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下山 文 / 半城煙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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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龍虎山這麼一待，便是整整十一年。

    師傅教什麼，我就學什麼。

    總之我知道師父不會害我……而我也知道，師傅就是當年那個救了爺爺一命的道人。於是心中對他的依賴也就越發的強了，也就越發的信任了。打那以後，我時不時的還去槐樹林裡面玩，但是卻再也沒有出現過那晚的情形。

    師傅說，那是成了精的槐樹在作怪。

    俗語有句——百年成妖，千年成精的老話。

    當然，這僅僅只是以訛傳訛。

    我當時問師傅：「師傅，那槐樹林起碼有好幾百年了，我怎麼沒有遇到什麼妖怪？」

    師傅笑道：「那都是騙人的。世間萬物皆有靈性，成精成妖哪有那麼簡單，這都是要靠造化的。這槐樹林有八百年的歷史，我龍虎山門祖祖輩輩的道士都在這裡居住，當然清楚。幾十年前，有個為情所困的癡女身穿白衣，在七月十五吊死在槐樹林裡面。」

    師傅頓了頓，繼續說道。「恰好，那一夜又逢雷雨。擊中了那棵樹，冤魂不散，這才成了精。不過你以後得小心，這凡事也是說不清……」

    我不明白師傅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但是當我知道得時候，已經遭遇了一場最大的劫難。

    不過這都已經是後話了。

    據說，那冤魂和槐樹化作一體成了精之後，便會勾引誤入槐樹林內的男子。師傅在年輕的時候，就險些著了道，憑藉著一身的道術，這才勉強逃了出來。師傅本想要滅掉她，可是又念在那女子冤死，最後才作罷。

    只是守著這槐樹林不讓其他人進去。

    可是誰想到我那一晚，連夜逃跑。他那時才反應過來，若是再繼續留著這精怪，必然還是會禍害他人，這才狠心除去。

    因為是癡女。

    所以對男子異常的敏感，所以才會小李給引出來。

    在龍虎山的日子裡，事實上也過的並不怎麼單調。每年春節，我都會回家和奶奶媽媽團聚一兩個月。過完年，走完親戚，就繼續回山學藝。師父又給我找了一個小夥伴。

    說起來這小夥伴，倒也是和我張家有緣。

    他叫王生，是個和尚。

    王生的師傅就是當年替我父親續命的高僧，王生得喊我師兄，而我平時就喊他王胖子，或者是和尚。因為這小子實在是不像話，根本就不像是個和尚，吃肉喝酒什麼都干。有時候陪我下山逛集鎮的時候，還會躲到網吧裡面看**********，被我抓住過好幾回。

    不過王生人倒是挺仗義，聽說了我的命運之後，嚷嚷著要和我一起把詛咒給徹底的根除。

    果然王生並沒有讓人失望，在接下來的日子裡面，他確實是陪我走過了一遭又一遭的困難。

    一轉眼，我到了十八歲。

    生日那天，師傅把我給喊道了屋裡。

    「張根，你跟了我十一年。這十一年來，道術你也學了個七七八八。除了經驗不足，其他的都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師傅說道，伸手一攤，交給我一支木盒。「這裡面的東西，是我當初遇見你祖父的時候，他為酬謝我救命之恩，給我的報酬。我知道，我和張家緣分未盡，所以便收下了它。」

    我狐疑的接過盒子，打開瞧了一眼。

    盒子裡面用絲綢軟絮鋪就，正中央躺了一塊圓形的玉璧。不過這玉璧可不是普通的顏色，而是通體血紅，讓人感覺到一股森寒。尤其是那紅色，鮮艷欲滴，就像是血一樣。

    「這是血玉？」平時師父教過我不少，所以我一眼就認了出來。

    「是的。」師傅點了點頭。「這是你下山後的第一個任務。若是你能夠平安的完成它，以後你就可以替祖輩還債，解除自己的詛咒。要是完不成……唉……」

    師傅的話沒有繼續往下說。

    但是我也明白，若是完不成，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雖然高僧師叔替我用秘術延壽十年，若我沒有辦法在十年內，將一百零八件冥器全部返回原本的墓地，我也會血竭而死。

    「呼……」我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重重的點了點頭。「知道了。」

    「張根，這是黃表紙，我這裡只剩下了這些。還沒有花上符咒，以後就得你自己製作了。這裡是我半輩子存積下來的牛淚，你也收好。」師傅一邊說著，一邊將八卦鏡、桃木劍，一一裝好，交在了我的手中。「走吧！」

    交完，師傅轉過頭，連連揮手。

    我也只是點頭。

    這一趟下山，說不定就永遠的天人兩相隔了。想到這裡，我對著師傅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天地君親師，這是龍虎山門的規矩，萬萬不能夠忘記。

    「對了，王生也會在今天過去。他是七兩二錢的命格，紫微星轉世。有他在一旁，基本上都可以逢凶化吉。」師傅見我出門，末了又加了一句。「你們師兄弟倆，一定要齊心協力。如果遇到什麼困難的話，可以回龍虎山。師傅永遠是你的靠山……」

    下了山。

    搭上了回家的大巴。

    我摸著道包內的事物，一面望著窗外。十一年，

    ，這些年來，家鄉大發展，幾乎每年一個樣子，我幾乎都認不出來了。公路從龍虎山的鎮口，一直修建到了村口馬路。我下了車，奶奶和媽媽早就在村口等著我了。

    「媽！」

    「奶奶！」

    我激動的喊道。

    奶奶和媽媽只是摸著眼淚，心情複雜的抱著我。因為她們也知道，師傅既然願意放我下山，那麼就意味著我的生命已經開始進入了倒計時。十年，每多過一天，也就意味著死神的鐮刀距離我脖子又近了一分。

    「沒事的，沒事的。」我只能強壯鎮定的去安慰她們。「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的活下去。」

    「行，我家小根最棒，最聰明的。我還指望能夠見到你娶媳婦那天！」奶奶抹著眼淚，從我肩膀上接過了道包。「坐了一路的車，也累了吧，我來替你拿著。吆，這包還挺沉，裡面裝的啥？」

    「那都是師傅給我準備的家什，以後『還債』的時候得用上。」我笑了笑，摸了摸肚皮。「媽，我餓了。中午想吃炸醬……」

    「好好好。」媽媽連連點頭，一邊轉過頭對著奶奶說道。「媽，今天中午你去二嬸家吧。我給小根做炸醬，咱娘倆在家吃飯。」

    二嬸？

    我皺了皺眉頭。

    農村裡面是有習俗的，逢年過節或許會請客吃飯，殺豬宰牛會請客吃飯。若是平時請客吃飯的話，要麼就是添丁娶媳婦，要麼就是死人了……

    「二嬸家怎麼了？」我問道。

    「你二叔前兩天掉井裡面淹死了……」奶奶小聲的說道