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玄幻魔法 > 金魚火花

正文 十一 文 / 辛小森

    雪聰明了,選在晚上下。小丫都在屋裡,不能出來作怪。第二天,揚眉吐氣,報仇雪恥地下得外面一片雪白。

    易秋起來時,朝窗外一看,心裡說不出的激動。她並不是很喜歡雪的人,只是這場雪來得及時,總覺得像是過去那一小段亂亂的日的分界線。她又將不會偶爾想一下一些有的沒的的事了。不管在別人面前她怎樣隱藏自己,對自己她是相當坦率,是什麼就是什麼。她快地洗漱完,往外趕。她想第一個踏上雪地,想看雪還沒有被人踐踏的面貌。

    「我是第一個留下腳印的人。」易秋想。像電影裡的慢鏡頭一樣落腳。心裡無盡暢快。雪依舊在下。她頭上,身上都落滿了雪花。她從一片樹葉上抓了一點雪,放進嘴裡,在家裡,幾乎每次下雪她都要嘗一下,家鄉的雪花有樹的味道。

    易秋站在一樓走廊邊,拍拍身上的雪,鞋放在地面碰幾下,震掉鞋上的雪。所有人都盡力蜷著身,縮著脖。手冷得受不了,放到屁股下面坐著取暖。一下課,有暖手袋的人奔命似的衝上去搶僅有的那幾個插口。

    中午,一下課,易秋往寢室趕。忍了一上午,她實在冷得受不了,棉布鞋濕了,原本保暖的鞋,現在只給人帶來寒冷。她得回去換雙鞋,腳冷,所以全身怎樣也暖和不了。看到自己寫的那幾個字,她不禁覺得好笑。

    雪地已經滿目倉夷,很難看。一些雪融成水,與未融的雪相交成冰,地面很滑。一些人五成群的牽著手走。

    易秋小心翼翼地走每一步。突然,旁邊那個毛絨絨的女孩滑了一下,易秋急忙想去扶她,但有人比她更快。他的手肘撞了她一下,踏上的腳剛好絆住易秋。易秋就稀里糊塗的摔倒了。不管她多麼小心終究還是摔倒了。情急之下,身體自然反應,使一隻手率先著地,企圖支柱身體。很顯然,失敗了。她還是整個人摔了下去。旁邊過去的幾個女生忙過來扶她,易秋連聲道謝。男孩扶住穿著毛絨絨衣服女孩,女孩感激地說謝謝。

    男生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撞到人。

    「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易秋笑說。她得趕緊走,因為剛剛摔倒,褲被融雪浸濕了。撐地的那隻手也冰冰涼地刺痛。她把手縮到衣袖裡。身體自己哆嗦一下,不受她意志控制,看著自己露在外面凍得紫青有點腫的手,竟覺得自己走不回去了。寒氣透過褲,直逼血肉之軀。

    「易秋,等一下!」

    一些人往後看。

    「易秋,別動!」

    「易秋,叫你別動!」

    易秋隱隱約約好像聽到有人在叫自己,又好像沒有。

    剛剛小小的交通堵塞,已經疏通了。易秋伸出縮進衣袖那隻手,想要搓搓另一隻手。才發現手掌已是一片紅。掌心擦了很大一塊皮。也許是冬天緣故,皮膚變得脆生。衣服上沾了血,傷口還在出血。易秋吸了口氣,因為寒冷,她沒感覺怎麼疼,只是看起來不舒服,一兩天寫字也不方便。她想把那塊擦翻的皮扯掉。剛一動手就感覺到痛,更不妙的是,原本快要止住流血的傷口,又開始冒血了。她沒有紙。易秋,另一隻手摀住傷口。

    「易秋,聾了?」江明加快腳步。

    易秋停下來,偏頭看到江明。繼續走。

    江明追上來:「沒事吧?」他問。

    「沒事。」易秋說,聲音有點微顫,身體寒冷的自然反應。這個冬天格外的冷。

    「怎麼不戴手套?」江明看著她凍得發紫指關節通紅微腫的手。

    「習慣了。」易秋說。

    「快點走。衣服濕了,不冷嗎?」明皺眉說。

    過的人拿眼睛瞟著看他們。這樣走,竟然可以不摔到!

    江明穿著鉛色羽絨服,帽邊緣的絨毛飄得歡。頭髮也隨風飄起幾縷。眼神沉靜而溫柔。易秋穿著紅黑格棉衣。帽邊緣上的羽毛像老人稀疏枯黃的頭髮無精打采,軟綿綿地奄在那。

    「走快點。」江明說。

    「好。」易秋說:「你還是先走吧,我很快就到。」

    「為什麼你總是叫我先走。」江明說。眼睛看著易秋半邊打濕的褲。抓起她的手。易秋倒吸一口氣。

    「怎麼了?」江明問。看到易秋急忙摀住的那隻手佔到手環處的血跡。移開她的手。碰到她的手,一股涼氣從皮膚滲到骨頭。

    「你是傻?」江明怒說。

    「別人撞傷了你,你就藏著!」江明說:「你怎麼這麼沒用!什麼事就只會自己藏在心裡!別人對你做什麼,你就知道忍著!這並不代表你偉大,人好,唯一證明的就是你沒用,膽怯!你心裡怎麼想的,怎麼想的告訴我。什麼時候你才可以不那麼隱藏你自己,站出來?」

    更多的人停住了,有戲看,誰還走。而且還是他。

    江明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有什麼想法。原本他就是那樣一個人。

    易秋正感動得頭一次想流眼淚。馬上又聽到那些話。

    「你根本就不瞭解我。」逕自往前走:自己是有時膽怯,懦弱。但從沒想過讓別人以為自己是好人。一直以來,自己對人對事只求自己心安。是,那個人是撞了我,但自己是真的沒放在心上。別人有時對自己說一些不好的話,做一些排擠的事,可是自己也是真的不在意。我只是不喜歡爭,不喜歡鬥。我只想照自己的方式活著。自己是很少和別人說話,但只是因為自己不想說,自己是很少站出去,只是不想。因為那些對於我來說都不重

    要。我不會勉強把自己變得活潑開朗,健談。但只要我認為必要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的去做。我不知道別人怎麼理解『沒用』,但在我的字典裡,『沒用』是你想去做卻不敢而不是不想去做而不去。人各有志,也許自己這樣會被大多數人認為『沒用』。

    易秋停下來。往回走:他的話對自己來說真的很諷刺。但是,他是對的,對他來說自己就是個懦夫。

    江明沒有移動,他真的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該招惹她?自己也許從從一開始就不該有那種感覺,應該像很多人一樣只把她看成一個無聊的書獃。

    「江明,對不起。我是個軟弱的人,一個懦夫。」易秋說。她強迫自己承認,即使心裡不好受。他們不一樣,她的追求,如果想實現,對於她來說,她只知道這一個最好的渠道。她必須捨棄。

    「易秋,你不是懦夫。」江明說。他看起來心事重重。「對不起,我不該那樣說你。」

    心之殘缺,與奇怪守恆。生性比較淡泊的人,憂傷起來較之開朗好爭的人更受煎熬,他們的心深,從小就到了一個人可能一輩也可能不會有的寧靜。正因為這種通徹,使他們陷入某個誤區時,深沉的內心捲入的東西多。沉靜的個性如斯,他們只願一個人努力調整,同時思想又會製造更深的混亂。你身邊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召喚來的。

    易秋不想再使得他不舒服。真的不想,那樣累

    了,她不想那樣耗下去。而且,更重要的是,雖然他說得那些話讓她心裡很不舒服,在正視那樣自己的同時,更不安的想:他就是那樣看待自己!打從心裡,易秋很想他看到自己特殊點的一面,但又想自己沒什麼特殊的地方。不精,藝不通。

    「江明。謝謝你。一直以來,你都那麼照顧沒用的我。謝謝!」易秋說。

    你若不回頭,也許一切都將不一樣。而你若不猶豫,一切也會不一樣。假設永遠只能是假設,人只能活在經歷過後的假設成立不了的情況下。若果我當初沒有那麼做會怎樣?屁話!因為你已經那樣做了。誰也不會知道,若果你當初不那樣做會怎樣。如果當初我們勇敢點會怎樣?廢話!你已經不勇敢了。

    當他冷嘲自己是否該不再踏足她的世界時,離去的她又回來了。而自己是否真的可以那般瀟灑地說不在意就不在意?自己甚至連自己情緒都控制不好。她,現在的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在意她。也許自己真的不該打擾她。她說得對『我們不一樣『。

    「你不要為我的事不高興。我知道現在的自己很沒用。可是,目前我只能那樣做,必須那樣做。我不知道你懂不懂,但請你不要因我的懦弱而生氣。對不起、、、、、我真的不想任何人因為我而不開心。」易秋說,她本來還想說『更不想對她那麼好的他因為自己而不開心。『但是她說不出口。此時,她那點因他那番直白話而造成的尷尬已變淡消失了。易秋說這些時,他對自己的關心,對自己的好,細心,包容不斷湧現。那種她從沒有感受到的醉人的關愛。

    「手,痛嗎?」江明沉靜,柔和地說。

    「不、不痛。沒事!」易秋開心地說。他終於回來了!

    江明看一眼易秋,嘴角浮起一抹笑容。走近輕托住她的手,看了看。

    「這樣了,還不痛?」江明冷語說。

    「真的不痛,摔得更厲害的我都有過,也不怎麼痛。其實,我很結實。」易秋笑說。

    江明看著淺笑的,臉上耀耀生輝的她。

    「快去換衣服。」江明說。

    「是啊!」易秋說,她差點忘了。剛才都沒感覺到冷。現在一說,她頓時冷起來。

    「冷吧。那就快走。」江明微微笑說。

    易秋的感覺真的是好了。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這麼打從心裡的開心、安寧過。

    「不用扶我,我自己可以。真的。」易秋開心地對伸手打算扶她的江明說。

    很快,他們就到了。

    「我到了,我上去了。」易秋說。

    「我在下面等你。」江明說。

    「還有什麼事嗎?、嗯,好的。馬上下來。」易秋慌忙說。

    「今天怎麼中午回寢室了?十二點十七,這麼早。」林玲說。

    「鞋濕了,很冷。所以回來換鞋。」易秋說。急急忙忙回了單褲,鞋。又扯了九段紙,另又扯了段按住傷口。她出奇的喜歡單數。急忙趕下去。

    「這麼快?」江明說。

    「你不知道我走很快嗎?」易秋笑說。

    江明靠近她,伸出手。易秋不自主往旁邊偏了一下。

    「怕我?」江明手停在空中笑說。

    「不是。」易秋說。

    「頭髮亂了,我幫你理一理。」江明說。幫她把飄到後面去的頭髮擼回來。

    「其實,不要緊的。」易秋輕聲說。

    江明,握住她沒受傷的手。

    「手要去處理一下。」

    「不用,這點小問題。真的不用!」易秋急忙說。擦破快皮也要處理,她從來沒這個概念。止住血就行。在家裡有時還找門縫的蜘蛛網覆蓋在傷口上。

    「聽我一次,不要那麼固執這次行嗎?」江明說。

    很滑,但他們沒摔倒,甚至打滑都沒有。因為他在,也

    也許吧。

    上很多手牽手的人,平日裡大都只能躲躲藏藏,這一次他們還不抓住機會出來晃。

    江明帶易秋出校門。

    「真的去醫院?」易秋問。她沒帶錢。一般她都不帶錢。

    「別擔心,一切我會處理好。不會麻煩、複雜。」江明說。

    易秋心裡猶豫。她記得自己好像是沒帶錢。她從沒向任何人借過哪怕一毛錢。其他東西也是一樣。而且,她也不想為這麼點小事就那麼小題大做。小時候腳被縫紉針穿通了,也是媽媽一下就拔出來,並沒去醫院。小二年級時,和村裡小梅去捉蚯蚓給鴨吃,被小梅的鋤頭背撞到嘴唇,上嘴皮左側碰撞出裂開了,鮮血把她穿的那件白色舊格衣都染紅了。小梅害怕的哭了,請求她不要和任何人說,如果說她媽媽會打死她的。易秋也害怕,不敢說。回去就說自己摔了一跤。晚上疼的睡不著,家裡沒錢,誰都沒想過摔一跤這種小事也要去醫院。易秋自己知道闖禍了,忍著說不痛。第二天,嘴巴腫的不成樣。那時鄉里,人們磕磕碰碰弄得鼻青臉腫,誰也不會特別在意,只忍忍就好了。易秋忍著痛,她好些日日話都說不了。爸媽問他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她忍著說不要,已經好多了。因為這一去肯定得花些錢,但家裡那時連洗臉的毛巾都捨不得買,家裡那條毛巾全家共用,毛線已經脫了,只剩尼龍線,很滑,連臉都擦不幹。她一想到,自己用來買藥,打針的錢可以至少讓家人有一條好點的洗臉毛巾,無論怎樣,她也要忍住,她覺得自己能忍得住。她終究忍過了。曾經碰裂的地方早已癒合,留下一條不明顯的很淺很淺的短短疤痕,也許因為那時還小,癒合能力好。相對自己以前的經歷,這種擦傷真的是很小的問題。她還在猶豫,已經到醫院。

    「你什麼都別管,就做個病人。其他的,我來處理,易秋。」江明說。

    易秋想拒絕,但她起曾經看到的一篇章《沙行人世》:我們喜歡偏於自己的原則,執著於自己的執著,堅守自己的孤獨,隱匿於群沙之中,警惕地注意不與周圍的存在發生過深的聯繫,在我們的內心總藏著類似於驕傲,孤立的因素,驅使我們遠離身邊的環境,忘卻了,我們是社會一份,吃的穿的都來於社會。

    有時,別人是真的很想幫你。能幫你讓他們打從心裡高興。

    他是很想幫到自己。

    「你買這些東西幹什麼?」易秋問。

    「我來幫你處理傷口。這裡人多了。」江明。

    「你開玩笑吧!」易秋說。

    「找個地方,沒有風,暖和點。」江明說。

    「真的沒必要這麼麻煩。」易秋說。他們正坐在校門外網吧包廂裡。

    「差不都快好了。」易秋說。這是她第一次進網吧。

    江明沒管她說什麼。讓她坐下。自己在旁邊蹲著。手中托著她擦了塊大皮的手。

    「必須先把凝固的血清掉。」江明說。

    「嗯。」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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