其是在明白她的心意以後，他所有要做的就是好好的守護她，「我只是出去看看情況，我沒有想到會讓你擔心，對不起，是我疏忽了……」
「那麼，有什麼消息嗎？」沐羽漠然的看著玨朗的雙眼，玨朗看著那雙水眸，越發的迷人美麗，卻讓他越發的感到無力陌生，他不禁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耳朵，那日的羽兒，是不是真的親口說了，一生一世，只屬於他一人。可是真真切切的誓言，為什麼他卻變得越來越多疑越來越沒有信心。
「倒也沒有什麼，只是打聽到一些宮裡的瑣碎，」玨朗含糊著說道，「我們不日就能進到璟城，只是不知道羽兒有什麼打算？」
沐羽靜靜的盯著玨朗的雙眸，審視考究的眼神讓玨朗有些呼吸不順，他躲開沐羽的直視，關切道，「錦書去哪兒了？這都快傍晚了，羽兒可有好好用膳？」
「當初，你都是知道的，對嗎？」沐羽的綿柔的聲音如同屋外磅礡的大雨，顆顆砸在玨朗的心裡，瞬間便浸涼他全身，「當初的你，沒有出車禍，你只是想借那老頭兒的手，把握帶進這個空間，讓我親手改變這裡的一切，對嗎？」
「羽兒，我……」玨朗的心在飛速的墜落，他害怕面對的時刻已經降臨了，沐羽記得一切？！可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自己到底走錯了哪一步？！
「你不必說，」沐羽淺淺一笑，用手輕掩住玨朗的微白的唇，她慢慢鑽進玨朗的懷裡，她貼著那濕了的外裳，依舊可以聽到他有力的心跳，和往常一樣，可是一切都不一樣了，「讓我來說。以前的我，許是太過倔強了，錯過了很多，以至於我連自己的模樣都看不清。一次一次的記憶重疊起來，我才發現，原來你陪著我，一直一直的陪著我……朗在我的身邊，卻不在我的視野裡，我才發現，原來，你不曾替我承受那些當時看來都讓我痛不欲生的苦難，你只是，一直一直的陪在我的身邊，無論我有沒有注意到，我知道，你在用你的方式，愛著我……朗，是不是，那就是愛？我有沒有用錯？」
「沒有，那就是愛，」玨朗舒心一笑，酣暢著鼻尖沐羽醉人的幽香，他心滿意足毫無包袱的沉醉其中，「既然你都想起來了，那麼，你該知道，羽兒，不論是什麼樣的苦難，我都會和你一起……」
「可是，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也一樣愛著你，朗，」沐羽的淚水無聲的滑下，可苦澀卻填進她的心裡，「朗，如果我可以為你而死，那樣，是不是就是我愛你？」
「不是，」玨朗斷然否定道，「我不要你為而死……」
「那麼我還能為你做什麼？」沐羽哽咽著，她覺得自己好無能，簡直一無是處，他為了她，做了所有他能夠做的，那麼她呢？！
「陪在我的身邊，永遠的陪著我，讓我看到你的笑容，」玨朗閉上雙眸，緊擰的眉頭沉重的鬆不開，「就像我們以前那樣，你能夠還我一個快樂的無憂無慮的羽兒嗎？」
沐羽收不住淚水，她也不想去擦乾，她撒嬌地將所有的淚水蹭到玨朗的胸口，「我們都沒有辦法回到過去，在經歷過了這麼多，你還要我，怎麼回到過去……」
「你從未改變過啊羽兒，」玨朗溫柔的聲音讓沐羽突然想起那個黑黑的夜裡，一個高她一頭的小男孩，細細的胳膊夾著厚厚的書本，晶亮漂亮的眼睛注視自己的時候，她就有著這樣的感覺，不同的場景，自己卻有著同樣地深深的感覺，原來自己，不論經過什麼，忘記多少，有一點是不會被磨滅的，深深愛過的感覺，只要一個契機，就會在內心深處被喚醒。就算被遺忘，被掩蓋，被忽略，被否定，它還是會安靜的等在角落裡，不論多久，就是一定要等到被正視，被醒悟，被心疼，被珍愛……改變的只是我們以為，如果我真的愛你，無論你在哪裡，我都會讓你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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