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 文 / 古小七
沐羽粗重地喘息著，她已經鼓足勇氣去承受鬼瞳更殘忍的傷害，但是，她一定要得到一句「他沒有死」，她只想聽到這一句，其他的一切，她勉強維持著的一切，她沒有意識到，她是那樣不管不顧地全都拋下了，她只有聽到一句，「他沒有事」……
可是鬼瞳鎖住沐羽的雙眸，片刻功夫，反而輕笑出聲，只是那微微浮動的笑聲沒有讓沐羽緊張的心，放鬆下來，潛意識地她竟會有些害怕。
「可是，王他，真的不在了，」鬼瞳垂下眼眸，眸中的烈焰熄滅，冷漠的臉上是鬆動後藏不住的失落，「他真的不在了……為什麼，你不肯告訴他，你是這麼愛他？！為什麼你不能早一點告訴他……」
「愛……」那一瞬，沐羽睜著淚眼朦朧的雙眸，失去了所有的意識，她只覺得自己被一切都拋棄了，她的堅持，她的隱忍，她的固執，都沒有意義了，淚水劃過臉龐流過唇瓣，溫熱的點滴，不容絲毫反抗地將沐羽拉回封存起的記憶，苦笑著，她的手拂過那縷殘淚，蔥白的指腹隨之觸碰櫻唇，輕易開啟了所有她逃避著的不敢直視的過去，他的唇，曾在這裡停留過的，只是，他卻不在了，卻永遠的留給她無法放手的印跡，原來，是愛嗎？
「怎麼，覺得委屈嗎？！」鬼瞳執拗地偏過頭，憤憤不平，「你從不知道自己的是多麼自私，王為了你，承受過……」
沐羽的心慢慢的甦醒，她已經被那些她思念如狂的回憶吞沒了，再也聽不見什麼，被釋放的回憶讓她悔，卻也讓她喜，他苦，她也不好過。一直以來所以為正確的迴避和躲藏，讓她進不敢進退無所退，被夾在對立的縫隙之間，她就算是裝傻，也好辛苦……
沐羽笑了，傾城一顧奈何美人再無心。
是因為愛，所以才再也不想堅持了，沐羽突然覺得好累好累，被抽離的不過是她深埋心底的一個執念，她現在才知道，執念是她的自我敷衍，是她把自己逼到這樣的境地，她怨不得人，也再不能找到讓自己釋懷的語言。
靜默的起身，她不能再擔負什麼，也擔負不起什麼了，倘若天下人都指責她自私，她也不會再有顧慮了，現在的她，只想去一個地方，只想去那裡……
「你想逃去哪裡？！」鬼瞳握住沐羽瘦削的肩膀，她淚跡乾涸的臉上，沒有任何他想要看到的表情，他沒有來由地覺得不安。
沐羽生漠地抬眼看向鬼瞳，近乎被握斷的手驀地成風劈向鬼瞳，鬼瞳吃了一驚慌忙後退，可沒等他身形站穩，沐羽已手持落地的劍向他飛身而來，他本能地仗劍相迎，「你以為，現在的你還能打得贏我嗎？！」
沐羽不語，鬼瞳方才察覺她的劍法，竟和他的不差分毫！！
雖力道不足，但與他方纔所用獨門劍法沒有偏差，她用他的劍法，克制他？！
鬼瞳腦中晃過這個念頭，他就立刻否決了，她是第一次和他交手，仙界是向來不齒魔界的一切，是以斷然不可能教習魔界的功夫，更恍若是他獨享的劍路？！她，竟只見一遍遍學會了**分？！
鬼瞳的心不在焉，沐羽全看在眼裡，虛晃一招，終是找到機會，握緊劍柄的小手擦過鬼瞳蠻狠的長劍，長驅直入抵住了他的脖子，「保護古氏一族，至死方休！！」
白嫩的手揚起，落下，劍被拋在身後，她沒有等他的回應的意思，顧自轉身離去，鬼瞳低頭看向劍身上殘留的血跡，輕吐出聲：「鬼瞳遵命，後！」
十月秋風，細雨料峭，尤是逢邵地主寒，縱是艷陽高照，人們還是早早換上了御寒的衣物，況天氣多變，朝晴午陰，此番更是細雨綿綿，不像是秋天應有的利爽。
翠綠的裙擺在盈盈的櫻花樹下有些突兀。
細雨黏黏膩膩，沾濕了脆生俏麗的衣裳，墨色的長髮服帖地順在腰際，精緻的步搖沒在其中，好生耀眼。
當沐羽遊魂般來到這兒的時候，看到這副情景，她頓住了腳步，怔怔地看著那個年輕的女子，看著她那雙迷濛的淚眼，聽著她斷斷續續的哽咽著，沐羽想要靠近，終還是忍住了。
那綠衣女子像是察覺到了沐羽的靠近，凝脂般的葇胰拭去搖搖欲墜的淚珠，轉眸向著沐羽咧開一絲苦笑，沐羽張了張口，衝動幾乎要破口而出。
「也好，在我生命的最後一程，還能有個人陪陪我，」綠衣女子散了笑容，眉間是濃濃不去的憂傷。
沐羽心中一沉，疑惑的看著她，依舊是沒有出聲。
綠衣女子也沒有在意，淡然的看了眼沐羽，便不再看向她，倚在身後的樹上，幽幽開口道，「一個人流淚，越流越覺得淒涼。」
「看你的樣子，應是小我幾歲，」女子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頗為嘲諷道，「年輕真是好……」
女子斷斷續續的聲音漂浮在綿綿絲雨之中，沐羽倒是沒有漏掉一個字，她幾乎要陷入眼前這個女子的容貌之中，她靜默的戚近她，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她是真實存在……
「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要來這裡？」女子突然又轉向沐羽，對於她的漠然靠近沒有詫異，含淚的雙眸中有著淡淡的卻足以讓沐羽動容的柔軟，沐羽咬緊下唇，只是看著她。
「這兒明明那麼偏靜，所以，我才想要來這兒了結一生，」女子看出沐羽吃驚的睜大雙眸，輕笑出聲，「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的眼睛，美得無與倫比？」
信君……
沐羽幾乎就要脫口而出，她隱忍著，搖了搖頭，她的心在狂速的跳動著，搖晃地讓她就快要不能呼吸了……
「是麼，」女子很是吃驚，倒也沒有再
追問下去，「你有著一雙連讓我都忍不住要讚歎的美麗的眼眸，怎麼會沒有人告訴你呢？」
「你知道嗎？」女子復又勾起輕鬆的笑容，「曾今就有那麼一個人，他總是告訴我，他最愛地就是我的眼睛了，那麼明亮，那麼清澈，美好的讓他想要把我藏起來，讓我只屬於他一個……」
「他變心了？」沐羽一遍一遍用目光描摹著女子俏麗慘白的容顏，連帶著伴著她輕聲的訴說心痛。
女子又偏過頭，那專注的眼神讓沐羽不覺有些羞赧，方才發覺自己剛才的失言，「對不起，我不該妄加猜測的，是我失言了……」
女子搖搖頭，投給沐羽一記釋懷的目光，「你那樣想，也是循理的，我沒有怪罪的意思，不過，不是因為他變心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我自己……」
沐羽看著女子如扇的長睫沉下，她知道自己不該過問的，她也知道，她來這兒的目的是什麼，可是，她，長得如此像她牽掛至今的人兒，她像是著了魔般的走到女子的身邊，與她並肩而立，「既是如此，為什麼你不陪在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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