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文 / 古小七

    天色陰沉陰沉的，像極了正生悶氣的古怪老人，晦澀的脾性是山中常見的天氣。鬱鬱蔥蔥一片綿延，並沒有因為偏冷的環境失了蓬勃的生機。

    溝壑交錯，蜿蜒直攀重霄。這無麓山上，有著數也數不清的洞穴，或盤根交錯，或藕連相通。猿鳴不絕於耳，潺潺水聲穿梭山間，是少有人煙的山上，難得的空靈樂律。

    匆忙的馬蹄聲漸近，打破冷清的寂靜。

    細長白皙的手指，伴著那散落的蹄聲，一下一下敲擊著古松斑駁年邁的樹幹。纖長瘦弱的身影，慵懶的倚在高高的樹幹上，銀色的面具，遮去了大半的小巧的臉蛋兒。恣意的黑髮凌亂的散在身後，那膚色在清晨還未明朗開來的初陽下白的近乎透明。一身合體的白色勁裝，少年的腰間沒有佩劍。

    紅艷的小口勾著玩世不恭的笑容，卻絲毫不會讓人生厭。

    馬蹄聲戛然而止，馬上的漢子倏地一愣，顯然是沒有料到這個時間竟然也會有人在這種地方，他粗手一揮，再看向那樹上的少年，搖曳著面具上刺眼的銀光，像是在朝著自己這邊笑著。

    「咳，小兄弟，快些離去！」漢子壓低了嗓子，揮手領著一隊人繼續前行。漢子皺眉，揚鞭加快了速度，腦中揮之不去的卻是那少年詭異地笑容，驚覺身後有人，嚇得他差點落馬而下，白嫩的小手不大，卻穩穩地抓住了自己的肩膀，回身一看，竟是那小少年？！

    「大哥……」緊隨其後的一干人等亦是驚詫不已，不知這年輕人是怎樣騎在了馬背上，更不知他是敵是友，不知該如何應對……

    「在下吳慈仁，京城人士，機緣巧合下特來想助各位一臂之力！」說著那面具少年咧開一笑，直晃得那被喚作「大哥」之人眼前發花，要不是那只有力的小手，他險些又要墜馬。

    「初生牛犢！！又來歷不明！！定是地方奸細，先接我一招！」一匹白馬隨聲而至，倉啷一聲銀白的長劍伴風而來，少年笑意更深，輕巧伸出細長漂亮的手指，眨眼間夾住了急速而來的劍身，錯手一用力，那後上的男子只覺握劍的手中虎口硬生生的若裂開般疼痛，被奪走之劍被揚起拋在了不知何處。

    「真是沒有禮貌！！你們老大是怎麼教你們的？！」少年無辜又無奈的說，「哦，對哦，老大是你吧？」

    握著韁繩的手臂已經僵硬了……不，是全身……沒來由的毛骨悚然竟懾住了他，那刺骨的感覺讓那「大哥」空張著一張嘴，好久才點點頭，恢復神智，意外聞到一股讓人心醉的氣味，殊不知他們一行人已經縱馬行了很長一段路。

    「額……兄台，快些離開吧！！」「大哥」心中突突地亂跳，不知為何，他只想勸這個年輕的小伙子快些離開，不知為何，他就是不想讓這個年紀輕輕地小傢伙跟著他們見識他從未經歷的另一面的這個世界。

    「你是聾了吧，爺可是來幫忙的！」少年極度不滿的敲著大哥的腦袋，「沒有我，你們使盡什麼辦法都只能空手而歸！」

    「你是誰？！」那大哥警覺道。

    「紈褲啊！」少年又舒展一抹燦爛的笑容，如同最純淨的驕陽，讓馳騁向前的眾人眼前一亮。

    「看你年少，奉勸你快些離開！」大哥首先回神，為自己，為手下失了戒心感到焦躁，但以剛才空手奪刃的身手，他還是打消了用武力解決問題的想法，只能好言相勸，「不然，你會後悔的！！」真是個愛惹事的孩子！可惜了那麼好的身手！！

    「你們一行不過五百人，還妄想收拾人家二十萬？」少年絲毫不掩飾自己朱玉白亮的整齊牙齒，結結實實的嘲笑了好一番，「爺是沒睡醒吧……」

    「二十萬？！你怎麼會知道？！這無麓山雖是不小，但是要藏兵二十萬也未免太……不對……你這孩子怎麼不識好歹？！」大哥見這個毛頭小子竟如此張狂，心中原本的幾分欣賞立刻銷聲匿跡。

    「你以為你是誰？！你還不夠資格教我什麼好歹！」少年斂了笑容，說話間便只手提起壯碩於他幾倍的大哥，甩向側邊的坐騎，「給爺記住了，爺今天很不爽！不爽到放過裡面任何一個會喘氣的東西！！」

    清脆的一聲「駕！」少年狂騁而去，歪在馬上只能死抱著馬脖子的大哥臉上陰鬱一片。

    「大哥，那小子……」

    「跟上！！」心急速的跳動著，是危險地急速默然的臨近，是近乎瘋狂的興奮！

    「是！」一行人重整精神，緊追而去。

    利落的翻身下馬。少年拍拍身上些許的灰塵，悠然的走到一處空地，煞有介事的清了清嗓子，向著遠處急速趕來的一群人指著身後一側。

    眾人不明就裡，那大哥揮手示意大家停下，雖然少年未言一字，但他倒是些許猜到了少年的用意，一個騰身他亦翻身下馬，任憑狂奔的馬兒向著少年所指的方向衝去，茂密的綠色之中，馬兒痛苦的嘶鳴聲劃破空寂後沉重倒下撼動了山地，少年耳際一動，飛身衝進一處極隱蔽的洞穴，眾人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聽少年帶著迴響的聲音傳來，「東南方兩處，北方一處，西北方兩處！」

    眾人微一停頓，便四散開來。

    衝入洞穴的眾人，這才發現外觀毫不起眼的洞穴之中，別有洞天大有章！！不斷湧出的散兵潮水般四溢而來，著是訓練有素的暗衛，也不覺手心冒汗，硬著頭皮以一敵百。

    「那個混小子呢？！」大哥一面奮力招架著似乎沒有盡頭的藏兵，一面氣急，「那個小混蛋！！根本就是敵軍混來的！！這哪叫幫忙！！撤！！兄弟們！！」

    「撤？！」銀鈴般的聲音伴著一道白影越過他的

    頭頂，一道白光閃過，竟是五個散兵被攔腰斬斷，鮮血還來不及噴出，赫然是人身斷為兩節。

    「慕容韶華養的好狗！！」毫不掩飾的譏諷讓「大哥」面上一紅，只得提劍復又衝入人群之中廝殺。

    敢直呼皇上的名諱？！

    「大哥」心中莫名的劃過一絲驚異，他想再看一眼那少年，卻無奈敵眾我寡，讓他根本分身乏術。

    「這裡交給你，我要吃螃蟹！！」少年飛身踢飛擋在身前的幾人，踏過「大哥」的肩膀，逕直向洞裡掠去。

    「等等！！」「大哥」來不及阻止，就被又一波的士兵攔住了去路。

    五百人，對，二十萬……

    瘋了吧……

    「大哥」一身疲軟的躺在雜草叢中，望著慘淡的灰暗天空，一遍又一遍地想著那矯健的身姿，那利落乾淨的劍法，那殘酷的殺人方式，那勾人心魂的詭異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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