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章 盛開的曼陀羅(二) 文 / 出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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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慚愧的低下頭,顫聲說道:「是屬下……罪該……萬死!」
魏惜朝抬起頭,仰望著垂掛於空中的半月,一字一頓的說道:「他……說了什麼!」月光下的魏惜顧臉色發青,背影沒落而傷感。
聽到此處,莫言只覺得自己背上背的不是魏惜朝的骨灰盒,而是一座山,一座壓的她無力喘息卻甘之如飴的大山!
黑夜忍了顫抖,頓了一頓,艱澀地說道:「少爺……少爺去世的時候,我……我不在身邊,少爺早就存了救……救那女子的念頭,所以,趁我們不備,下了藥,但我們醒來的時候,少爺,少爺已經去……去了。」
說道此處,黑夜已經了接受了這種敘述,說的越發的順暢,「朝少爺醫術超群,開始覺得不對時便開始對屬下多加試探,後來……後來屬下愚笨,未能瞞住朝少爺,朝少爺知道後,既是驚訝又是憤怒,但是……現在屬下想來,朝少爺不再憤怒時,便存了這個想法……」
聽著黑夜的敘述,莫言的心情越發的沉重,似是與魏惜朝重新經歷了一番那種艱難的抉擇到誓不回頭的決絕。
「我說過,即使是屍體,也要拿回來……」魏惜顧的聲音透著難以言喻的悲涼。
「因為有……」黑夜重重的咳嗽了一聲,忍了身體的顫抖,盡量平穩的說道:「有強敵環繞,朝少爺的屍體實在無法帶著,只好……只好火化了!主人!是……是黑夜無能,是黑夜無能!讓……讓朝少爺……」說到此處,那堂堂的七尺男兒竟然難以自抑的哭了起來……
魏惜顧雙手揉著自己抽痛的額頭,月光下,甚至可以看到那雙白淨修長的雙手下鼓鼓跳動青色血管,或許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或許過了一個時辰,在趴在血泊中的黑夜哽咽聲越來越低不可聞時,魏惜顧衝著跪在旁邊的兩人擺了擺手,轉身向著莫言所在的方向走來。
那跪著的黑夜男子與女子激動的伏趴在地上,顫聲說道:「謝主人的不殺之恩!」
說著,快速的將已經昏迷的黑夜扶起,背在背上,向著院門走去。
背著光,莫言無法看清魏惜顧的表情,只覺得他步伐沉重卻堅定,莫言感覺著後背那一方的溫暖,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現在是不是一個交出魏惜朝骨灰的好時機。
她有感覺,魏惜顧是一個狠心的並且瘋狂的男人。不知道為什麼,莫言就是從心底裡懼怕他,就如同遇見自己的天敵一般,沒由來的懼怕……
不待莫言下定決心,魏惜顧卻停住腳步,望著不遠處的花園怔怔的出神,雖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但是莫言的心不住的狂跳起來,她有預感,或許,一會她便能跟隨魏惜顧走進那個花園,走進那個神秘開滿曼陀羅的花園……
時間一點點流逝,魏惜顧不知疲倦的站在廊下,望著花園的方向出神,而那只鸚鵡則站在黑夜留下的血泊旁,歪著腦袋,看著自己的主人,似乎是在等著他的一聲命令,然後開始它的一頓美餐。
莫言不敢妄動,望著魏惜顧僵硬的背影,思緒便飄散開來,剛剛錯開眼睛,卻與那鸚鵡對著正著,看著那鸚鵡仍一動不動的蹲在血泊旁,方才吐出一口氣,此時此刻,方才感到,原來自己已經驚出了一身冷汗。
莫言心下有些好笑,那鸚鵡再精明,也不能發現藏得隱秘的自己,只是那鸚鵡高於其他鳥兒的表現,實在深入人心罷了。
正在此時,魏惜顧終於邁開步子,沿著走廊,一步一頓的向著開滿曼陀羅的花園走去。
莫言屏住呼吸,運起龜息,探得周圍確實沒有人後,方纔如影子般,緊隨魏惜顧的腳步而去。
整片的曼陀羅在夜間散發出濃郁的芳香,莫言來不及觀看,緊跟著魏惜顧的腳步走向花園的最中心,二層閣樓高的假山。那假山上爬滿了未知名的蔓籐,莫言小心的避開蔓籐上尖銳的倒刺,緊隨著魏惜顧的腳步進入了假山。
假山內一片黑暗,魏惜顧似是對這假山內的道路十分熟悉,腳步不停的向著深處走去,莫言運足內力,方才勉力跟上他的腳步,卻是沒有機會做下標記,一時間也無暇他顧,只想著,定要跟上這魏惜顧。
走了約兩柱香的時間,魏惜朝在一石門前停下,不知道扭動了什麼機關,那道約重愈千金的石門,發出一聲低沉的轟鳴聲,緩緩地打開,魏惜顧站在石門旁,抽出懷裡的火折子,點燃石門內的一盞油燈。
莫言躲在假山內一塊凹進去的巨石旁,藉著油燈的光亮,望著魏惜顧緊繃的下顎,躊躇不定。很明顯,這石門是通向裡面的唯一道路,魏惜顧又點燃了油燈,若想進去一探究竟,必然要與魏惜顧照面,但若是放棄這個機會,恐怕再難遇到這麼好的時機,畢竟不二莊的內院,不是時時都向今日這麼鬆懈的……
在莫言躊躇的空擋,魏惜顧側身讓開石門,轉過身一瞬不瞬地盯著莫言藏身的地方!
莫言一驚,緊緊地貼著石壁將自己隱藏起來,屏住呼吸,不敢再探頭張望。
魏惜朝側靠在石門上,雖然面色青白僵硬,聲音卻是低沉平穩,即使一如既往的乾澀難聽,但是能從他說話的口氣裡看得出,他的心情還算平穩。
「你已經跟我進到此處了,出來吧!」
莫言心下大駭,自己的內功心法本就偏重於無形,又學了龜息的方法,自己又十分小心,未敢緊跟著魏惜顧的腳步,他怎麼會察覺到自己?莫非他的武功遠遠高於自己?這!
想到此處,莫言只覺得難以置信。莫非他是在乍自己??
魏惜朝見沒有人出現,輕哧一聲,緩聲說道:「在你跟著我走進曼陀羅花圃時,我便察覺你了,我想,你便是那叫……」魏惜顧頓了一頓,繼續說道:「叫莫言的」
莫言聽他準確說出自己的名字,一顆上下晃動的心突然沉定下來,她摸了摸綁著魏惜朝骨灰的包裹,跨出藏身地,第一次與魏惜顧正面相對。
燈光下的魏惜顧與魏惜朝驚人的相像,只是眉目更顯得清冷,一雙略吊的眉眼,顯示著魏惜朝沒有的冷厲與絕情,緊抿的嘴唇不自主的拉成一條直線,散發著一種渾然天成的上位者的威嚴。
在莫言打量魏惜顧的同時,他也在細細的看著莫言,這個他早就聞名卻一直未得見的女人,一個改變了他的生活,背著他弟弟骨灰的女人……斜飛入鬢的劍眉,挺翹的鼻樑,瑩潤的薄唇,尤其是那雙丹鳳眼,從容中透著一份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