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梅嵐·梅嵐·梅嵐 文 / 秋梨

    三八年四月，第五戰區司令長官李宗仁親臨台兒莊並在次日發起全線反攻，激戰四天共殲滅日軍瀨谷支隊大部、阪本支隊一部共萬餘人。其餘日軍殘部於七日向嶧城、棗莊撤退。

    五月十六日，南北日軍會師碭山，對徐州形成包圍之勢。守軍為避免在不利形勢下同敵人決戰，遂向皖豫邊界山區突圍。十九日徐州陷落。日軍沿隴海鐵路向西追擊，至六月六日，進至商丘、開封。

    六月九日凌晨，委員長下令掘開河南花園口黃河堤岸，河水經中牟、尉氏沿賈魯河南泛，日軍被迫退至黃泛區以東，徐州會戰至此結束。

    「見到程潛後，你不要說那麼多沒用的，也不要問一些不相干的事兒。我只要一部車和一些補給就好。至於你……相信程潛長官會保護你的安全的。」

    一路連滾帶爬地趕到開封的杜成，不放心地再一次囑咐梅嵐。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得到的消息，也不相信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但我願意相信你一次。」

    梅嵐平靜地看著杜成：「可你願意相信我一次嗎？」

    杜成沉默不語。

    「好吧，隨你。不過你的傷口真的需要換藥了。」

    梅嵐不再堅持，隻身走進開封城去找第一戰區司令長官，兼河南省主席的程潛。

    躺在一棵大槐樹下，飢腸轆轆的杜成真的很想進開封大吃一頓，可他無法說服自己相信梅嵐這個女人。雖然他不再挾持自己，在這一路上也多虧有她照料，但杜成依然保持著一份警覺——梅嵐，這個女人實在是太詭異了。

    等了大概有一小時左右，換了一身裝束的梅嵐開著一輛摩托車來到杜成跟前，先是扔給他一套軍服讓杜成換上，又在樹下尋一乾淨處擺下一些吃食，這才對杜成解釋道：

    「程長官不在城裡，我就先洗漱了一下。聽說去山西的路不好走，我自作主張給你找了輛摩托。來，先乾一杯，祝你一路順風，也為我先前的行為向你道歉。」

    「好吧。」杜成不想多說什麼，也沒工夫多說什麼，他席地而坐狼吞虎嚥地吃著食物，嘴裡還不清不楚地對梅嵐說：

    「你吃，你也吃呀。」

    梅嵐搖搖頭，坐在杜成的對面看著他吃的歡快。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面了，她的心裡竟有些小小的不忍。這個男人無疑是優秀的，沒有時下那些男人倨傲的通病，待人隨和風趣又很有本事，長得嘛，一般般，不英俊也不算醜，和他相處久了會有一種鄰家大哥的感覺。

    梅嵐抿著紅酒，一邊端詳著杜成，一邊在心裡想著這些時日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事。

    杜成吃的爽快，臨了還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這才感慨地說：

    「怪不得古人說『倉廩實而知禮儀，衣食足而知榮辱』，古人誠不欺我。吃飽了才知道天才是老大。看你的神色就知你有話要說，現在可以了，我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梅嵐這次沒有被杜成的話逗笑，這次卻是被震驚了。杜成雖然時不時地會說出一些很有哲理的話來，但這種極其精簡、極富內涵、極有深度的話語卻絕不是杜成這樣的愣小子所能說出的。

    杜成的背後到底是什麼人？中統在查，軍統也在查，各方勢力無一不是傾其所能地調查他的來歷出身，雖然全都一無所獲，但越是這樣才越要深入徹底的追查。

    梅嵐藉故收拾地上的東西，趁機穩定了心神對杜成說：「半個多月前，濟南失陷了。」

    「沈涵陽他們怎麼樣了？」

    「沈涵陽和他的炮團奉命撤到重慶，張海波率一營與日軍在濟南展開巷戰，激戰一天，全軍覆沒，張海波營長生死不明。」

    杜成長歎一聲：「海波兄弟，我知道你能力不凡，定有來頭。成心有顧忌，不曾與你深交。濟南一別，可歎我自顧不暇，獨陷你於絕地，杜成對不住你。倘若你命大福大，躲過此劫，杜成有生之年絕不負你。」

    梅嵐明白杜成的心意，也為男人之間的這種情義所感動。她故意垂下眉睫，嘴角下拉，做出一副很委屈的樣子對杜成說：

    「我們這一路上東奔西跑的也算是生死與共，怎麼不見你和我說這樣的話？」

    杜成站起來，往前走了兩步故作深沉地說：「真正的男人是不會對女人說什麼漂亮話的，男人只會唱，只會唱出自己的心聲給女人聽。」

    「好啊，那你就唱，看你能唱出什麼花樣來。」

    杜成偷偷地在笑:「你可不許玩賴，也不許生氣。」

    「好。你唱。」

    杜成先和梅嵐拉開一點距離，隨後唱了起來。

    梅蘭梅蘭梅蘭我愛你

    你像蘭花它著人迷

    你像梅花它年年綠

    看到了梅蘭就想到你

    梅嵐那裡想得到這是杜成在前世聽到的一首經典老歌，還以為杜成臨時起意呢。況且杜成是唱又不是寫，梅嵐根本就不知道此梅嵐並非彼梅蘭？

    梅嵐初聽之下自然是認為杜成在開她玩笑，也沒太放在心上。但歌曲的曲調卻有些獨特，反倒是讓她上心。

    這個時期的歌曲以《松花江上》，《大刀進行曲》等較為人所熟知。再有就是周旋（1920—1957）的歌曲了。如

    如《夜上海》，《何日君再來》，《天涯歌女》等，後世民國題材的影視劇中也經常可以聽到這些歌曲。

    杜成唱的卻與這些歌曲有著截然不同的曲風，節奏歡快，歌詞簡單通俗，與杜成當時做的哪首打油詩風格相近。一時間竟然聽得入迷，直到杜成唱到下半闋才猛然醒悟

    我要永遠的愛護你

    因為梅蘭有氣息

    她嬌笑著罵杜成無賴，可惡，伸手便要去扑打杜成，杜成哪裡能讓他打到？他一邊唱著，一邊發動了摩托車。

    黯然**者，為別而已矣。杜成不想說那些徒增傷感的話，何不這樣笑著離別？摩托車已經啟動，杜成仍在唱著：

    我要永遠地伴著你

    今生今世又在一起

    望著杜成漸行漸遠的背影，梅嵐的眼睛有些濕潤，她喊道：

    「杜成。我會記住你的。」

    可風中傳回的只有杜成的歌聲：

    梅蘭·梅蘭·梅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